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成长终究是要痛的

蓝小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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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子还是一样每天都在工作,老板再也不会埋怨他总是请假无照顾没用的外婆。这些天,大家去看达子的时候,他总是钻在车下修理那些有问题的零件,然后一身油污的爬出来对着大家笑。

    这种笑容是那么干净,就像是十五的月亮一样,即使知道它还是有些许阴影,也还是那么明净。可是这样的笑,也让这些关心着他的人难过,那种因为在乎而存在的悲伤,总是可以看穿另一个人的心,知道他并不是像他所要说的那么开心。

    达子每次爽朗的笑着,他们的心里就像是有一个蒲公英的种子,在刺破心底最坚硬的地方破土而出一样。那种感觉有一丝安慰有一些痛,可是他们也知道终有一天他们所承受的这些会变本加厉的折磨着他们,在他们的心里到处破土,然后生根发芽。

    每一次轮回,都是更深刻的。可这就是他们口中真实的成长,他们要一直变得坚强直到无坚不摧。他们的把心磨成钝的,然后就再也不会痛。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在这个社会上游刃有余的生活着,为一个更高的职位而拼命拿业绩,为了更多的工资而晚睡早起。像他们原本不理解的那些晕倒在工作上的拼命的上班族一样,开始习惯于平凡甚至是枯燥的生活。

    因为外婆的病还有家里的情况,达子没有上大学。当初上学的时候达子就不喜欢学习,那个时候他开玩笑说,什么方程啊,英语啊,又是化学生物的,他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活着。他吃饭的时候又不需要考虑他们在身体里是怎么变成消化的,买菜的时候也不需要拿出一元二次方程死命的求解。他们就一个生病的姥姥,学了英语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让他姥姥以为家里养了一只鸟。

    达子总是不在乎以后的生活是怎样的,因为他从一个家被风吹散了以后,就再也不相信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一辈子安安稳稳。

    那个时候莫啸还是名正言顺的莫家大少爷,他大可以给达子找一个坐在办公室里不用出力的工作。可是达子自己不愿意。他不能忍受在那么一个人模人样的公司里,和那些每天穿的像是奔丧一样的白领们同进同出。达子说他自己就是一个没水准的人,还是不要去占了人家的位置好,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

    于是一晃就这么久了,达子还是在那个小的汽车修理厂里带着。这些年达子改了好多。没有在招惹过是非,也不再像从前没事就在拐角处吹口哨耍流氓,他现在没有那个时间。只能忙着照顾自己的生活,以免上顿不接下顿。

    达子和原本认识的那些道上的人也基本上断了联系,除了莫啸,安俊黎他们,达子基本上不和其他的人来往。他只是每天陪着那些开来又开走的车,绕着他们工作到好晚。

    很多来修过车的人,都认识达子。他们都觉得达子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又可靠的人,不会偷工减料也不会敷衍了事,所以格外的信赖,如今也都成了达子的老主顾。可是只有达子和他的这帮兄弟知道。老实可靠,都是生活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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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永远不知道,你会被自己一直不想屈服的生活。改变成什么样子。正如,你永远无法知道你会被自己所讨厌的人和物改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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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崽答应蛋清回去看看岳建一,也就是他们共同的爸爸。

    蛋清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到头来只是赚了一头白了的头发。这个时候他真的需要你。他手里你的照片还是你小时候的,已经发黄了。他一直放在口袋里有一次淋了雨。你和你妈妈的照片也湿了,他用吹风机吹干后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是时候把你带到他面前,因为那个照片已经太残破了。”

    西崽说,“先不要告诉他这些,我还没准备好去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去面对他。”

    蛋清搂住西崽的肩膀,他们两个在一起真的很像,这种血浓于水是真的骗不了人的。“好,我们不告诉他,只是去看看他。父子俩会有什么心理感应吧,就像我们当初一样,可以一见如故。”

    今天蛋清已经和岳建一说好,让他推开一切繁忙的公司事务回家吃饭。岳建一自从蛋清的病以后,就再也没有失信于蛋清,再忙的工作,再多的钱也都可以放下。因为他已经深刻的知道,再多的身外之物也挽不回这有限的父子之情。

    因为路上的堵车,岳建一还是回来的晚了一些。桌子上的菜都已经摆放的整齐,看起来丰盛极了。岳建一走进厨房,看到蛋清和西崽正在洗水果,一边有说有笑的比手的大小。

    听说,亲兄弟的手上面的生命线是可以吻合在一起的,果然不假。蛋清抓着西崽的手的时候就像是自己的左手牵着右手,那么亲近,好像他们就是一个人一样。西崽调皮的把手上的水泼到蛋清的脸上,然后笑他的发型被水浸湿了有多难看。

    岳建一好久没有在家里听到其他人的声音了,尤其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的声音。他忍不住站在门口失神了,他想到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他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只是此刻也不知道在哪里。天涯海角有多远,此刻就知道了,就是即使在身边也不知道。

    见面不相识,不就是最可怕的天涯海角?

    “爸,你回来了。”蛋清看见岳建一站在门口,立刻把刚才和蛋清一起洗好的水果放进盘子里,然后带着西崽走出厨房。

    蛋清接过岳建一的西服外套,然后挂在衣架上。他先是把西崽推在了面前,向他爸爸介绍说,“这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叫西崽。以后你要对他像对我一样好,因为他是我的兄弟。”

    “好。好,真不错的小伙子。一看脾气和我们家临风就合,以后要常来玩啊!”

    西崽有些神情恍惚的看着岳建一,这就是爸爸么?这就是爸爸么?西崽的头里面就好像有一百个重叠的黑色影像在重播,可是哪个都不那么清晰,他的脑海里搜索不出任何一个爸爸完整的身影。

    西崽还是怔怔的看着,医生说他有选择性的间歇性失忆,很多以前的事都想不起来。可是有些片段有的时候却会自己跑出来,弄得他一阵恐慌和难受。认识了蛋清以后关于以往的记忆开始有一部分恢复,就像他已经可以记起自己原本是怎么离开那个家的。也可以隐约的感觉到自己原本是叫过岳沐风这个名字的。

    刚才在走进这个家的时候,他的头也是一阵的刺痛,好像要想起些什么。可是最终没有想起。大概是自己在这里的记忆在骚动吧!希望它们可以相安无事,不要像被碰翻了的瓶子里的气体一样,争先恐后的跑出来刺激他敏感的神经。

    岳建一也一直愣在那里,他的眼光在蛋清和西崽面前扫来扫去,似乎他已经看出来西崽的眉目和岳临风有些相似。只是他也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在这个时候只会提醒自己那只是巧合。

    蛋清看着西崽有些失控的表情,赶快出来打破要失控的情节,“爸,西崽你们都坐下啊!一会饭菜都凉了,这些菜都是我特意嘱咐阿姨给你们做的。”

    “好好。”岳建一连连答应着,从刚才的失神中回来,他还是那么心神不宁。脑海里都是沐风小的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沐风还是个懦弱的小孩子,只会抱着他送的小猴子站在墙角哭。

    蛋清坐下后,先是夹起了最近的排骨放到西崽的碗里。然后在桌子下面轻轻的踢了一下西崽。

    西崽惊慌的看了一眼蛋清,然后反应过来后只一心盯着碗里的饭,眼泪都要流出来。他不敢抬头。余光看到岳建一在吃米饭的时候,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西崽夹着离自己最近的菜。他不敢把筷子伸得很远很远,他怕和岳建一的眼光的交汇,那就像是电闪雷鸣的触电般,会让他麻木在失落在时光里的有关亲情的伤与痛。

    记得沐风小的时候很喜欢吃这种海鲜豆腐。岳建一的手鬼使神差的就夹起了一块放到了西崽的碗里。因为桌子的距离,岳建一还要欠起身子,在他还没有坐下的时候,西崽的一抬头正好碰上他慈爱的眼神。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有点惊慌失措,像极了沐风的样子,那双眼睛分明就是沐风小时候的样子。岳建一不敢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赶紧埋下头。

    西崽的头又是一阵刺痛,就像一阵阵扎在上面一样,他的筷子都因此掉在地上。“怎么了?不舒服么?”蛋清有些紧张的问道。

    “没有,突然有点头痛,现在好了。”西崽回答着,蛋清叫人再去拿一双筷子,可是西崽说不必了,他已经吃饱了。

    岳建一和西崽彼此相望着,好像两座孤独的岛屿,他们一个脸上写着写着百感交集的沧桑和渴望,一个写着矛盾的复杂的爱和恨。

    “爸爸,我要那个。”

    “好,你要是爱吃爸爸可以每天都做给你。”

    “爸爸,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给我想要的东西么?”

    “当然啦,你是爸爸的孩子。”

    ……

    时光一去不复返,即使是夹带走了某些人的爱与恨,它也终究要奔腾的离去,浩浩荡荡的卷走一切留恋的或是悔恨的日子。

    ps:

    —— —— ——  时光一去不复返,即使是夹带走了某些人的爱与恨,它也终究要奔腾的离去,浩浩荡荡的卷走一切留恋的或是悔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