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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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熙家在波士顿,她才刚下飞机就被金爸爸接到麻省总医院。

    刚好是下午2点多,太阳正盛。

    波士顿是温带大陆性气候,虽然已经马上到6月份,但温度并没有那么高,即便走在路上也不会有烤化的感觉。

    家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她虽然听不到,但心也渐渐安宁下来。

    终于又回到熟悉的地方了。

    波士顿和首尔的建筑风格完全迥然,她已经习惯了波士顿的生活方式,回到这里才感觉到真正的放松。

    由于医生的预约在两天之后,今天只是去拍个片子。

    研熙因为听不见,全程都是由仁赫和金妈妈拉着提示她该做什么。

    金爸爸看着一向骄傲的女儿现在变成了这样,心里很是心疼。

    “研熙一会回家好好休息,把前一段时间缺的觉都补上来,耳朵说不定自己就好了。”她从ct室出来之后,金爸爸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看着研熙没有反应的脸,他这才想起来,似乎单纯的语言沟通已经不行了。

    研熙已经能看懂几个字的唇语,拉了拉金爸爸的手,安慰他:“爸爸,这个也是一件好事,我还能趁机掌握两门技术:唇语和手语啊。”

    只有真的听不到了才能感受到世界完全寂静是什么样的,就像一部无声的纪录片,所有的一切的都是静悄悄。

    每一个缺陷果然都会造成很多艰难。

    金妈妈听到她这贴心的话,眼睛也热了,走过去把她搂进怀里,什么也没说。

    所有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所有在孩子身上的痛苦他们都恨不得以身替之。

    研熙也紧紧搂住她。

    =

    晚上,金妈妈在厨房做饭,金爸爸在书房处理事情。

    仁赫本身也兼任kings的首席架构师,正看着新设计的pcb板。

    研熙无聊地上网胡乱逛,想到昨天在飞机上的报纸,就偷偷输入权志龙的名字,想看看有什么结果。

    然后就跳出一大堆“g-真正女友?”的新闻。

    她点进去,就看到志龙发了又被秒删的ins。

    mylove。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然而她一下就懂了。

    他说,希望她相信他,他说,全志龙的爱人只有一个,kayla金研熙。

    可是这个傻瓜难道不害怕她不看ins吗?

    如果不是她心血来潮又搜了这个名字,虽然嘴上说着相信,但心里还是难免有疙瘩的。

    头一次,不玩社交软件的研熙下载了一个ins。

    她本想输入kayla,结果提示用户名已被注册,估计早在他发照片的时候就被好多人抢占了吧。

    最后她还是用了kings_kayla,默默关注了志龙的官方ins账号。

    然后她开始饶有兴趣地翻他从前的记录。

    他的ins很杂,有些自拍,偶尔灵光一现的歌词、和其他艺人的合照等等。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没有跟其他女人的粉红。

    她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又看了会关于他们演唱会的新闻,研熙想起已经被抛弃了好久的私人电话,充上电之后就再充了几十万韩元的话费,以防再出现上次的情况。

    等手机恢复正常,一下子跳出来283个未接来电和39条短信。

    除了仁赫和金妈妈打来的二十多个,其余全部都是来自同一个号码,全志龙。

    他的短信也从一开始的询问,到担忧,最后已经是祈求。

    ——研熙啊,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做错什么了吗?

    ——研熙,你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我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两天晚上总是梦见你闭着眼睛一个人走在路上,磕磕碰碰地全是伤,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到短信给我回复一下,我真的有点害怕。

    最后一条,是在昨天,飞机刚起飞之后:

    你又要走了吗?这次要多久?不是说,会等我回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她越来越容易被感动。

    看到这些东西,泪腺发达地就不自主地往下淌眼泪。

    担心仁赫看到她哭,对全志龙印象更差,她遮着脸走回自己的房间,给他拨了过去。

    等了好久对面都没有声音,她才想起,自己根本就听不见他说什么。

    她把手机拿到眼前,已经接通了三分钟。估计他一直在说话吧,可是自己完全不知道。

    研熙抿了抿唇,声音还留着哽咽:“志龙,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

    “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在听,”她吸了口气,鼓励自己:“因为我现在耳朵听不到了,所以没有办法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已经到波士顿了,这里天气很好,我住在家里,你不用担心。很抱歉没有做到等你回来,昨天也是非常匆忙地登机了,我用哥哥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但是一直都是占线,所以最后才发了条短信。你看到了吗?”

    她知道听不见回复,接着说:“我……看到你的ins照片了,你放心,我没有误会,演唱会好好开,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分心。”

    她语气低沉下来:“因为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好,现在我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如果……”她突然停住了,想起他还要开好多场演唱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他:“好好休息,好好吃饭,这两个都是最重要的。”

    如果,她一直都是这个状态,志龙,对不起,她要食言了。那样的金研熙,不会再回韩国了。

    =

    志龙刚听到电话响的时候刚刚睡着一会。晚上是大阪首场,他即便睡不着也要强迫自己闭眼。

    脑子不是很清楚地接了电话,发现半天对面没有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他疑惑地睁开眼一看,居然是研熙的电话!

    “研熙?”他死寂一片的心情突然就像煮沸了开水,滚烫起来。

    甚至害怕越洋电话会信号不好,跑出套间到阳台上打。

    许久,对面才传出研熙略微沙哑的声音。

    她的话,让志龙怔愣在原地。

    他想告诉她,他没有走开,想告诉她,别害怕,想告诉她,照片拍的都不是真的,他只是在警告那个女人,不带任何感情和暧昧…可她听不到。

    听不到是什么概念?

    对于音乐家,不是人人都有贝多芬的天赋和才能,这个缺陷是致命的。

    几乎所有的机会都会离你而去,然后陷入自暴自弃,心理疾病严重者甚至会自杀。

    虽然她不用涉足音乐,然而对于普通人,也是难以承受。

    即便她的声音已经听起来如此平静,他还是能想象她最初是怎样的惶恐。

    也还好有家人陪在她身边。

    志龙突然庆幸她被及时带回美国,而不是独自一个人在韩国遭受各种异样的眼光。

    金研熙之于全志龙,是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她现在如此脆弱,可他连抱她的能力都没有。

    研熙说,如果……他听出来她的未尽之词。如果她一辈子都是聋子,她不会跟他在一起。

    天下女人千千万,他可以去寻找别的人,她不再适合。

    耳聋的金研熙是个拖累,不仅拖累家人、朋友,还有未来的爱人。

    所以她宁愿孤孑一生。

    志龙也没有反驳她,但心里清楚地说,不可能。

    不管金研熙是怎样的,他都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