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零落如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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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浴兰节还有好几天,竹村就开始忙碌起来。早早的准备好艾草菖蒲,特殊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村子。家里的女人也开始准备浴兰节当天需要佩戴的豆娘、长命缕以及香包等等,不过小孩子最关心的还是用来装鸡蛋的络子,这些东西又能很容易看出谁的手艺好,所以不少人都卯足了劲儿做的精致好看,

    浴兰节当天天还蒙蒙亮,家家户户就挂起了艾草和菖蒲剑,搬出一早就浸泡好的糯米和准备好的馅料手脚麻利的做出一个个四角尖尖的粽子。

    陈翼遥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缠着太叔公在他的额头上写王字。叶弥尔穿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服,跟着堂婶,堂奶奶一起包粽子,陈翼遥时不时过来偷吃一颗红枣或者挖一勺豆沙。

    不多时,村子里就传出了阵阵的香味,馋的陈翼遥的灶台边上直蹦。浴兰节再怎么隆重毕竟也不是像中秋节那样象征团圆的节日,年轻人基本上没几个人回来的。

    太叔公也没有组织祭祀祖庙的活动,只让各家各户在自己家里祭拜一下。毕竟祭祀祖庙太过繁复,一年也只有行冠礼和年节的时候才会开启祖庙。

    吃过早饭,太叔公就带着堂叔几个人上山采草药。

    采药是浴兰节最古老的习俗之一,《夏小正》载:“此日蓄药,以蠲除毒气。”《岁时广记》卷二十二“采杂药”引《荆楚岁时记》佚文:“五月五日,竞采杂药,可治百病。”后魏《齐民要术·杂记》中,有五月捉蛤蟆的记载,亦是制药用。后来有不少地区均有端午捉蛤蟆之俗,如江苏于端午日收蛤蟆,刺取其沫,制作中药蟾酥;杭州人还给小孩子吃蛤蟆,说是可以消火清凉、夏无疮疖。还有在五日于蛤蟆口中塞墨锭,悬挂起来晾干,即成蛤蟆锭,涂于脓疮上可使消散。这种捉蛤蟆制药之俗,源于汉代“蟾蜍辟兵”之传说。又如湖北监利于端午“采百草”,亦采药草之俗。采药是因端午前后草药茎叶成熟,药性好,才于此日形成此俗。

    不过采药这个活计没有两个刷子可是干不来的,像叶弥尔一直没有接触学习过的,很容易把杂草当成草药的。就连陈翼遥因为经常上山,对这些草药植被非常熟悉。看到叶弥尔第n次把杂草当成了草药,陈翼遥再也忍不住了。坐在地上指着叶弥尔哈哈大笑,看得叶弥尔一阵气闷。

    “堂叔,这个还有什么特征吗?我怎么总是分辨不出来?”

    “未晞,这个是看积累的。你之前没有接触学习过,不过是上山前临时听我说了一下,这要是都能找对,那我们这些跟草药打了几十年交道的人不是要哭死了。”堂叔看了陈翼遥一眼,“你也别看翼遥现在这么熟练,他那是从小接触,他年纪是小,可是辨认草药也学了好几年了。”

    叶弥尔随手拿起一根杂草往陈翼遥身上丢,“听到没?小遥子,还好意思跟我比。”陈翼遥冲着叶弥尔做了一个鬼脸,跑到太叔公的身边。

    时间久了,还没有找到像样的草药,叶弥尔也有些气馁了。太叔公看她垂头丧气的就对她说,“这就是个习俗,又不是真要你挖到什么品相好的药材,要不到就算了,和翼遥一边玩儿去吧。”

    叶弥尔和陈翼遥两个人马上放下手里的工具,跑远了。“爸,你对未晞可真够宠的。”陈翼遥的爷爷说。

    “她是大哥的重孙女,我可不就宠吗?原来以为秋雁要是有第二个孩子就过继过来,没想到秋雁生未晞一胎就伤了身子。我也希望未晞以后能有个孩子过继过来,毕竟夺人子嗣的事情陈家是做不出来的,让未晞姓叶又姓陈,已经让小叶受了委屈了。”

    “那是爸你不愿让人说是次嫡夺了主嫡的脉,要不当初你就不会驳了族里老人的提议了。”

    “大哥又不是没后人,我这算什么!难得未晞还继承了陈家遗风,走了文学一路,现在不是挺好的!”太叔公声音一高,堂爷爷就没声儿了。

    说是叶弥尔和陈翼遥一起玩,其实就是陈翼遥带着叶弥尔。陈翼遥对这山上的情况比自己家门还熟悉。平时家里大人拘得很了,一有时间就泡在山里。没事就拿个弹弓射东西。‘射’也属君子六艺之一,陈翼遥跟着先生学过之后,准头不要太好。

    陈翼遥挑中一棵梨树,‘唰唰唰’就爬上去了,摘下梨子朝地上扔。扔了一个就开始使坏,拿着梨子就往叶弥尔身上丢。叶弥尔左躲右闪,好不狼狈。

    “陈翼遥,小心我收拾你。”叶弥尔知道陈翼遥是闹着玩,看着梨子往她身上扔,可是一个个全都落在她的身边,可是就冲他戏弄自己这一条也要好好教训他。

    两个人坐下树下的落叶堆上啃着梨子,叶弥尔看着天上的白云,也不知道是问谁,“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陈翼遥奇怪的看了眼叶弥尔,“当然喜欢啊!我一点也不喜欢外面的生活,爸爸妈妈也是,所以我们会经常回来。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够,想一直一直住在这里。”其实陈翼遥说的不对,竹村出去的人并不是不喜欢外面的生活,而是觉得无法融入。从小他们学习的是六艺,感受的是宁静致远,他们很优秀,但是事业越成功,就会越希望回到竹村。其中的原因说不清道不明,但是这无疑是家族能够传承下来的根本。

    太叔公让自己感受的就是这个吗?叶弥尔还是没有找到答案。

    “这样的生活真的能让放下一切。”叶弥尔喃喃的说道。她有多久没有想过自己的梦想了,她有多久没有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很久了——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会隔三差五和陈谨言打个电话,聊一些事情。有时候是关于书的,有时候是关于媒体报道的,不一而足。总之,还是没有完全舍弃外面的事情,太叔公也没有跟自己想什么大道理,只是跟自己说———你过一段时间再看吧。

    太叔公已经预见自己的心态了吗?叶弥尔靠着梨树,眼睛看着透过树叶照到树干上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