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素衣渡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歪歪文学 www.yywx.net,最快更新郎君驯成记最新章节!

    不管前路如何,她希望她至少能把静云子救出来,了却她一门心愿。所以陶家是必须得回去的,况且她也没地方可去。她一介弱女子,估计还没逃到京郊不被他们逮住也得被人贩子抓住卖了。

    首先自己不能作死,承认她是假冒的,看他和陶乙薪是怎么打算的,随机应变。

    “……是啊。”莲初甜笑道。

    自打开始怀疑妻子,他设想过很多处置她的办法。其中甚至包括对外假称她病故,然后把她囚禁在某处享用。但这么做的话,他岂不是吃了哑巴亏,便宜陶家了。还让他们抓住把柄生事。

    他唯一没考虑过的就是把真正的陶罄雪换回来。

    陶罄雪会拥有眼前妻子的美貌和善解人意的温柔脾性么?

    想到这里,他不觉缓缓摇头。

    莲初见他摇头,心里一惊,挤出笑容:“怎么了?”

    “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你不嫁给我,也不愁嫁。”她这么漂亮,陶家的人如果有脑子就该好好对她,收为养女,然后嫁予麾下大将笼络军心,而不是当做陶罄雪的提审嫁给他受折磨。不过,陶开畅那个混蛋或许想留着她自己享用。想到这里,他心里不舒服,眉头皱的更紧了。

    “您还对万世良那件事耿耿于怀么?”莲初走上前,眼角带泪的道:“我年少无知,一时糊涂而已。虽然丢脸,但我的确没做过对不起陶家声誉和您的事。您又不肯碰我,要我怎么才能证明呢?难道我要背着这个指责一辈子?”

    “……罢了。”他的确不该提这件事,扫兴。

    他现在反倒有种感觉,最好她真的不是陶罄雪,而是柳莲初。

    莲初便赶紧拭去泪水,佯装内疚的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你说过不喜欢眼泪的。”

    寂静无声。他四下看了看,道:“我明天有事要交代,咱们后天走,你身体不要紧了吧。”

    关心她么,她“受宠若惊”的摇头:“早不要紧了。”

    “我不是关心你,是怕你在路上生病耽误行程。你来的时候不是就生过病么?!”瞥了她一眼:“哼!”

    “我已经不要紧了。不信……”她微微俯身:“你可以摸一下我额头,不热的。”

    仿佛她是蛇会咬人一般,他身子向后躲她:“你又不是高热之症,能摸出什么。”见她不为所动,干脆推开她,起身向外走:“该说的都说了,后天有人来接你起程。”

    “咱们不一起走吗?”太好了,跟他上路不知还要受什么罪。

    他皱眉,恶狠狠的回眸:“我怎么发现你这几天变蠢了?”

    她愣住,无辜的咬下唇:“大概是太害怕了,总怕你突然……”

    “突然怎样?”她似乎一日不惹他,就难受。

    “突然出尔反尔。”最后几个字细若蚊蝇。

    宜臻沉默须臾,才笑道:“我从没对你承诺过什么,谈不上出尔反尔。你害怕是因为你害怕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她继续装傻,“错愕”的道:“你说过这次从我娘家回来,一切重新开始,也不是承诺么。”

    他赌气的道:“我是说过啊,但重新开始没你的份。”越看她越可气,时而妖娆妩媚时而无辜懵懂,总有一样是装的。偏偏哪一样,他都拿她没办法。她是不是已经想到他的想法了,才这般有恃无恐。便折身走近她,冷笑道:“你别妄想了,你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么,我就折磨你一辈子。”

    莲初咬着帕子,泪眼朦胧的“哀怨”道:“宜臻,你都不碰我,怎么折磨我?”

    宜臻身子麻了半边,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干笑了几声之后才转为冷笑,瞪了她一眼,扭身而去。

    等他走了,她坐在桌前叹气,她是没法子了,这家伙是打算把她完璧还回去了。

    —

    这一路上,她就没见过丈夫,她和林嬷嬷坐一辆马车。至于他,或骑马行在最前,或乘另一辆马车,只偶尔过来问她几句话,表示他还没把她忘了。

    林嬷嬷是最高兴的,文珠也不错,都能看得出心情愉悦。见不到宜臻,莲初无事可做,注意力都用在观察文珠上了。她长得还算清秀,身材窈窕,其实在四个陪嫁丫头中,她是最不起眼的。所以她哭喊着要跟来才越发可疑。

    眼看到金陵了,莲初心里七上八下。如果不是乘马车,而是坐船,说不定她就挨不住跳船“自尽”了。

    “少奶奶,依老奴所见,他对您是越来越上心了。”林嬷嬷语重心长的道:“所以您这次回去了,也不可表现的太悲伤,让他对您再生出不满。”

    “哈……哈!”莲初皮笑肉不笑的朝嬷嬷点头。

    这时就听有人喊道:“停——”

    林嬷嬷赶紧探头去看,接着缩身回来:“是二少爷出城来接咱们了。”

    莲初一翻眼,上次她那么对陶开畅,这次有她受的了。

    陶家要么想借机求和,与梁家化干戈为玉帛,要么趁机挣个鱼死网破,搞个鸿门宴把他们葬在这里。依她对万氏的了解,一反常理把他们叫回去,无碍于这两点。而且以后一个可能性最大。

    脑海里浮现出梁宜臻的脸,若是一起死了,他们要葬在一起的。到了那边,免不了还得受他折磨。想到这里,她更无力了,死了活着,她都没好。

    内心再苦,脸上也得带着笑意。因为她回到了“娘”家,她的“爹”还苏醒了。

    车队再次起程,她靠在车壁上想,干脆陶开畅和梁宜臻一言不合开打,最后双双殒命,她顺理成章做个寡妇就好了。

    这又是奢望。陶开畅能动手早动手了。车队顺利到达陶府门口,她换乘轿子进了府,直接进了后宅。而梁宜臻不知被陶开畅领到哪里去了。

    陶家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那么熟悉。轿子停了,丫鬟在前引路带,她一瞧这方向就知道是去见万氏。她瞅瞅林嬷嬷,又看看文珠,唯有叹气了。她真是个孤家寡人,没有亲人,没有心腹。

    堂内只有万氏在,她绷着一张寡淡的脸,莲初一进门就先瞪了她一眼。

    莲初心道,又是这个死样子。

    万氏冷笑道:“见到母亲也不下跪么?”

    莲初只作揖:“母亲大人在上,女儿路上伤了腿,不便下跪,还望母亲大人海涵。”

    万氏似乎早料到莲初的态度,挑眉笑道:“锦霞说的果然不错啊。”

    林嬷嬷干着急,她不让莲初表现的和娘家太亲近,可没让她和太太对着干。她不停的朝莲初使眼色,莲初佯装没看到,只低着头。

    万氏起身,旁边的丫鬟赶紧搀住她,她步伐闲闲,踱到莲初跟前:“让你提前来见我,是想给你个机会,既然你不珍惜。”凑在她耳边道:“别怪我无情。”指甲套在她脸上轻轻划过,但尾指稍用力,在她脸上留下一道划痕。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陶开畅不耐烦的声音,他一边砸门一边喊道:“快叫我妹妹过去,我爹和梁宜臻都在等着呢!”

    林嬷嬷赶紧打开门,莲初捂着脸往外走,正与陶开畅擦肩而过。他忙问莲初:“怎么了?你挨打了?”莲初只是摇头,但指缝间的赫然露出那道划痕。

    陶开畅早就恨她母亲擅自做主把莲初嫁掉,此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怒气已写在了脸上。

    莲初并没打算让他们母子反目,实在是陶开畅来的巧。

    趁着红痕未消,她快步跟着丫鬟往正房走,林嬷嬷小声劝她:“取点药擦擦吧,别留下疤痕。”

    莲初摇头,一路到了正房。一进门见梁宜臻和陶开泽都在,她便把头一低,对陶开泽施礼:“大哥。”

    陶开泽清了清嗓子:“这样,太太身体不大舒服,不便见你们。不过,老爷这几天每天都念叨你们什么时候来,快随我进去吧。”

    梁宜臻扫了眼妻子的脸:“……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莲初“尴尬”的笑道:“树枝划的,不打紧。”

    “断胳膊断腿都死不了,你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宜臻窜起一股无名火,也不知生谁的气。最要的命的是心口隐隐作痛,自打宜赫死了,他就没受过这种罪了。

    他重重敲了敲胸口,深吸一口气才舒服点。

    陶乙薪躺在床上,他精神这几日愈发好了,因前几日皇帝派人来探望他。皇恩浩荡,陛下心里有他这个老臣。不过见到柳莲初和梁宜臻一齐进来,纵然早有准备,他还是生出一股无名火。

    得了他这种病不能生气,嘴唇颤抖流下了口涎。一旁伺候的丫鬟忙给老爷擦嘴角。

    不等梁宜臻作揖,莲初便扑到床边,啜泣道:“爹,我是罄雪,您还认得我么?”

    陶乙薪嚅出两个字:“认得。”

    莲初靠这么近当然不是出于关怀,她想看看陶乙薪到底气色如何,是否能康复:“我和宜臻回来看您了,您千万要好起来。”

    陶乙薪知道他真正的女儿躲在庙里,虽然没让梁宜臻糟践,但是莲初落到他手里也便宜他了。

    梁宜臻上前作揖:“岳丈在上,受小婿一拜。”说拜却没下跪。

    陶乙薪摇头,莲初便朝丈夫道:“不要拜了,过来陪爹说几句话罢。”

    等女婿走到跟前,陶乙薪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字一顿的道:“都给你了……给你了……满意罢……”呼吸急促,陶开泽见状,忙安抚他爹躺下:“爹,您先休息罢,有话咱们改天再说。”

    宜臻洋洋得意的笑道:“我和娘子以后会好好孝顺您老人家。”

    莲初明白,这是陶乙薪服软了,宜臻半推半就答应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不过,他们这种人说什么都不能信。

    陶乙薪身体不适,短短说了几句话,他们就得离开。

    被带去休息的路上,莲初怀疑会让他们分房睡,果不其然,连院子都不是同一个。她不同意,说不定陶开畅会来个夜袭。再说了,虽然陶乙薪看似认输了,但内心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转眼到了傍晚,晚宴准备妥当。陶氏兄弟与梁宜臻开席喝酒,谈论“正经事”。她则和万氏“母女情深”另开一席用饭。

    莲初没心思吃东西,不时冷冰冰的看一眼万氏,但嘴角挂着微笑。不能先输了气势,她觉得她和梁宜臻周旋过后,再见到万氏远没之前那么惊慌了。

    不久,万氏摆手叫丫鬟们都下去,然后盯着她笑:“你脸上的伤还疼吗?我也是无心的,你说那些话,任谁都要生气。你无父无母,我养你到这么大,可算是你的养母。你不仅不感恩,反倒恩将仇报,我怎么能饶你。”

    正式发难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