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陆戚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歪歪文学 www.yywx.net,最快更新重生之明慧最新章节!

    慕淑颖疯了,切切实实的疯了!

    不管什么人靠近她,她都拼命挣扎,大声尖叫,“魔鬼!魔鬼啊!救命,救命啊!不要杀我,魔鬼不要杀我!”

    夏氏想去抱住她,可却被她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手,她不敢再接近,只能站在一边哭得死去活来。

    丫头婆子们怕她伤了自己,想去阻止她这般乱叫乱跑,可只要一接近,慕淑颖便放声尖叫着挥舞双手隔挡她们。

    最后,众人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蹲在角落里喃喃自语,“有魔鬼,魔鬼来了,魔鬼要杀人了!”

    慕锦毅怔怔地望着明显已经失了神智的妹妹,眼中满是痛意。

    “三妹妹,我是大哥,你可认得?”他一边轻柔地唤着,一边慢慢地朝着角落里的慕淑颖挪过去。

    可慕淑颖一样谁也不理,继续蹲在原处目光呆滞地喃喃自语。

    慕锦毅终于挪到了她的跟前,正想蹲□子安慰,慕淑颖突然挥舞双手尖叫,“走开,魔鬼走开,走开!”

    慕锦毅一时不察,被她推倒在地,慕维急忙上前,半扶半拉地扯着他避开已完全丧失理智的慕淑颖。

    慕锦毅愣愣地由着慕维拉着他,双眼定定地望着披头散发,状似疯颠的妹妹。

    “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啊!”太夫人由婢女搀扶着过来瞧苏醒的孙女,还未进门就听丫头婆子们议论着已经得了失心疯的慕淑颖。

    她掉着眼泪推开婢女的手,颤颤巍巍地进了房门,便见慕淑颖疯狂地挥舞着双手,口中不停叫着,“魔鬼走开!”

    太夫人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慕淑颖醒来之后会变成这般模样!

    不能再有孕,大不了日后抱个庶子养着便是!至于病痛,寻个懂医理的婆子好生调养,就算不能彻底去了病根,但至少能减轻些痛苦。如今这般心智失常,根本是让人束手无策,加上她又刚议了亲事,此等模样又怎敢将她硬嫁进程家?

    太夫人痛心疾首,她应该早些出手管教她的,而不是等她性子定了才不痛不痒地寻个教养嬷嬷教导规矩,如今这般下场,能怪得了哪个?

    “都愣着干嘛!还不把三小姐扶起来!一大堆人围在这里做什么!”太夫人大怒。

    “太夫人,三小姐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她,方才夫人与世子稍稍靠近了些,便被她挥开了!奴婢等人也不敢用强,就怕她伤了自已!”

    “她如今这般举动就不会伤了自己?一大堆人都制服不了一个弱质女子?”太夫人勃然大怒。

    众人不敢再出声。

    最后,还是夏氏身边的绿屏趁着慕淑颖动作缓了些,飞快上前死死抱着她,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见,也急忙上去帮忙。

    慕淑颖又哭又闹,拼命挣扎,只是手脚都被人困着,她根本动不了。

    夏氏见女儿被人如此对待,又急又痛又无奈,只觉得整个心肝都被人挖了一般……

    慕锦毅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混乱,心中又悲又苦,想到幼时粉雕玉琢、活泼可爱的妹妹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他只觉得整颗心都一抽一抽地痛,造成亲妹妹这等模样的人,有他的妻子一定的责任,他若要公正,便应该由着燕容将事实真相向太夫人和盘托出,只是,楚*会因此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他不敢想,也不敢赌。因为,他输不起!

    太夫人平日就是再怎么宠信她,在孙媳妇与亲孙女之间,加上两者所受的创伤又是那么悬殊,她也肯定更倾向于孙女,纵使始作俑者是慕淑颖,但在最终造成的伤害面前,那些起因便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更何况,假若她知道慕淑颖其实只能算得上是行凶未遂,真正造成如今局面的是楚*……

    慕锦毅低着头,宽大的衣袖下,一双拳头握得死死的——

    慕淑颖闹了一会,最终力竭晕了过来,匆匆赶来的大夫替她把了脉,又仔细问了一下症状,便摇头叹道,“许是三小姐在湖中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心神俱损,这才失了神智。在下学艺不精,暂也想不出更好的医治方法,还请太夫人另请高明,莫耽误了三小姐的病情!”

    夏氏听他这般一说,双眼一反,‘扑通’一下便倒在了地上……

    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慕锦毅甚至去求太子召来了太医,可太医看过之后也没有确切有效的法子,只能让众人好生照顾。

    可是慕淑颖这种疯狂的模样,慕国公府内众人只能趁着她睡着或昏迷的时候给她换药、灌药,一旦她清醒过来,就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只要有人靠近便大喊大叫,甚至还会攻击人。

    太夫人无法,只得让人将她房内里重物、利器搬走,以免她失手之下伤了人。

    楚*听了盈碧讲述慕淑颖的情况便陷入了沉默当中,她并不后悔那样做,再重来一次,她也仍然会那般做,至于愧疚,即使知道前世慕淑颖也落不到什么好,但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对她愧疚。前世她害了自己是事实,今生亦是她挑衅在先,她不是任人拿捏的泥人,不可能任由对方得寸进尺!

    她只是害怕,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满手鲜血,彻底迷失在仇恨当中!

    慕锦毅定定地站在书房内,朝着窗外高挂的明月出神。慕维也只是静静的守在一旁,不敢打扰。

    “让人将少夫人夜里被恶梦惊着了的事传扬出去!”慕锦毅突然出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慕维。

    “奴才这便让人去办!”

    慕维离开后,慕锦毅在窗边的雕花红木椅上坐下,慕淑颖的事,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料到她竟会神智俱失,魔鬼?魔鬼要杀她?

    他苦笑一声,子不语怪力乱神,既然她嚷出这样一遭,他也只能顺坡而下,将这一切推到所谓的“魔鬼”身上了!

    慢慢地,国公府内起了流言,说是碧水湖底藏着些不干净的东西,否则失足掉下湖中的世子夫人与三小姐,怎的一个晚晚被噩梦缠身,一个被吓得失了心智,若是那湖里没有古怪,谁也不相信!

    这些传言太夫人自然也清楚,但她一直都认为二人的落水是慕淑颖作的孽,如今这传言能抹去孙女欲谋害亲嫂子的事实,她也只能顺势而下,由着传言慢慢传扬开来,总归此事得要有个定论才是啊!

    当传言愈演愈烈,后花园西角的碧水湖俨然成了府中禁地,众人宁愿走远路也要绕道碧水湖,太夫人见火候差不多了,再传下去说不得会传到外头去,便下令府内众人再不得提此事,并着人修了道墙,将西角处围了起来,又开了道门,彻底上了锁。

    楚*与慕淑颖落水一事,在慕锦毅与太夫人各怀心思的掩饰下,便以这种离奇方式落幕了。

    只是,夏氏却不信这种传言,“什么同时失足落水?我不信!阿颖伤到那等地步,她楚*倒好端端的,根本就是她推阿颖落水的,否则,否则伤得又怎会相差那么大!”

    太夫人大怒,“混账!这些话也是能胡说的?无凭无据的你也敢胡乱给人定罪?什么楚*好端端的?那是你嫡亲儿媳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再者,她又怎么会是好端端了?没听王大夫他是怎么说的吗?”

    “我不相信,定是她搞的鬼!她一向看阿颖不顺眼,瞧着阿颖落了单才心生歹意,又怕旁人怀疑她,这才装模作样在湖水里泡了一会!”夏氏咬牙切齿,她又怎能接受自己的宝贝女儿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凭什么一同落水的人,一个好端端的,一个却伤成那等程度!

    太夫人气得心口发痛,她捂着胸口大骂,“那是你宝贝女儿自作自受!害人不成反害已!她要谋害亲嫂子,反而连累自己一起掉了下去!”

    “什么?”夏氏一愣,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母亲,这不会是真的,你一向宠信楚*,又从来瞧不上阿颖……”

    “啪”的一下,太夫人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夏氏脸上!

    “蠢货!孙媳妇与孙女儿,哪个更亲难道我不清楚?若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不争气,做出这等心狠手辣之事来,何至于落到今日这种下场!你若不信,大可问问秋琴,她是你亲自替阿颖挑的婢女,难道她还会护着孙媳妇诬陷主子?!”

    夏氏被她打得跌倒在地,捂着被打痛的脸愣愣地望着她,“可,可是为什么啊?阿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啊?”

    “你身为她的生母,连她最近在想什么、做什么都不清楚,你还敢像个疯婆子一般乱咬人?你但凡真心替女儿着想,便不会将她养成那种嚣张霸道的性子,如今你又有何立场去怪别人!慕淑颖,你的宝贝女儿,落得今时今日这种下场,皆是你平日过度溺爱,不曾用心教导的缘故!要怪,便要怪你自己!你才是害成她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

    夏氏被她骂得彻底怔住了,女儿今日的下场,都是她害的?她才是罪魅祸首?

    太夫人余怒未消,“往日她闯了祸惹了事,你只一力护着,也不管她是对是错,导致她行为越发嚣张,你若真心替她将来着想,就应该教导她做人的道理!你只怪我不肯将中馈交给你,可为何从不想想这当中的原因!我如今一把年纪了,既经历过你公公在世时那等显赫,亦经历过府中最艰难的境况,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何苦死死抓着这丁点权力不放,还不是因为你着实是扶不起的阿斗!”

    夏氏张大嘴巴定定地望着她,想不到原来自己因中馈而生的不满与怨怪,婆婆竟然全看在眼里!

    “我不求你能给毅儿解决后顾之忧,只求你能别给他添乱!如今太子与德妃及五皇子之间的争斗越加白热化,他在前头为了国公府前程而拼搏,你若不能给他添助力,那就老老实实地呆着!”

    片刻,太夫人又颓然坐到椅上,“罢了罢了,如今大错已成,我当初根本就不应该由着你教养子女,不,或者说当初根本就不应该聘你入门!”

    夏氏脸上又青又白,太夫人这等毫不给她脸面的责骂,着实让她下不了台,她自然知道婆婆瞧不上自己,可却没料到她会嫌弃至此!

    “楚氏,是未来的国公夫人、当家主母,这一点,我希望你好好记住!我冷眼旁观了这段日子,知她是个有分寸的,你往日对她诸多挑剔,可曾见她对你有哪点不敬了?若不是为了考察她一番,我何至于让你上窜下跳至今!你那点小手段,除了让人看了笑话之外,还能落得什么好!”

    夏氏脸上又难看了几分,太夫人简直是将她踩到泥里去了!

    “阿颖如今这般模样,与程家的亲事也不得不暂且搁置了,若是,若是一直好不过来,只怕也只能退了!你若还有那等找人麻烦的精力,倒不如用心地照顾女儿!”太夫人叹息一声,无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