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纯文《大材小用》5

浮游的蜉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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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逸眼见着曹七娘在一个问题后态度好了点,又在另一个问题后再次阴下了脸,硬邦邦地回了句:“我肯定那个声音是杜五娘。”

    变脸之阴晴不定反复无常让陶逸差点没哽住,想说这位姑娘在曹家众娘子中排名最末也不是没有道理,这脾气真不怎么样,大众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不过没关系,陶逸自己是个好脾气的,基本上,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都很好说话,也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态度,所以他笑眯眯地继续问:“你怎么看杜五娘中毒的事?”

    “她自己下的。”曹茗芷想都不想就回道,差点没忍住想加个‘废话’,不过考虑到面前这人好歹是本城的父母官,于是决定给点面子。

    ……陶逸完全没感觉到面前这姑娘有口下留情,因为曹茗芷虽然没有说出来,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明晃晃地表示了:这种蠢问题竟然还要问?你带脑袋出门了吗?还是你带脑袋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比较高?

    陶逸苦笑,觉得幸好办这案的人是他,要不然,就曹七娘这不加掩饰的暴脾气,不管有没有证据都得先扔进牢里打压几天,借口太好找了,藐视朝廷命官、妨碍办案、疑似凶犯……选哪个取决于心胸的狭隘程度。

    不过陶逸不知道的是,如果办案的人不是貌似好歹算长了脑子的他,曹茗芷也不会如此袒露情绪。很显然的,如果对任何人她都这么满脸鄙视、每一句话都要呛人,她现在的名声可绝不会仅仅只是略显阴沉、不太聪明这种小打小闹不触及实质的形容。要真那么为人处事,她早就被注重儿女教养的曹家扔进庙里修身养性去了——而且搞不好期限是一辈子。

    论看人,曹茗芷还是有点心得的,而且不管是基于实力还是运气吧,反正结果就是她真的很少看错。她看出了陶逸不会计较这种程度的冒犯,也不会八婆的到处宣传,所以……她就懒得掩饰情绪了,而且说真的,真想掩饰也未必能在这位观察力不弱的知府面前掩饰得住,于是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坦诚点,好歹能得个直率人的……好(?)印象。

    “我不太清楚她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曹茗芷也不是纯粹鄙视人就完了,这案子她已经牵扯其中,当然是越快破案越好,杜五娘那人,现在让她渗得慌,她认真说道,“但是我可以肯定,她控制人的手段里,本身并不涉及毒,理由是,她在开始试图控制我服毒的过程中,一直是在驱使我去制毒,当我始终不听从后,她选择了让我用刀自刎。”

    “毒只是外物,与控制手段本身无关。”陶逸接到,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因为之前的死者中的毒都不一样。凶手执着的是死亡本身,而看似关键的毒只不过是随意选取的道具而已。”

    “甚至可以猜测,”曹茗芷说,“如果我死在刀下,那么接下来的死者也不会再用毒,而会改用刀。她并不执着于工具本身,但她有点强迫症,似乎喜欢规整,不喜凌乱,所以我迟迟不死,她也迟迟不选出下一个受害者,直到我完全摆脱控制的那一天。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我并没有被控制写下遗书。”

    “遗书并不是重点,”陶逸说,“死亡也不是因为控制。”

    “是引诱。”曹茗芷略一回忆,脱口而出,“没错,她所做的实际上是让人心情压抑,对生活绝望,那种情况下,脆弱的人自然会选择自杀。所以自杀是真的,遗书也是真的。她只是暗示了制毒的方法。从头到尾被害人的意识都是清醒的,和我的情况不一样。我是因为无视了她的引诱,她才会选择更激进的方法。”因为之前没有人意识到自己心情绝望是由于有人催眠,她们只会认为那是她们真正的绝望,只有死才能摆脱的绝望。

    “因为她对你的控制更深入,所以失败时她自己也重伤。”

    “她伤得很重?”曹茗芷问。

    “你看上去很高兴?”

    “必须的,她折磨了我一个多月,而且我还差点没命。”

    是吗?虽然推测中是该如此,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那么点怀疑。陶逸轻咳了声,跳过这个话题,“你发现了她所做的,那么,你是怎么发现的?”顿了下,他又解释道,“我是想试试能不能从你发现的过程来反推出她的破绽,可以作为证据的破绽。”

    用卷轴,但我会告诉你吗?告诉你你又能拿来当证据吗?太平盛世,治罪是要讲王法的,尤其是这种大案,你糊涂斩一个凶手试试,堵不住悠悠众口你这辈子的官途就算到此为止。

    曹茗芷哼了声,突然又愣住,因为她想起来,虽然她是用卷轴确认的状态没错,但是,她使用卷轴的起因却是在与杜五娘接触过程中心情越来越压抑……

    琢磨了一会儿,曹茗看向陶逸:“我的发现方式可能没有通用性。”

    “能说说吗?”陶逸开始从她的表情中找到了乐趣,一会儿欢喜、一会儿轻蔑、一会儿深沉、一会儿惋惜……只不知道她到底都想了些什么,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就瞬息万变,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姑娘脑子转得很快,绝不可能不聪明,就是……可能想正题的时候不太多……

    “我个人来说,习惯了心情压抑,”曹茗芷开口道,“我非常了解什么样的情况会让我感觉更压抑,所以,当与杜五娘交谈时,压抑度迅猛增长,但是当时的情况又不应该导致这种增长,这种不匹配在我看来是非常明显的。虽然我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是杜五娘的问题,更没有意识到这是催眠,但是,当不正常的无理压抑长时间没有缓解,当排除所有理由后,杜五娘就是唯一的可能。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从结果看,她在催眠上是一把好手却毋庸置疑,尤其当她后来还屡次与我见面加深催眠,在已怀疑她的情况下,再要感觉到她的出现对我的心情造成了不正常的影响就容易多了。可惜,我还是没看出来她到底是以什么为媒介来催眠的,难不成真有光凭对视便可以成功的催眠大师?我以为只有故事里才有那种事情。这方面我恐怕帮不上忙,抱歉,我对催眠了解不多,在我的理解中它就是一种心理暗示。”

    “不,”陶逸若有所思,“你提供了一个新思路,杜五娘所做的事情叫做‘催眠’吗?之前我们一直怀疑是蛊、是巫术,但是又没有找到相应的痕迹,于是陷入了僵局。心理暗示……意思是,言语蛊惑一类的?跟蛊、巫术的差别在哪里?”

    “……也许不叫催眠,”曹茗芷小心翼翼地更正,“这是我自己随便取的名字,就是像你说的,言语蛊惑那类,也可能是借由眼神、动作来进行的蛊惑,反正就是通过某种方式让人产生错觉,不由自主地照着施加人的希望去行动。”这地方没有‘催眠’的定义?卷轴也太不负责了,怎么能不考虑国情地乱注释!差评!“跟巫蛊的差别……我想,也许就是没有痕迹?催眠不需要跳大神,它应该算在心理学的范畴。”

    “心理学?”

    “……”曹茗芷真想一瓶冷冻剂浇到自己头上:让你多话,没有口才就不要试图用扯开话题的方式淹没用词不当,那只会用词更不当。

    “就是探讨人的想法、为什么这么想、这么想的后果会如何,之类之类的吧。”曹茗芷僵硬地说,“比如,如果你一进门时就告诉我我涉嫌谋杀,并已有证据,我肯定会觉得惊恐。这是语言正常会有的影响,而我认为,杜五娘有某种能力或者某种方法,把这种影响急剧扩大,变成定论,她以某种方式限制了正常思考,比如让我遗忘了我可以给自己辩白、可以找出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在她的影响下,我会在听到我涉嫌谋杀时就认定我将因此被捕、被问斩,再想不到其他。”

    “听你的意思,一般人也可以做到,只是程度不同?”

    “对。”这一点曹茗芷很肯定,“每一个人都时时刻刻在用自己的言行对他人造成影响,所谓催眠,只是把这种影响极端化,我是这么理解的。而杜五娘的催眠,我不能确定她是借助外物,还是本身具有某种普通人并不具有的、直接影响人心的超自然能力,我怀疑是后者,否则我不可能每次都找不到她催眠的媒介。在我并不配合的前提下,她的影响程度也未免太深了些。”借助卷轴都没找到破绽,杜五娘这级别也忒高了点,没开挂简直说不通。

    陶逸思索了片刻,“多谢指教。”他说,告辞离开。

    曹茗芷傻愣愣地回顾自己说过的话,总有一种想拿张暗无天日符把自己活埋了的冲动,她都说了些什么啊,催眠、心理学、超自然能力,还有斩钉截铁地阐述杜五娘的催眠能力问题……凭良心说,如果把她和杜五娘放一起对比的话,怎么看都是她而不是杜五娘更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