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他的担心

锦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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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亮起,二三十名护院家丁手持刀剑将书房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秋晴文,随后赶到的却是秋修甫。

    秋晴文手举着灯笼,甚是得意,转头对秋修甫道:“我说得没错吧?父亲太大意了,竟让这小蟊贼潜进书房。来人,将这小蟊贼拿下!”

    众护院立即持兵刃围向寒辰,寒辰抬手揉揉额头,呃,原来常在河边走,真的会湿鞋滴,秋晴文绝对是个厉害角色,竟叫她给抓了个现形!

    她右手握着匕首犹豫着,是直接杀出重围还是露出真面目,与他们化干戈为玉帛呢?

    忽听秋晴文抽了一口气,叫道:“啊……你们对这种小蟊贼不用客气,直接杀了便是。”

    那些护院闻言立即挥兵器砍刺向寒辰,这下寒辰也不用再犹豫了,匕首一挥,大开杀戒,身形晃动,顷刻间,眼前已倒下五六人。

    秋晴文大叫:“杀了她,快杀了她!”

    秋修甫疑惑不解地望向秋晴文:“晴文……你是不是认识那个蟊贼?”否则,为何如此激动?

    秋晴文猛地回头,眼底闪过一抹凌厉,一瞬即逝。“我怎么会认识一个小蟊贼?入室偷盗的蟊贼不该死吗?若我认识她,她早就出声跟我打招呼了。你们,快杀了她!”

    寒辰冷笑一声,飞身而起,一脚将一名护院踢飞,正好砸向秋晴文,跟着匕首挥出,正中一名护院的胸口,也算她手下留情,并未对这些家丁护院下杀手,虽然重伤他们,却也只是重伤,救治及时的话,不会有性命之忧。

    回头望向晴文,她瞧见危险临头,却不惊不慌,双脚迅速后移,如闪电般避过那迎面砸来的护院。寒辰扯一下唇角,她绝不相信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能避过这一击!

    正在此时,忽觉眼前一花,她冷静望去,却见一条人影如鬼魅般站在了秋修甫身后,如钢铁般的大手扣在秋修甫的喉咙上,声音狠厉:“秋修甫,你胆子不小,竟敢对当今的太后娘娘动刀动剑!”手指缩紧,几乎将秋修甫的喉咙捏扁,可怜秋修甫嗓子里只能发出“咯咯”之声,脸颊憋胀成紫红色,瞳孔紧缩,眼白上翻,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秋晴文却惊喜行礼:“臣女参见太上皇陛下,陛下万岁!”

    众护院一听秋二小姐竟然对那人跪拜行礼,急忙扔下兵器伏地叩头:“草民叩见太上皇陛下!”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离染,火把照耀下,寒辰看得极为分明,此刻的萧离染一脸莫名怒气和紧张,眼底闪着戾气,他这是怎么了?

    萧离染此刻嘴角挂着冷戾的笑意,见秋晴文惊喜跪拜,却哼了一声,伸脚朝她踢了一脚:“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对朕的太后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秋晴文被他一脚踢在心窝上,半晌未缓过来气,捂着心口歪坐在一侧,仰起美丽的小脸,道:“陛下冤枉臣女了,臣女与家父只是在捉拿入室行窃的小蟊贼,哪敢对太后娘娘动手?陛下明鉴,若是太后娘娘岂会一身夜行衣且蒙着面夜闯秋府?”

    萧离染抓起秋修甫狠狠扔出丈余,然后转身抬脚用脚尖踩在秋晴文的右肩上,微微用力将她踢翻,冷笑:“入室行窃的小蟊贼?朕却说你才是居心不良的奸贼!朕的太后愿意锦衣夜行还是夜行衣出行,那是她的权力,谁管得着?”

    秋晴文咬着嘴唇,心下极为不服,嘴上却道:“陛下说得是,是臣女的错。”

    萧离染转身对仍在痛苦呻吟的秋修甫道:“看在你这些年为朝廷也算尽力的份上,今日饶你一命,给朕滚过来。”

    秋修甫立即忍痛,连滚带爬的奔过来,跪在萧离染脚下:“臣……臣有罪。”

    萧离染朝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寒辰招招手:“寒辰过来。”

    寒辰微一犹豫,不疾不徐地走到他身边。萧离染抬手轻轻摘掉她蒙面的黑纱,冷冷对秋修甫道:“你看看她是谁!”

    秋修甫吃了一惊,失声道:“寒辰?”随即转向晴文,厉声问:“晴文,适才你早就认出她是寒辰了,对不对?!你想趁机杀了她,好除掉你入宫的障碍,对不对?!”

    秋晴文惊恐地道:“父亲,你胡说什么呢?大姐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尚未认出,我怎么可能认出她就是大姐,父亲这般神智不清,胡乱说话,是会害死人的!”她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有异。

    寒辰不禁转头看了秋晴文一眼,却见她神情仍是被秋修甫的惊人之语吓到般惊恐,好像适才语气里的异样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再转向秋修甫,他已从激动趋于平静,眸底闪过懊恼,额上甚至渗同亮晶的细汗。“唉,你说得也是。”

    寒辰暗暗一笑,若不是她的错觉,她可不可以这样认为,秋修甫一见夜潜秋府的是她,立即就打算在太上皇面前,给晴文扣一顶意图谋刺太后娘娘的大帽子,趁机除掉晴文?可是若真如她猜测,那又是为什么,晴文是他的女儿呀,又与秋寒星一母同胞,绝不可能害秋寒星吧?

    “寒辰,你回来就回来吧,为何打扮成这样,又对我们避而不见,偏偏还是从书房里偷偷跳出,你是回自己家,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你明知我们把你当成贼了,却只伤人不出声,怪不得我们误会你。”

    寒辰正欲说话,却听萧离染道:“秋侍郎说这话不觉得脸红么?寒辰已经被你拆册除了户籍,扫地出门,她想回来瞧瞧,不打扮成这样,难道还要敲锣打鼓告知邻里,她这被扫地出门的女儿死乞白赖地要回秋家接受白眼?就算她愿意,朕也绝对不愿意。”

    秋修甫被萧离染一顿抢白,脸上登时青白交加,不停地擦汗:“臣、臣……”

    萧离染哼了一声道:“秋侍郎是不是觉得寒辰必会闯下大祸,被朕所弃,秋家必会受她连累?秋侍郎这目光真够短浅的,可惜,秋侍郎原本可以成为太国丈的,如今……却永远沾不到皇亲国戚四个字的光!”顿了一顿道:“行了,朕就当你们不知不罪,但是,既然见过了,就过来向朕的太后娘娘行礼吧。”

    秋修甫怔住,他怎么可能朝寒辰行礼?!当即伏地一拜:“陛下与她尚未成婚,她还不是太后娘娘,只是臣的女儿,父亲朝女跪拜,会折了她的寿数,臣不敢害了未来的太后娘娘。”

    萧离染凤眸冷冷地瞥过秋修甫,这理由倒真是说得过去,不管如何,寒辰毕竟是秋修甫的亲生女儿,父亲拜女儿,确实会折她的阳寿的,于是不再为难秋修甫,转向秋晴文:“你是她妹妹,拜她是应该的。”

    秋晴文把嘴唇几乎咬破,甚至已经渗出血丝来,却不得不笑嫣如花:“既然大姐喜欢,拜上一拜又如何。大姐在上,请受晴文一拜。”敷衍地作出相拜之状。

    萧离染冷声道:“你拜的是太后娘娘,不是你姐姐。”

    秋晴文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太皇娘娘在上,请受臣女一拜,太后娘娘万福千岁。”跟着伏地一拜。

    寒辰冷漠注视她一会儿,道:“免礼吧,晴文,你不是想嫁给太上皇吗,现在太上皇就在眼前,你求他纳了你便是。”

    萧离染闻言脸色倏地沉下,声音变得凌厉起来:“寒辰!”

    秋晴文俏脸时红时白,偷偷看一眼萧离染,垂头道:“大姐马上就是太上皇的正宫太后娘娘了,何必在众人面前令我难堪?”

    萧离染迈开长腿,径直走到寒辰面前,伸手握住她皓腕:“我们走!”

    寒辰见他脸色不好,忙顺从地跟他纵出秋府。只是他火气似乎不小,施展轻功,如御神风般拉着她飞纵。

    寒辰一路沉默,一直回到颐清宫,萧离染直接将她拉进仪德展,袍袖一挥,殿门关上,他转身将她拉入怀中,凝视片刻,左手扣住她后脑勺,有些粗暴地吻上了她那双温软红唇。

    辗转啃噬,不断加深这个吻……

    萧离染气息渐粗,心跳加速,拥着她的双臂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仿佛要将狠狠她嵌入体内才肯甘心。

    寒辰水眸变得迷离起来,气息也渐渐不稳,却在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上的变化时惊醒,这个男人是个未吃过荤的主儿,稍不注意,就能被他立刻剥皮活吞!她急急地推他:“萧离染,放开我……”

    萧离染却二话不说,弯身抱起她进了寝房,直接压入床上,潮红的俊脸抬起,黑幽如漆的眸子对上她倔强恼怒的目光,好一会儿,他忽然起身,走到桌旁拿起茶杯喝了口冷茶降火,连喝两杯后,转身,看向寒辰。

    寒辰坐起,整理着衣袍,然后下床,走到他身前,伸臂环住他窄腰,臻首缓缓靠在他胸膛上,微微叹气:“萧离染,是不是我惹着你了?为何这样?”

    萧离染不语,幽深凤目只是凝着她。

    寒辰仰起小脸望着他:“萧离染,你是在担心我么?你知道我的身手的,有何好担心的,那些人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萧离染还是不语,却轻轻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在秋府?”她掂起脚,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你是在怪我让晴文求你纳了她么?”

    萧离染忽然攫住她逃离的双唇,深深蹂躏吮吸一番,许久,才放开她,声音竟然有些轻颤:“寒辰,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寒辰这才恍然,她怎么忘了,今日已过了戌时,却未给他报平安。怪不得他刚出现在秋家时,会一脸的怒气和紧张,是在担心她么?

    萧离染突然恨恨地道:“寒辰,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当他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靠近戌时,当他数次打发修平七去宫门处询问有无人送来纸条时,那种煎熬担心实在是生平未有过之事。他知道她今日心情不好,怕极她就此与人冲突打架……更怕她遭了旁人暗算。

    在差一刻到戌时时,素来沉稳克制的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飞身急驰至她的棺材铺,却见破损的棺材铺锁着门。他站在门口沉吟了片刻,便直接往秋家而去。不知为什么,他直觉就是她肯定回秋府取那些证据去了。

    到了秋府,果见寒辰正与秋府护院打得欢实……虽然寒辰一身夜行衣还蒙着面,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实在不明白为何秋修甫会认不出亲生女儿!明知以她的身手不会吃亏,却仍然一阵心慌,想都未想,直接就扼住了秋修甫的喉咙。

    他一直不明白,为何明知她不会有事,还是没来由的心惊肉跳,唯恐她有个闪失?他与她相处时日越久,这种恐惧越甚,反而对她那一身顶尖的杀击功夫不放心起来。

    寒辰鼻子一酸,一直以来,她对萧离染强定下的门禁时间甚是不满,觉得根本就是矫情,莫说她身手很好根本无人能把她如何,就算她是一介普通弱女子也完全不必这样!天天点卯写条不禁麻烦,更让人觉得矫情无比!就算他现在有热情搞这些矫情的事情,过个一年半载的,看他还有没有这矫情的激情!

    来自现代的她,本来就对这些形式主义很是不屑。却没想到,他极为认真地履行,一旦回宫未点卯报平安,便会心急得失了冷静,竟冲动到大晚上的跑出宫来找她。

    她抬头郑重地道:“我保证以后不会了,萧离染,以后不会了,我一定会在每日戌时之前到你这里点卯。”

    萧离染眸底闪过喜色,他一直知道她对戌时前点卯极不情愿,却又迫于自己权威下,不得不委委屈屈的准时点卯,如今她亲口保证了,那就是她意识到自己的良苦用心了。他岂能不喜?

    “萧离染,其实你若担心,大可派隐涛展云出来寻她,实在不必亲自出宫寻我,你毕竟是天楚太上皇,关系重大,就算我真有危险,你也不该独身一人就闯进去。”

    萧离染放开她,掸了掸锦袍上的折皱,哼笑一声,不语,迈步走到桌旁坐下,然后示意她也坐下。

    寒辰微一犹豫,就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然后从腰袋里取出那几封信和玉佩放在桌上,手指按着那些东西看向他:“这是柳霍送给子玄帝的信物和封件……”

    萧离染漫不经心地道:“有了这些东西,柳霍之乱很快就可顺理结案,朝中那些大臣也不用吵个不停了。朕正可趁此机会将朝中的异心之臣再清理几位出去。”

    寒辰奇怪地盯着萧离染,“你怎么一点惊喜都没有?这些信可是重要证据,秋家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才变得支离破碎……你不好奇吗?不想看一下吗?”

    萧离染“嗯”地一声道:“好奇倒没有,无非就是向子玄帝表决心的媚谄之语,没什么好看的。我好奇的只是为什么这些东西会落在你母亲手里,为什么秋家能让这些东西在秋家存在十几年,而不上交朝廷?”

    寒辰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些东西……是母亲回娘家途中得到的,当时母亲遇到了一个受伤极重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得知母亲是朝廷命官的夫人,便把身上的银两还有这些东西尽数给了母亲,拜托母亲把这些东西捎回京城,面呈皇上。将东西安全托付出去后,那年轻人强撑着的一口气就散了……母亲怕追兵上来,未顾得上掩埋那个年轻人,也未回外公外婆家,就匆匆往京里折返。”

    “母亲虽答应了那年轻人要呈交皇上,但却在回京路上反悔了,靖南王在朝中树大根深,仅凭几封信,不但扳不倒靖南王,还会给秋家带来麻烦,影响父亲的仕途。可是不给父亲,又觉得对不起那个年轻人,所以母亲就将这些封夹在了父亲书房的书架里,希望父亲自己发现后定夺是否需要上交朝廷。”

    “只是经过半年多,父亲并没有发现这些东西,反而将靖南王府的郡主迎娶进门,母亲黯然伤心之下,更无心思管这些。后来父亲升为从二品侍郎,我们换了官邸,母亲也接受了现实,这些封件反成了烫手山芋,交出去的话,一旦靖南王府叛国通敌罪名成立,怕被子越郡主这门亲事祸及九族,但一旦罪名不成立,那秋家也会因此担了诬陷藩王的罪名,就算皇上不治罪,靖南王也会报复,父亲的仕途一样就被毁了。”

    “可是不交出去,又不敢就此销毁。母亲打算的是,万一以后柳家东窗事发,被朝廷治罪,那么作为姻亲的秋家,呈上这些证据,定会得到赦免,所以母亲就把这些东西藏在了父亲书房的书柜地砖下,任柳氏姑侄翻遍了我和母亲的住处也未找到……可怜她被丈夫伤了心后,仍旧一心一意为秋家着想打算,却被柳茹悠害死,而秋家的两位大家长却对她的死有意漠视。”

    “我不知道母亲死前与柳茹悠之间发生了何事,只知数年未回娘家的母亲突然执意要回娘家去,走之前,将这些东西告诉了我,而且极肯定的说,柳茹悠之所以嫁进秋家,为的就是这些东西,她要我发誓,一定不能让这些东西落到柳家手里,她怕柳家得到后杀人灭口,要我用这些东西保住外公外婆。”

    “只是没想到,事与愿违,这些证据非但未保住外公外婆,反而害了她自己,也连累了外公外婆……或者说,外公外婆也算是被我连累的。”

    她看向萧离染,见他面色平静,眸底无波,反复打量着她,“呃,萧离染,你看我做什么?”

    萧离染抿唇:“寒辰,你说这些时,仿佛说的不是你母亲的事情,而只是记忆中的一个故事。”

    寒辰倒也不否认,反而坦诚道:“这确实只是我记忆中的一个故事,我不能感同身受,我甚至无法理解母亲为何要这么做?这样一个漠视她瞧不起她的婆家,她为何宁可赔了性命也要去保全?!”

    萧离染又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那在你的世界里,遇到这种丈夫和婆家应该如何处理?”

    寒辰显得有些激奋:“那还用说,当然是离婚!丈夫都成了别人的丈夫了,为什么还要?!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地跑,干嘛非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这种男人要了干嘛?”

    萧离染闻言顿时瞠目结舌,他又一次听到了“离婚”两个字,怪不得先前她动不动就说离婚,原来她以前的世界就是如此?他只听说过和离,还是少之又少,天楚开国数百年,也只有两个女子和离而已,据说下场皆很凄惨,为什么她世界里,可以随便分开离……婚呢?

    还有,她说的那棵歪脖树是她的生身父亲吧?歪脖树……还真形象。

    寒辰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意中落入他的陷井里,僵了半晌,讷讷道:“萧离染,你为什么打听我的世界?”

    萧离染凤目斜睨,唇角勾起,“寒辰,你的真实身世果然有问题……”

    寒辰哈哈大笑起来:“萧离染,你在试探我!”

    萧离染:“不用试探,你也说过,我猜得差不多了,猜不到的我永远猜不到,寒辰,我非常好奇那个我猜不到的世界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