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狭路相逢

连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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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一章

    若说梁启诚心里一丝芥蒂都没有,是假话。

    他只消往脑里想想——赵琛如何抱了白璇轻薄,如何在她唇上辗转亲吻……

    就眼神猩红,心口都要爆炸开来,杀死赵琛的心都有。

    母亲梁太太慈爱宽和,从小起,就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父亲梁举人虽然性情古板严肃,教养严苛些,只梁家就这么一个争气的独子,岂能不爱的。

    梁家家境又殷实,不为银钱发愁,阖家之力就捧着梁启诚一个人,当他是金凤凰般。

    父母双亲都身体康健,衣食不愁,用不到梁启诚回报。

    没有考上进士、中状元前,他天天埋首在书堆里,成了亲后,更是大半的心思都落在了白璇身上。

    活到这般大,他还是第一次为个女人心动。

    外兄白镝曾戏称说他家葡萄架子要倒,就是欧阳瓯也笑话过他是“耙耳朵”。

    梁启诚却是有些甘之如饴的。

    小夫妻两人正是新婚,如胶似漆情热的时候。

    白璇生得貌美,他又心热情浓,真是恨不得把自己整颗心都捧到了她跟前。

    父母住在祖宅,小夫妻两人就相当于独门独户住着。

    他大了白璇几岁,又觉得白璇身娇体弱,早已经把她纳入羽翼之下,细心呵护。每天,连她的日常饮食、冷热穿衣都要无微不至地关问一遍的。

    白璇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是生气,只是,要他对着她说重话、责骂,又舍不得。

    对方是有权有势的皇四子,而她不过一个弱女子,莫非还真拼死拼活,自行了断不成!

    梁启诚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仿佛除了相信白璇,就再也没有别的一条路可以走了!

    只能够求神佛保佑,她并没有说谎——就算有肌肤之亲,她和赵琛是真的没有到最后一步。

    只是,假若白璇和赵琛共赴了*,难道自己就能彻底撩开手不成!

    他是舍不得白璇的——

    这两晚独宿在书房,他早已经就辗转反侧,觉得孤衾难眠,早就想白璇想得挠心挠肝了。

    貂皮制成的毯子皮毛光滑丰盈,衬得她巴掌般小脸越发莹白,此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墨玉点瞳晨星一般。

    梁启诚就有些英雄气短,勉强冲着白璇笑了笑:“……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梁启诚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点苦涩。

    白璇从貂皮里头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梁启诚的手,与他十指交握,身体也软软地靠到他肩膀上。

    梁启诚叹了一口气,伸手揽了揽,把她抱了个满怀——

    赵琛生得俊美,有权有势,自然少不了趋炎附势的女人,白璇能例外吗?

    白璇脸贴在梁启诚脸上,耳鬓厮磨,哀求道:“大爷,不要不理我!我指天发誓——若有二心,就让我天打雷劈!”

    “不许说——”梁启诚伸手捂住她的嘴。

    就听见白璇道:“不要再歇在书房里了,我心里实在难受!”

    梁启诚心中一软,不由自主露出一点笑模样,指了指书案上的那两叠卷宗:“临近年关,翰林院里琐事冗杂,我要看、要处理的卷宗真的很多!你看,桌上还堆着这么一摞呢,今晚总要看完的!并不是为了骗你,才找的借口!”

    他手上还抱着白璇,人却从软榻上站起来,失笑道,“得了,我先送你回寝房,再回来吧!”

    白璇抱着他不放,眼巴巴的:“大爷,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吗?”

    幸好书桌后的软椅宽敞。

    梁启诚坐了,又抱着裹了貂皮毯子的白璇侧坐在他大腿上。

    两个人把整张椅子挤得严严实实。

    梁启诚左手搂了她,右手翻着卷宗,一页一页地看。

    外头万籁俱寂,化雪的声音听起来就越发清晰入耳。

    灯影摇曳。

    怀里美人身娇体软,就对比得那一个个黑色方块字繁琐又枯燥。

    她大概刚刚沐浴完毕,发间还隐约有些冷梅的香气。

    梁启诚不免心浮气躁,无奈地看了白璇一眼:“什么陪着我,你分明是来捣乱的,让我心神不定,都没有心思做事了!”

    出嫁前,嫡母跟前的心腹宝春姑姑曾教过白璇几日——只说为了讨夫君欢心,背着人放□段不要紧,平日相处也要多撒娇,多笑。

    夫妻朝夕相对的,免不了吵架闹矛盾。

    若是夫君生了气,却不能冷着他,就算低三下四些,也要哄回他的心。

    自己有不孕之症,已经矮了一截。

    身家性命,当真全在梁启诚一念之间,若是与他生了嫌隙,自己就全完了!

    白璇想到这里,眼沉了沉,在梁启诚下巴处亲了一下:“大爷怎么这么说——我怕打扰到您,连一声都不敢吭呢!”

    梁启诚手上没有握稳,卷宗“啪”地一声落了地。

    他索性也不去捡,从软椅上站起,反身把白璇压在书案上。

    书案是黄花梨做的,倒是结实。

    白璇身上裹着貂皮毯子,倒也不怕桌角咯人,头往后仰着,正好枕在那叠卷宗上,两条腿都还横在梁启诚膝上。

    他压着她亲了一阵子,一阵气喘,也没有办法全神贯注了,只得道,“算了!我们回房安歇吧!”

    白璇却是有些不想动弹:“不如就歇在书房算了?省得走来走去,要吹冷风!”

    梁启诚没有不应的,把她安置在床上,又添了两个火盆。

    夫妻两人才相拥而眠。

    白璇整个人都挤在他怀里,手伸在他腰间漫不经心地婆娑着,

    梁启诚气息都有些乱了,失笑道:“明天我还要早起呢!今晚就别闹了!”

    天才蒙蒙亮,紫雀就早早地醒了。

    这阵子,梁启诚待白璇冷淡,紫雀跟着提心吊胆,睡都睡不好了。

    她是知道梁启诚歇在书房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脚步轻轻地进了寝房,见床上白璇人影空空,还先吓了一跳,半响,才回过神来,赶紧去把画眉从床上揪起来。

    画眉睡眼惺忪,揉着眼睛问:“紫雀姐姐,怎么了?”

    就算紫雀老成,此时也难免眉开眼笑,压低嗓音悄悄道:“昨天晚上,大奶奶歇在书房哪!”又催了催画眉,“赶紧穿衣服起床,该去叫大爷起身了!”

    画眉一骨碌从被窝里钻出来,伸手拍着胸口,做揪心状:“大奶奶本就有不孕之症,若是失去了大爷的欢心!日子该多么难熬呀!我真是操心死了——这下子好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又偷偷“嘻嘻”笑出声来,“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话音未落,额头上就挨了紫雀一记爆栗。

    画眉做了个鬼脸,才飞快地穿好衣裳,和紫雀两人手牵着手去了书房,唤起道:“大爷,该起身了!”

    梁启诚其实早已经醒了。

    他也不点灯,慢笃笃地穿好衣裳,伸手往白璇脸颊上揉了揉。

    她却还睡得安安稳稳。

    他又往火盆里加了些银霜炭,把火苗拨得旺了一些,才转身出门去。

    他冒着凛冽的寒风,进得翰林院,才坐下,就看见欧阳瓯一蹦一跳地过来。

    欧阳瓯挨着梁启诚坐了,就且说且笑:“昨几日,不是刚刚下过雪吗?西山梅苑那边,红梅全开了!今天不是半休吗?正好下午没事,咱们一起去赏梅喝酒吧?我堂兄弟几个也都去!咱们正好热闹热闹!”

    欧阳瓯本就性子跳脱,此时更是手舞足蹈,连声怂恿道:“小梁!梁修撰,去不去?”

    梁启诚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

    欧阳瓯百般无奈:“啊呀!你这个小梁!”才附到梁启诚耳边,低声道,“太子也会过去!所以,你别傻了!正好跟着我过去,在那一位跟前露露脸!”

    梁启诚抬起头。

    就看见欧阳瓯收敛了嬉皮笑脸,神色端正起来:“太子是我堂兄邀请的!我是真拿你当兄弟,才不想你被落下!”又劝道,“所以梁贤弟,你别傻了!”

    梁启诚是知道欧阳家与东宫有些沾亲带故的,只是想不到欧阳鼎竟然连太子都能邀请得动。

    太子是元后嫡子,名分早定,铁板钉钉的国之储君。

    明嘉帝却不再年富力强,他早年也曾领兵打仗,落得一生的伤病。

    如今上了年纪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

    他和欧阳瓯两人如今还年轻,是个微末翰林,只怕将来的前程,还是落在太子身上。

    “学得经纬才,货与帝王家”。

    日夜寒窗苦读,梁启诚也不是没有抱负的,只是他为人谨慎,不屑也不敢走旁门左道,剑走偏锋。

    只是,权势的好处,他现在已经渐渐地体会到了——若不是英王爷有权有势,他又怎么敢这么肆意嚣张。

    没有本事,没有护恃,就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

    梁启诚神色复杂,半响,才道:“好!我跟你过去!多谢欧阳兄!”

    欧阳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安抚道:“好!这才聪明!见到太子的机会,本来就不多!”

    西山梅苑那边,红梅开得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雪已经化了,天空中出现一轮红日,映得林间水光盈盈。

    靠近湖边的一边空旷之地,已经被辟了出来,摆着五六张长桌,上头瓷器雪白,银器晶亮。

    红泥火炉里温着陈酒,酒香四溢。

    几个仆役正在收拾鹿肉,搁在铁板、铁架子上烤得兹兹做声。

    欧阳瓯早撒腿跑远,不知道去了哪儿。

    宾客未至。

    梁启诚却是不好继续杵在这儿,跟个傻子一样,一时往湖边而去。

    才转过一个岔口,就听见一句“咦!这不是梁状元吗?”

    梁启诚回过头。

    就看着赵琛站在自己身后几步之外。

    他穿着朝服,胸前五爪行龙栩栩如生,神色骄矜倨傲,只面上似笑非笑的:“好不容易见着你,本王就问一声——璇璇唇上破了一块皮,如今可好些了!本王也真是——太不怜香惜玉了!你很心疼吧?”

    作者有话要说:10月份打算挖个新坑,都市言情,发布了文案,妹子们走过路过收藏一下!

    (还要两个月呢,所以不会影响本文更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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