第7章 thFlight辞职(精修)

沉香梦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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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心到极点的茹熙跑到自己的教堂,跪在神像面前拼命祷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有个男人沉默着站在她身后,那男人看了跪在地上无声哭泣的茹熙很久,几次想伸出手去抱住她颤抖的身躯,可始终如同隔着万水千山的海市蜃楼,触不到。

    “谁!”忽然感到身后故意放轻的脚步,茹熙回身,警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透过泪水,一片模糊中,茹熙隐约辨认出面前男人的面貌,居然是henry,齐明恒!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明恒朝后退了几步,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小时候和妈妈,还有姐姐来过这里,很久没来了,进来来看看,正好看到你跪在这里哭。”

    齐明恒盯了一会茹熙的眼睛,忽然转移目光,看着教堂钢琴上的玻璃瓶里随意插着的几朵白色的小雏菊,像是呼唤谁一样,嗓音打着颤轻唤了一声:“daisy。”

    茹熙瞳孔骤然间放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瞧着henry的脸,然后自嘲地微微摇头。

    回首,夕阳橘色的光线正慢慢在白色的花瓣上一点点移动着,空中仿佛飘动着轻盈的小小音符,天使白色的翅膀微微煽动,妈妈柔和的嗓音从天堂传来。

    daisy,hey daisy.小小的雏菊啊

    lookto the rain 抬头看看天上的雨

    the beautiful display那样美丽的铺陈

    is colorrainbow 是彩虹的光色

    “因为林鸣和哭成这样?”henry似乎总是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怎么知道我表哥病了?”

    他突然向前迈了一步,他弯下腰凑近了茹熙的脸,脸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问道:“如果我病了你也会这样伤心吗?”

    茹熙看着这样突然的henry只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你?这关你什么事?鸣和是我哥哥,唯一的亲人!你到底是谁啊?”

    “唯一的亲人……”明恒重复了一遍,眼里掠过一丝说不出的忧伤,继而他唇角微微翘起,伸手轻轻捏住茹熙的下巴,似是戏谑她:“那我来做你另一个亲人好不好?”

    茹熙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冷笑一声,侧头甩开他的手。

    亲人是什么?不离不弃的才是亲人。专门玩弄女人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吧。

    看着她转过去的背影,明恒目光呆滞了许久,最后他仰头盯着十字架,唇角微颤,眼里闪动的,最终没让它流出来。

    ##

    henry走到教堂后的一块小墓地上,草丛里一块小小灰色的石头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henry资恒

    林湘湘

    卒于1992年江口港空难

    妹妹/女儿 daisy资茹熙

    父亲、丈夫资军利(卒)

    石碑上摆着两束新鲜的小雏菊,henry拿起其中一束,带回家,插在阳台的小玻璃瓶里。

    ##

    “阿恒!”明哲回到家就看见客厅里打翻的酒杯,还有丢在他心爱的飞机模型上的——女人内衣!

    “阿恒!给我滚出来!”他一边吼着一边直接上楼进了卧室,毫不客气地打开门,脸不红心不跳地盯着床上的现场版三级风光,大手一挥把那女人的内衣甩到henry脸上。

    女人惊叫着缩进被窝,henry无奈又扫兴地从床上下来,挠挠头问:“哥,别对女人太过份。”

    明哲不理睬他,下楼去仔细洗了手,打冰箱里拿出一大块冰,然后打开抽屉取出冰锤敲了几块下来,叮叮哐哐丢一个雕花玻璃杯里,又倒上一点点透着暗黄色灯光的威士忌,坐到沙发上慢慢喝着。

    “下次你要是再敢把女人领进我家门,我会拎着你的领子把你踢出去,说到做到!”

    henry一看他那个生气的架势,啧了几下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杯,自助了一杯,一脸讨好地求饶:“知道了知道了,可你总不能让我把女人领进老爸家吧?”

    “自己上旅馆去,你的事我不想管,不过再重申一遍,这里是我家!”

    这时楼上的女人下了楼,像贼一样溜到玄关,就怕明哲再看她一眼,觉得简直丢脸到家,可偏偏明恒还一脸没羞地送了一句:“honey,走好不送啊!”

    他扭过头来,抿了口酒对明哲说:“何必呢,哥?你不碰女人,自己折磨自己,还要连着旁人一起折磨。这都多少年了,该放下的放下,放不下的就找女人睡一觉,保证什么都忘了。全部!”

    明哲忽然抬起鹰一样锐利的双眸,盯着明恒,口气不容置否:“你今天有不开心的事?”

    “我?哈哈哈!怎么可能!我henry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不开心的事情!”他翘起腿摆了一个看上去舒服实则有点费劲的姿势坐着,一脸悠哉地又押了口酒道:“爸让你回家住几天。

    “这种事以后不用跟我说,直接回绝!”

    “哥,再过两个礼拜我就要回部队了,以后可能两三年都不能回来一趟。所以爸的意思是全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就当庆祝我顺利被选上航母航空兵。”

    明哲看着henry的脸少有地流露出一点点温柔的神情,望着天花板的灯赞叹了一句:“航母飞行员啊!好好干吧,臭小子。”

    “当然!这些年我可是连着哥那份一起努力的!”

    晚上洗澡的时候,明哲一个人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伸出手指摸了摸右大腿跟部一道不算长的疤痕,这道差点要了他命的疤痕,也的的确确是把十年前那个25岁意气风发的空军上尉给葬送了。

    就算心里有再多的遗憾,再多的不甘心,既成事实,无法改变。

    他拿起蓝色的小弹球,在水里洗干净,拿到眼前,仔细看那上面布满的大大小小的划痕。

    ##

    某个清晨他在醉宿之后从香港市郊的某个公园的躺椅上醒来,驻着拐仗垂头丧气地往大学宿舍走,前两学期成绩差得一塌糊涂,这学期他再有一门课不及格就可以滚回家了!

    回家?还不如死在这里,反正老爸也是不想看到他才送他来的!

    他头昏脑胀地不知怎么就走到一座小小的教堂门前。那座教堂门前开满了白色的小雏菊,阳光下反射着一种暖进心底的光彩,教堂里传来女童们用清亮的嗓音。

    daisy,hey daisy.小小的雏菊啊

    lookto the rain 抬头看看天上的雨

    the beautiful display那样美丽的铺陈

    is colorrainbow 是彩虹的光色

    那样一小段简单的歌词反反复复了很多遍,直到明哲站在教堂的窗前前泪流满面。

    那天,在教堂座椅的下面他捡到这个小弹球,这样一个小小的球,就算表面布满伤痕,却可以在每一次落地后重新弹起来。他那时候就开始下决心,要做一个弹球,而不是一个一砸就碎的乌龟蛋!

    这些年,不管是26岁重新上大学,还是扔掉拐仗开始复健训练,从机场部门经理助理开始,直到坐在今天这个位置,陡峭而漫长的路,这个小球陪着他一路走来。

    十年来他没有一天是可以忘记那个坠落的日子,可是他告诉自己无法改变的过去无论怎样后悔和伤心都是没有用的,人必须逼着自己往前看。每次感到伤感和难过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拿起小球看看,在心里轻轻吟唱那可以暂时安抚他的旋律。

    ##

    茹熙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鸣和那张清瘦苍白的脸,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掉。

    想起以前与鸣和一起去攀岩,他爬在现面,扬起脸对茹熙笑着喊:“丫头,快点!再不快点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茹熙低头向他调皮地吐吐舌头:“有本事你就空出手来打啊!”

    于是他真的空出一只手去打她屁股,可是就在那一刹那,他攀着岩石的另一只手一滑,整个人就这么坠入深谷去,茹熙吓得大喊,从梦中醒来,环视了一下漆黑的房间,擦擦眼泪,按了一下时钟的夜光,凌晨三点。

    她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穿上衣服开车到了医院。

    病房里静悄悄的,鸣和床头的小灯开着,他侧身背对着门口静静躺着,仪器上显示的血氧含量和心率也都平稳正常地波动着。茹熙这才觉得放心一些,悄悄走开,在转身到门口的瞬间,听到一声轻微的吸鼻。

    难道林鸣和在哭?

    她回身点着脚尖轻轻绕到病床另一侧,发现鸣和用被子蒙着脑袋,里面又发出一声极隐忍的啜泣。

    茹熙刚想伸手掀开被子,手一下子被鸣和抓住,从被子里发出他带着嘶哑的鼻音:“茹熙,就这么让我一个人呆一会不行吗?”

    茹熙傻住了,一向笑容满面,为她撑起一片天一样的表哥竟然哭了!她没掀开被子,而是默默转身,离开病房。

    “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她轻轻拉上房门,那一刻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她一下子跌坐在门口,任眼泪肆意流淌。

    茹熙:表哥,你知道是什么让飞机在天空飞行吗?

    鸣和:燃料?

    茹熙:错!

    鸣和:风?

    茹熙:又错!

    鸣和:发动机?

    茹熙:再错!

    鸣和:我放弃!说吧,什么?

    茹熙:是空港!因为天上的飞机不管飞多远,飞多高,它都知道地上有个地方可以让它安稳降落!

    茹熙双眼无神地盯着头顶的灯管,林鸣和,她的空港,现在毁了,她独自一人还能飞多久?

    ##

    姚北池:“good morning!”

    田国庆:“صباح الخير(阿拉伯语,早上好),今天飞新加坡?”

    姚北池:“是,您呢?”

    田国庆:“迪拜!小伙子最近怎么没精打采的?”他重重一拍北池的背。

    姚北池:“captain,你说茹熙她,怎么就辞职了呢?再怎样也不能辞职啊!”

    田机长也是一脸头痛的样子,话里还带着气愤:“这丫头不知道怎么想的,说什么要把剩下的时间都去陪着表哥!荒谬!改天我再去找她家人谈谈!太任性了!这种人辞职就辞职好了!不适合当飞行员!”

    这时ca严妍走过来插了一句嘴:“诶?captain田很难过吧,自己当面试官挑出来的飞行员就这么回家了!”

    田国庆白了她一眼,拉着箱子带着自己的副驾驶离开了。田国庆也是个惜才的人,上次撞鸟事件过后他就一直对资茹熙感到很抱歉,还有自己外甥女抢了她男朋友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而资茹熙也一直没有让他失望,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和细致,没有在情绪上有过多的失控。可是这一次,对于资茹熙来说,似乎是个迈不过去的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