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宝玉中秀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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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宝玉中秀才(一)

    夏去秋来,府中也无甚大事。贾瑶,黛玉和宝玉还是一般的好。在贾瑶有心调理之下,黛玉的身体愈发好了,她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一天变化极快。两人同吃同住,年岁上也相仿,又是姑侄表亲,形容上便很是带出几分相似来。只是府里人日日看着她们长大,倒不觉得。两人眼睛是有几分相似的,都带着些江南水乡水波深处的婉约来,只是黛玉的眼睛细长些,更偏向楚楚动人,而贾瑶的眼睛要更大一点,眼角微挑,年纪虽然尚幼,却已是一番风流妩媚,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像是看一对光华隐隐的琉璃珠子似的。

    如今宝钗入府,也有了一段时间了。不说王夫人心里头真心疼爱,就是贾母对着这个文静懂事的漂亮姑娘也很有几分喜欢。宝钗不愧为红楼“堪怜咏絮才”。贾瑶冷眼看着,虽然宝钗不过是豆蔻年华,为人处世说话做事却无一错处。贾瑶心里对这个貌美又聪慧的表姐还是很欣赏的,只不过感情却并不深厚,一则不比黛玉自幼起朝夕相处,二来,许是宝钗出身商贾,而行商在如今这个时代上地位不高,因而宝钗便少了些真正身居高位的小姐们那种清贵高傲,处事圆滑,谁也不肯得罪,虽然让人觉得亲和,到底没有那种真正的上流阶层自然而然的尊贵气度。虽说贾瑶来自后世,而前世她家里也是行商的,可是在现代社会中,商人地位已经高了起来,故而贾瑶前世今生都算是上层的千金小姐,而黛玉身为高官之女,又兼出自江南世家,也是真真正正高贵的小姐。因此贾瑶虽然不会对宝钗有任何的看不起,到底感觉从思维到行为上,道不同,难以交心。

    贾瑶在贾府生活了这些年,虽然前世十几年的岁月已经让她定性,可是贾府中她血缘亲人的真心相待,至交好友的朝夕相处,还是让她真正将眼前人放进了心里。如果说一开始是出于为自己的未来想要改变贾府,以及出于贾母及贾政夫妇对她的疼爱想要以恩报恩,那么现在,她是真正的把自己融入到了这个家的一部分。八年来,贾母的疼惜,贾政王夫人的疼爱,宝玉的宠爱,让她不可能接受书中那个落得一片茫茫大地真干净的结局。从知道王熙凤放贷已经开始时,她就在考虑怎么改变阖府命运的事,至今仍然无法完全理清头绪。

    只能着手一些细节了,她想。

    她前世钟爱红楼,十五六岁时也曾是个多愁善感的少女,曾多番思量过红楼中那些纠结复杂的人和事。当然,就算是聪颖灵慧,她也不可能真正把红楼想个透彻明白,毕竟,红楼后四十回手稿丢失,谁也不知道结局,只能凭前文推测一二。而前文已经有很多扑朔迷离的地方,至今众说纷纭。谁也不可能知道当年曹雪芹到底如何想的。她只能凭着自己对社会人际那些不算十分透彻的理解,对古典文化比旁人稍精深的研究推知一二。好在,她是个现代人,可以轻易获取前人研究多年的思考,她也听过很多场关于红学的讲座,对于当年,贾府衰败的真相,或可窥探一二。

    有一个说法认为,贾府衰败是因为新皇上任,拿陈腐奢靡的世家大族开刀,可是贾瑶认为此说法不然。当权者不会仅因为一个势力陈腐奢侈就要花大力气将这个阶层连根拔起,当时几大家族中无一人可用,根本影响不到皇权,但是铲除全部却有可能动摇新皇统治。虽留置无用,但铲之却有几分冒险,实在不值。还有说法认为,贾府是站错了队,让新皇心存嫌隙,贾瑶觉得这个说法有些可能,但是,如果当初站错队,新皇上任,最多对这个家族弃之不用。贾瑶认为关键所在,是贾府扶不上墙,文治武功都拿不出手,却又想贪功冒进,不甘寂寞,想夺一份从龙之功。再加上新皇刚刚即位,正是雷厉风行之际,因此决定把这个大蛀虫铲除。

    贾瑶想便贾府众人,宝玉无疑是有天赋的,如今又肯学,走仕途一路便是上上之选。而贾环虽不十分聪颖,胜在心志纯良,又踏实肯学,将来难做权臣,也可以从一文职,与宝玉相互照应。贾琏读书上不上进,又颇好女色,但是从书中石呆子一事可以看出,他本心还是善良的,又善于与人交际,因此经商于他来说实为上上选,只是,商贾在这个社会上地位太低,恐怕贾母贾赦等人不会答应。与她并不亲厚的侄儿贾兰,听王夫人说来,是个肯上进的,只是她觉得,贾兰虽然在高鹗续写的部分中中了举,可从曹雪芹的描述中,贾兰明显更善骑射。而贾家祖上就是军功起家,如今若有一人能从祖业,得一武职,将来也好于宝玉贾环相互照应,在朝中更能站住脚。

    王熙凤放贷的事虽然还没有想到办法解决,贾瑶好歹先对贾家在根本上如何站稳有了大致的头绪。可是,前路迢迢,凭她一个二房嫡女,想要实现这些千难万难,不过,对于贾瑶来说,现在那些都是后话,宝玉要开始走上科举之路了,这才是眼下她心里最重要的事。

    宝玉尚幼时,才会说话,便有贾瑶未曾见过的大姐姐元春教过他几句三字经,算是最初的启蒙,稍大些,贾珠没了,贾政对唯一的儿子寄予了厚望,曾认真教导过一段时间,只是没多久,觉得这个儿子太精致娇气,就没了教导的耐心。及至后来贾瑶会说话,表现出了对学习的兴趣。一向把妹妹当做重心的宝玉也开始对学习有了热情。加上贾瑶先后给他服食了两枚玲珑丹,宝玉本就天资卓越,如此便更加得天独厚,尚在幼童启蒙期间便读了四书。在徐峥令那里学了也有两年,徐峥令是极有经济学问的,又是对着唯一的弟子,肯定用心教导。故而宝玉尚小,已经开始学习解四经。古时的考试,虽然不过是四书五经,但也不是考背书,而是针对四书中的字句考问,解译只是基本,真正的学问,要解读出能立得住的思想,应用于修身立德,齐家治国,最好是能提出新的想法和见解,对治国平天下有新的策略和思想。

    如今徐峥令对宝玉很是满意,又兼文人那一股子自恋态度,便想让宝玉以十岁幼龄下考场一事。想当年他们的大哥哥贾珠也不过是十四岁进学,如今府里得知了宝玉的事,虽然还未得一二名次,就把他吹成了文曲星下凡呢。虽然贾瑶认为宝玉中个秀才没什么问题,可是,毕竟是十岁的孩子,就是比人家聪明些,读书的年头少,经过见过的少,贾瑶还是同贾母王夫人她们一样的担心。

    贾瑶记得她前世看聊斋时看到王子安一篇曾读到这样一段话,“秀才入闱,有七似焉:初入时,白足提篮似丐。唱名时,官呵隶骂似囚。其归号舍也,孔孔伸头,房房露脚,似秋末之冷蜂。其出场也,神情惝怳,天地异色,似出笼之病鸟。迨望报也,草木皆惊,梦想亦幻。时作一得志想,则顷刻而楼阁俱成;作一失志想,则瞬息而骸骨已朽。此际行坐难安,则似被絷之猱。忽然而飞骑传人,报条无我,此时神色猝变,嗒然若死,则似饵毒之蝇,弄之亦不觉也。初失志心灰意败,大骂司衡无目,笔墨无灵,势必举案头物而尽炬之;炬之不已,而碎踏之;踏之不已,而投之浊流。从此披发入山,面向石壁,再有以‘且夫’、‘尝谓’之文进我者,定当操戈逐之。无何日渐远,气渐平,技又渐痒,遂似破卵之鸠,只得衔木营巢,从新另抱矣。”虽有夸张,却也未尝不是说出了考试的严酷。就算宝玉不像书中说的那么柔弱了,毕竟还是个大家公子,县,府,院三试,他能熬得过么?

    贾瑶担心的问题,也正是贾母,王夫人担心的。有贾瑚,贾珠在前,如今这些孙子可都是贾母的命根子,她可丁点舍不得他们受苦,王夫人经历了丧子之痛,虽然也盼着儿子上进,到底不向早些年那么好强。做了这个决定的是贾政。不是说他不疼宝玉,其实他看起来虽是对儿子横眉竖眼的,实则对几个儿女心里最是疼爱,他一辈子没能实现自己的理想,便把希望都寄托在几个儿子身上。他对宝玉寄予厚望,比起把他裹在温暖安全的棉花胎里,他更会锻炼他,磨砺他。贾政也怕宝玉会受不住考场的恶劣环境,可是他最终做了决定。让他下场去考。

    贾母,王夫人其实也不是反对,只是他们舍不得亲手把孩子推向更广阔的世界,她们虽埋怨贾政狠心,到底也愿意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前途。于是最终也没有阻止。

    比起这么多人的心疼关爱担忧,宝玉本人倒是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可能自己才是对自己的实力最清楚的人吧。宝玉虽在稚龄,确有几分大家风度,让贾政和徐峥令暗自满意非常。

    宝玉明年开春就要下场,现在他已经没有休沐,每日里都去徐峥令那里进学,学习八股、试贴诗、经论、律赋,练习些往年的旧题。与贾瑶和黛玉在一起的时间难免少了。而贾瑶也只能偶尔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洗髓丹化开给宝玉吃一点,好歹增强些他的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