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回 林如海弥留吐真言

长安辞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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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迟等不到林如海清醒过来,林苍玉安排了大管家林安照看着,又着人去接林黛玉回家,嘱咐林玄玉好好呆家里不许乱跑,然后才回自己院子。将房里的丫鬟都遣走,林苍玉关好房门,舒了口气。林苍玉手指有些发颤,将腰间的香囊解下来,整个人窝在床上,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只有一方小印,一段红线。在刚拿到香囊的时候,林苍玉打开过,里面的两样东西也见过,警幻仙姑既然那么郑重叮嘱她保管好,那么这两样东西定然不是凡品,所以当时林苍玉还真没敢将两样东西拿出来,随手又放进了香囊。而如今,如果还有机会救过来林如海,非此不能。

    林苍玉拿起那方小印,那小印不过拇指大小,材质通透如白玉,小巧的印纽雕刻的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印面光滑,什么也没有雕刻。林苍玉无语的摩挲着那方小印,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传来敲门声,惊得林苍玉一震,怒声道:“门外是谁?”

    门被缓缓推开,一人走了进来,嬉笑道:“是我,林二小姐。”

    林苍玉来不及将东西收起来,只能一股脑扫到裙摆下面用手压着。嬴诡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苍玉坐在床上,手不自然的压着裙角,他了然一笑,毫不避讳的走过去坐在床边。

    林苍玉实在忍无可忍,冷声道:“嬴公子此番举动,可是不合礼数的。”

    嬴诡离无视林苍玉的怒气,笑眯眯吐出两个字,瞬间林苍玉就浑身僵硬,瞪着嬴诡离说不出话来。

    他说:“琅朱。”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你父亲阳寿不多,就算这次你能救了他,他也最晚不过冬至。”嬴诡离淡淡说道。

    “你是什么人?”林苍玉警惕问道。

    “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琅池,琅朱仙子。”嬴诡离慢慢说道,“我说的对不对,林二小姐?”

    林苍玉笑了:“嬴公子是在说故事吗?是哪段神话故事?”

    嬴诡离无奈的叹口气:“明人不说暗话,林二小姐,你在警幻那里的时候,我也在。哪怕警幻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也不能改变你的轮回,你以为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林苍玉心知嬴诡离这番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自己那些事,恐怕嬴诡离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心里忽然一松:“你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以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我不跟你计较。现如今我既然找到了你,自然要护你周全。我知道你想救林如海,只是他不能救,他命本如此,私改天命是要受雷刑的。”嬴诡离一脸的凝重。

    嬴诡离掀开林苍玉的裙角,将压在裙下的那方小印和那段红线拿出来,又惊得林苍玉脸色一变。

    “放心,我对小丫头没兴趣。警幻对你还真是实心实意的好,舍得将风月线送给你一段。”嬴诡离一边说一边忙着将那段红线一端系在林苍玉右手小指,然后又将另一端系在自己左手小指上,随即那段红线缓缓消失不见了。

    林苍玉惊奇:“那是什么东西?你随便就绑!”

    “你可听说过红线?说的就是风月线,只不过风月线并非传言中牵连两个有姻缘的人,而是将两人本命相连,俗话说就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风月线一直供在太虚幻境,警幻哪敢用风月线去绑人。”嬴诡离笑着解释,“这个印,以前就想送你的,等找到的时候,却找不到你了。”

    嬴诡离拉过林苍玉的右手,咬破她的中指指尖,将血滴在那方小印上,那小印蓦然浮现出一层光华,乳白色的光晕映的两人脸色发白,小印旋转着升起来,逐渐贴近林苍玉的手掌,与她融为一体。林苍玉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容纳箱吗?怎么什么东西放着都不见了?

    嬴诡离看着林苍玉的脸色,不由的发笑:“你以为这是什么?崆峒印!它现在融进你身体了,只要我不死,它就永远在你身体里。至于它怎么用,能干什么,你就自行摸索吧。每次看你小心翼翼的护着那香囊,我都想笑。”

    林苍玉很没形象的翻个白眼:“反正我也斗不过你,你想怎么着,我也管不了。你弄死我,估计和捏死一个蚂蚁差不多,我反抗都没机会。”

    “别这么说,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跟我犟起来可是没完没了的。”嬴诡离笑着打趣。

    到了次日,林如海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林苍玉那时正守在林如海床边,看着林如海虚弱的样子,林苍玉忽然就想起了贾敏过世时的情形,眼眶红了起来:“父亲……”

    林如海握着林苍玉的手,虚弱的笑:“二丫头,哭什么?人皆有命,这是你们母亲想念为父了。想来以你的聪慧,也看出来为父中毒的蹊跷了。这话,为父只说一遍,入了你的耳,就烂在你肚子。”

    林苍玉心知事情严重,连忙点头:“父亲放心,我明白。”

    “为父被钦点巡盐御史的时候,圣上曾经私召为父密谈。以前的时候,江南盐政一直掌握在义忠亲王手里,到义忠亲王坏了事,江南的盐政,圣上也一直没收到手里。后来圣上布了网,要将江南盐政握在手里,为父出任巡盐御史的时候,就是圣上刚刚布网的时候,如今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为父只是个引子,而恰好圣上现在就需要这个引子,为父做了这个引子,圣上是个念旧情的人,日后必定会对林家多包容一些。”林如海说完这段话,艰难的喘了几口气。

    林苍玉皱眉:“父亲的意思是说,您中毒,缘由圣上?”

    “不,圣上如今需要一个引子,而为父又恰好现在做了引子。”林如海拍拍林苍玉的手,“你还小,这些事不必再追究,以免遭受无妄之灾。为父不行了,你们姐弟以后要互相扶持。为父不敢说为官两袖清风,可是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荣泰银庄存了五十万两,银票在为父书房的暗格里。荣泰银装是嬴公子的产业,藏得够深,江南盐政用不了多久就会换人接手,也不怕来查。”

    “父亲别说了,先休息吧。这些话以后再说也不迟,等您身体好了,您再慢慢说给我听。”林苍玉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林如海伸手想要替女儿擦掉眼泪,却伸了一半还是颓然落了下去:“为父老了,没时间了。”

    林黛玉赶回扬州的时候,已经是秋末了,却仍然没赶上见林如海最后一面。

    林苍玉扶着伏在林如海灵位前哭的肝肠寸断的林黛玉,边哭边絮絮叨叨道:“姐姐,父亲走得很安详,他等了姐姐很久,怎知一别五年竟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