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张晚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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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楚汉以为凭袁岁安对他的排斥和对陌生环境天然的警戒,这个晚上她肯定要睡不着,他甚至都做好“既然漫漫长夜,无心睡眠”他就殷勤奉陪的打算了。

    谁知等到貌朋离去后不到半小时,他打开二楼总控室的监控一看,她已经躺在休息室的沙发床上,盖着凉被,呼吸起伏十分规律,竟然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休息室外的月光透过朦胧的窗纱照在她脸上,柔和了她清醒时偏硬的线条,让她看上去静谧温柔,有着黑夜独有的厚重和神秘。

    程楚汉一开始只顾着看她的睡脸,再看再看,目光就忍不住往她脖子下流连。他一眼看中袁岁安,就想把她弄到手睡了,可到她已经睡在他的地盘上,他居然只是隔着监控视偷窥,简直是邪了门了。

    这么一想,他简直都觉得思绪纠结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监控上的人影,在“禽兽”和“禽兽不如”两个选择里犹豫不决。就在他正想下定决心时,画面里的袁岁安突然坐了起来,惊疑不定的四下打量。

    糟糕,她发现监控了?程楚汉第一念头闪过后又迅速地否定了:怎么可能?她又没有受过特别的训练,怎么可能隔着监控发现他的视线?

    他当着袁岁安的面可以理直气壮的调戏她,可这时候背着她偷窥有被发现的可能时,却不由自主的有点儿心里发虚,正想把监视关了,屏幕里的袁岁安已经出声了:“程楚汉,你这屋里有监控?”

    程楚汉差点就要大声分辩一声“不是我干的”,又及时醒悟,懊悔的闭上嘴巴。

    袁岁安也不开灯,直接起身在屋里四下打量。这房子布控是为了确保安全,并不是为了偷窥,镜头虽然为了与装修风格统一,做了处理,但并不看不出来。她在屋里找了一圈,在吧台旁边找到了酒瓶状的镜头。

    关于程楚汉的人品,她就没做过太高的估计,被监控这事虽在意料之外,又在种情理之中,找到镜头,她连生气的表情都懒得做了,直接伸出手来,握住镜头用力一掰。

    程楚汉先从屏幕里看到袁岁安张大的五指握住了镜头的外壳,然后就听到了一声“啪擦”的脆响,整个屏幕都变成了雪花点。不消说,这个监控镜头已经被她一手掰断了——这可不是木头,而是新型的合金材料,拿锤头砸还要花点力呢,她居然可以凭着两手的力气掰断?

    程楚汉突然觉得脑袋里被人用冰块来了一下子,凉咻咻的,小兄弟紧了一紧,缩了一缩,悄悄地低了低头,欲火全消。

    他在楼下等了会儿,没等到袁岁安找他算账的脚步声,心里除了侥幸以外,又有些失落,还有点儿莫名的欢喜,呆了会儿,关上监视器躺在床上睡着了。

    自从接受训练执行特殊任务以后,他就形成了把睡眠时间分割成小块,随时都能抓住机会休息,也时刻警惕醒来。这样的习惯可以让人充分利用机会回复精力,但要说睡眠质量或者休息享受,却说不上。

    第二天一早,袁岁安起床时,程楚汉已经起床很久了,就在一楼大客厅的沙发里,一身湿气的端着个杯子发呆,看到袁岁安下来,他眼睛一亮,“安安,早安!”

    昨天他还觉得袁岁安浑身是刺,他没办法接近,可今天一早看见她带着满身晨曦的柔光从楼上走下,就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密之间油然而生,只觉得这个早晨安逸美好,那一声“安安”,很自然的就从舌尖流了出来,似乎随着这有着天然鼻音的一声呼喊,岁月一下变得安稳平静,可堪留驻。

    袁岁安微微点头,算是回答。程楚汉把杯子里的东西一口喝干,笑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一起吃点?”

    早餐是他刚去外面带回来的,用保温桶装着,放的时间刚刚好,袁岁安一贯注重养生,吃东西的速度不快,程楚汉都放碗了,她还有半碗粥没吃完。

    一般人要是吃东西的时候,有人什么都不干,就坐在对面眼巴巴的望着你,肯定会不知不觉的受到影响吃快些,但袁岁安却是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丝毫不理会坐程楚汉的目光。

    程楚汉既为她强悍的心理素质而放心,有有些发愁——在他的压力下还能这么自我中心,不受外界影响的女人,那是真的不好对付,想弄上手,难度会很大呀!

    袁岁安吃完早餐,很自然的放下碗筷,道:“今天我要先回家一趟,下午再去看病历。”

    程楚汉一听到她说“回家”这个词,就警惕起来,戒备的问:“你都答应住在我家帮我治疗了,回家干什么?”

    袁岁安抬眼看了他一下,慢吞吞的说:“首先,你家的衣服我穿得不合适;其次,我答应留在这里帮你治病,不意味着我就没有自由行动的人身自由;再一个,你程三少是处在休息疗养阶段,不需要工作,我是还有工作的!”

    程楚汉不以为然的说:“衣服不合适可以让人送新的来家里挑,你答应帮我治病,当然要以我的病情为先。而且你那诊所只做私人保健,不对大众营业,做我的专职医师也算工作吧?”

    袁岁安综合了一下信息,抬起头来直接说:“程楚汉,我留下来帮你的最终原因,是因为我想以后的日子不会因为拒绝你而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好好地过下去;但如果说帮你不能达到这个目的,却使我过得更艰难,那我不如现在就直接拒绝了你。”

    程楚汉被这大实话噎得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骨子里的暴戾因子翻涌着作祟,怒喝:“你敢!”

    袁岁安微微偏头,目光从眼角往他脸上扫,迷惑的问:“我为什么不敢?”

    程楚汉突然发现,袁岁安如果真被逼得必须跟他翻脸,那他确实没有什么地方能挟制她,让她“不敢”。她父母双亡,上无近亲,下无手足,有两个朋友,一个余烟,因为李经天的原因他不能动;另一个常宾,昨天已经受他威胁分手了!

    至于事业,她那诊所从开业起,靠的就是口碑载道,找她治伤都由熟人介绍,不对外营业,显然她既不缺钱,也没有扩大规模的意愿,基本上看不出什么挟制的价值。

    除非他真狠下心把人给囚禁了,不然他还真拿捏不住她。问题是,如果他真来硬的,不说李经天那里不好交待,就说她这种吃了点亏就得马上报复回来的劲,要真用了这么激烈的手段,往后可怎么相处呢?

    他暗里磨了磨后槽牙,突然又笑了:“好吧,我知道你敢!可是你也要知道,我不是那种好唬弄的人,一直退让是不可能的。不管你是要行动自由,还是别的,都得你先答应做我的人才行,不然我们就耗着吧!”

    袁岁安没想到他转个眼睛又变了嘴脸,怒道:“我是答应做你的医师,至于别的,想也别想。”

    程楚汉又吃了一次拒绝,脸面也有些挂不住,吸了口气才道:“袁岁安,论身材长相,论身份地位,我哪一点不如别人,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袁岁安不想一大早就激怒他,弄得一天都不安生,并不答话,程楚汉想到她昨天和常宾在一起吃饭的模样,怒火又高了一重,哼道:“昨天我要是没把你截回来,没准你已经跟那小白脸滚床单了!明明是饮食男女,又不是不明白男女那点事的小女生,简单点陪我上个床有什么难?非得这么一副贞洁烈女的假相!”

    袁岁安气得脸色一变,手按在桌子上就要发作,转念一想又忍了下来,冷声道:“我虽然跟贞洁烈女搭不上,但从来不玩!”

    程楚汉张口想要反驳,突然找不到措辞了,心里的火却越烧越旺,心里就有一个念头:既然不玩,那她跟昨天那小白脸,难道还是来真的?

    袁岁安也想到这一点,唯恐他迁怒到常宾身上,紧跟着又道:“即使是床伴,我也尊重他们,感谢他们陪伴过我的时间,并不是玩弄!”

    程楚汉狠狠的说:“你在嫌我不尊重你?我要是不尊重你,昨晚就把你上了,现在还陪你叽叽歪歪!”

    袁岁安这辈子还真没受过这么粗鄙的话,气得脸色发白,嘿嘿冷笑,“把一个人从正常的生活轨道里强推出来,剥夺他的自由与尊严,竟然还因为没有直接施行暴力,就要求受害人心怀感激,原来这就是你的尊重,我领教了!”

    程楚汉本来不是这个意思,话赶话出来后,自己一时也弄不明白原来还算平静美好的早晨,怎么突然就情势急转直下,变成了这副模样。

    两人隔着餐桌坐着,桌上还放着没有收拾的碗筷,气氛却一触即发。半晌,程楚汉突然抹了把脸,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口不择言,我错了,你别生气。”

    袁岁安目瞪口呆,每次在她以为能够正常交流的时候他都容易犯拧,又在她以为必然翻脸的当口低头伏软,脸色变化比六月的天都快!开口道歉比放屁还轻松!这是干什么?逗人玩儿呢!

    一瞬间,她深刻的体会到了无数草泥马向在玛丽戈壁呼啸狂奔的感觉,握住餐桌的边沿用力稳了一稳,才勉强平静的说:“我要回家。”

    “好。”程楚汉干脆利落的答应了,又在她怀疑的眼光里接了下一句:“但我一起去,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