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柳无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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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静这一觉睡到了天黑,还没等他醒来,他的手机视线响了。

    刚接起,文卿还没说话,那头的人倒是忍不住了。

    “啊静,你在哪里?我很担心你……”

    江明雪还没说完,那头的人笑了,很轻的笑声,却让她觉得异常刺耳,接着那头的人说话了,嗓音里半点笑意都没有,如寒冬般冷冽刺骨。

    “阿静?江助理,听起来你和我爱人感情不错呢……”

    电话这端,江明雪听到这句,心里忍不住乐了,还没等她笑出来,那端的人又来了一句,这下她再也笑不出了。

    “我不管你们过去是什么关系,现在他嫁给了我,就是我陆家的人,再过不久,他便会为我陆家生下麟儿,麻烦江助理注意下自己的身份,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妄想!”

    那端的江明雪,听到文卿这么说,脸色青白交错,很是难看,握着手机的手青筋突兀,听到那头要挂电话,她收回思绪,急忙道:

    “我有事找程经理!”

    “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他的手机暂时由我保管。”文卿皱着眉头说道。有事?最好是公事!

    “有位姓张的先生来找,他说一定要亲口跟程经理说。”

    姓张的男人?有什么事非得跟程静本人说的?从方才江明雪的口气里,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是不能让她知道的。若不是在送程静进医院的时候,手机暂放她这里的话,她还不知道原来程静还有事不能让她知道。姓江的女人可以知道,身为他妻的她却没有权力知道?

    一觉睡得挺长的,醒来之际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床边立着一个人影,周围黑漆漆的,也没有开灯,那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着,面向他这边,心中猛地一震惊。

    “谁!”

    喊出一声就觉得小腹隐隐作痛,该死,这是怎么了?刚坐起,就有人扶住了他,让他靠在背后的枕头上。

    “是我。”

    那人边说边拧亮床边的台灯,一张熟悉的脸慢慢从黑暗中显现,注视着他的眼睛平静无波,深邃有神,薄唇紧抿,原先生硬冰冷的脸在灯光下带了些许暖色。他父亲曾经说过,薄唇的女人薄情寡幸,他父亲一生都很认命,对算命的话深信不疑,不止一次说过,改命这活是富贵人家才会做的事,像他们这种穷人无一物傍身,能有明天就是上天对彼不薄了,哪能奢求改命、逆天而行?命里注定一生穷苦,却奢望攀上枝头当凤凰,所以才落得被抛弃的下场。他的父亲没一天好活的,四十出头就死了,死的时候嘴里念的依然是那个女人的名字,念叨着薄唇的女人薄幸,男人信了误终生。

    他满十八的时候,号称半仙的女人给他算了一卦,说他爹不疼娘不爱,婚姻不顺,死于非命。

    认命吗?不,他不信,他偏偏要逆天而行,与老天作对!难道穷人就该死,富人就可以长命百岁?他穷过不代表一世都要穷到底,他父亲已经被所谓的命理骗了一辈子,耍了一辈子,他不想步他的后尘,就算结局不好,他也要搏一搏,他不信所谓的命理。信天信地?,不,他不信神明,他今天得到的一切皆归功生他养他的那个可怜的老男人,就是这个穷困潦倒、一贫如洗的老男人,拖着病怏怏的身体跪在他所谓的生母面前苦苦哀求,才换得那女人的回首。他父亲拜了一辈子的老天爷呢,在他们投门无路的时候,老天可否帮过他们一回?就这个对他们的生死袖手旁观的老天爷还要他去信、去认吗!如果老天真的有灵,就让那个女人下去陪他父亲吧!

    “程静?”文卿试探性地问道。一边观察他的表情。他似乎刚回神,紧攥着被子的手缓缓松开,看向她的目光呆滞、眼神空洞。

    “我怎么了吗?”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失了灵魂的布娃娃,空有外壳,没有半分生气。

    低头看看被子又看看周围,不久前他似乎就在这里呆过,放眼看去依旧一片白,空气中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他的肚子……

    “放心,还在,只是动了胎气。”

    文卿平静地诉说着,听不出她是喜是怒,没有半分表露。孩子还在?摸着平坦的肚子,记忆开始回流,他记得,原本两人是在他的办公室吵架的,听到她承认照片那件事他很生气,气得有些喘不过气,肚子隐隐作痛,然后他眼前一黑后面的事就不记得了。她刚刚说什么了?她知道了!

    文卿抱手还胸,目不转睛看着程静又震惊转变为一脸平静,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看样子是总算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他还是没有反应,一言不发,像一尊冰雕,白着脸,黑色柔软的留海遮去了光滑饱满的额头,只露出一双幽黑明亮的眼睛,目光沉沉。

    “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你要我跟你坦白,你自己却瞒着我……”

    “那你做到了吗?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的丑事,你会跟我坦白吗!”

    一谈到这个话题,床上的人立马炸毛了,开始向她扔东西,能看到的、摸到的都被他当做攻击的武器一样扔过来,她躲闪不及,一个枕头不偏不倚砸中她的脸,幸而枕头是软的,一点都不痛。

    “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在外面跟别的男人鬼混,现在还有脸要我坦白!你再不滚,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边躲着迎面而来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要看着路走,最终还是让她走到了程静身边,弯腰一把抱住正在作乱的男人。他越是让她松手,她越是不放,反而越抱越紧,感觉他的胸口起伏平稳之后才松开一点。

    “你冷静点,你还怀着孩子!”

    “你就只惦记着孩子吗?”他抬头,眼睛红通通的,目光凶狠。

    她确实是惦记着孩子,更是因为医生说他怀上孩子不容易。在她的印象里,他并不喜欢孩子,他说过带着孩子很碍手碍脚,会闹得家无宁日,甚至每次跟她亲热完都会吃药,他既然不喜欢孩子,那现在怀上了,他会怎么处理它,打掉?

    在她没有失神的时候,他挣脱出她的怀抱,突然一把咬住她的手,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跟她的手有不共戴天的仇。她只是皱了下眉头就没反应了,也没把手缩回,就那么任他咬着,面无表情一把揽住他,往胸口方向揽紧。

    “如果你不喜欢我说这个那就不说了,你想怎么处理它都随你。至于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真的不会再去找他,我们重新开始吧。”

    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她手臂上,碎成花,咬着她手人小脸湿哒哒的,带着一股倔强。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的事?”她贴着他脖颈,他身体的温度慢慢自他身上传到她身上。他还是似乎比以前更瘦了,柳腰摇摇欲坠,抱着跟纸人差不多。

    “呵!”他冷哼了一声,“我没想过要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何必自讨没趣。”

    这话听在她耳里就像针扎一样,又误会她了吧,她日盼月盼终于把人盼来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说是自讨没趣?这话说得她好像多厌恶他生的孩子一样。还没等她理清头绪,那边手机响了,这次是她自己的手机响。手一摸,口袋里的不是自己的手机,旁边的人眼尖,一看立马抢了过去,还顺带瞪了她一样,质问她拿他手机做什么。她只是暂时保管他的手机,没说拿,搞得她多缺钱一样,单就程静那个眼神就刺痛了她的眼睛,明明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可程静防她防得跟什么似的。

    “谁?”她此刻脑子就是一团浆糊乱得很,接电话的口气也不是很好,她自己没注意,倒是把那头震住了半天没反应。

    问了半天,电话那头终于有人应了。居然是她丈母娘打来的。

    听着电话,回过头瞧床上的人,还是同一个动作没有变过,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想跟他说话,却被他躲开了。她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楞了一会,然后就听见电话里她丈母娘说让她和程静两人明日出发去郊外墓园。

    “明天去郊外墓园吗?我一个人去吧,他可能……”

    从他们住的地方到郊外墓园至少三四个钟头,那里的路颠簸不平,程静好不容易抱住孩子,又要坐那么长段路的车,怕是受不住。原本想她一个人去就行,还没说完,有人就扯了扯她的手。

    程静正盯着她看,摇了摇她的手,示意她把电话给他,让他来说。他的心思她岂会不懂?执意不给他电话,却又耐不住他的请求。

    “他可能会去。”

    这句话说完,程静收回了手不再看她,又恢复成原先疏离的模样。她不想他舟车劳顿,他却执意要去。

    “你要去哪?”

    眼看着床上人下床穿好鞋子就要离开,她立马拉住他,挡在他前面。是不是孕夫的脾气都特别古怪,连带做的事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出院。”薄唇微启,淡淡说道。

    “你还要不要命的?刚保住孩子就四处走,医生说要留院观察。”

    “不是有家庭医生吗?这样的事都做不来那要他们何用。”更重要的是,明日的事她恐怕应付不来,既然程家那个老女人通知他们去了,想必程素姐弟几个也会如约出席。之前领教过他们一回了,这次不知道他们做出什么事来,要玩的话他也不怕,反正迟早都是要面对的,现在明天都一样。只是,他现在心情不大爽快,脑子嗡嗡响。

    “就不能好好听别人说一回吗?总是像只刺猬一样,伤人又伤己,这样对你没有好处的。”

    他要开门,文卿事先拦在他面前,不让他开锁。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况且她又不喜欢他的孩子,何必虚情假意,这样只会让他心酸、难受。人心都是肉长的,一次两次就算了,再来一次伤害他真的受不起,他没办法假装不记得,他的脑海里还是生生浮现她和那个男人干那事的恶心样子。当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的心瞬间被撕扯成两片,再多么努力补救还是有疤痕,他一再骗自己,照片上的女人不是文卿,不是她,可那的的确确是她,她真的、背叛了他。不可原谅!

    “我介意你碰我,这会让我忍不住去想你曾经也用这只手去碰过那个人,真的好脏……我知道我不讨你喜欢,所以你怎么说我、怎么对我我都能忍,你说你在这个家里很累,你睡着了我不敢去吵醒你,你想说话我会静静听你说完……总是以为你是那个能与我白头偕老的人,就算大家都说我们不适合,我还是执意要跟你过下去,我的心里,只认定了你一人,就只有你……我有钱,我有好多钱的,我也够年轻,我这么好,你为什么就看不见我?你喜欢他哪里,脸蛋?身材?我到底哪里比他差了!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

    他边说边笑,眼神有些涣散,没等她说话,扭开门锁就跑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老样子,正文请看上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