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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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黑石河果然是被那些煞气给污了,可叹这河中的生灵,怕是无一生还了。”炙虚子看着死气沉沉的河水感慨道。这地方现在臭的厉害,已经没什么人会来这边了。早先还有人来摸石头,现在连摸石头的人都没有。那些黑色的鹅卵石捞出去,不管洗几遍也是臭的,根本就没有游客肯买。

    “师父,这水中的魔煞阴气好重,我们真要下去么?”素纱有些犹豫的看着那发污发黑的河水,常人或许看不清楚,只觉得这水脏兮兮的,可在他们看来,这河水就是极端污秽的东西。

    玄青从储物袋中拿了几套铠甲出来,“这铠甲是我前阵子弄来的,虽说不太好,倒也能辟些煞气。”他很清楚自己师弟身上丹药最多,普通法器却是几乎没有。平日靠着那面镜子,并不惧怕什么。只是这次事情麻烦,那镜子耗元炁耗的厉害,这会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

    “真人,你们可有准备这些。”玄青说着就递过铠甲。

    炙虚子手中比这师兄弟两人要宽松的多,自然不会去要小辈的东西。而且那样的两套铠甲也不值什么,就跟消耗品一样,估计这次用过就要废了,没必要欠下这个人情,微笑道:“不用,我这两个徒儿身上的道袍是我亲手炼制的,倒也能防得一些阴煞邪气。”

    玄青本就是客气一下,见对方拒绝,也就没再理会,换上了另一套铠甲。几人收拾停当后,便跳入河中,念了避水咒后向着那阴煞冲刷的地方走了过去。

    刚一入水,陈廷华就觉得有一种极端不适的感觉,往常他在水中,感觉都是自由自在,好似游龙归海一般,仿佛整个水域都是他的分\'身,他在水中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可这次入水,身上就像被糊了一层腻腻的东西一样,越是行走就越觉得身子沉重。想到自己尚且这样,陈廷华忙看向玄青,就见玄青身上已经放出了一层元炁。

    和陈廷华这种天生善水的人比起来,玄青就更吃力了,他修行的烈火经本就与阴邪相克,又是在水中,这会不是一般的难受,每行一步都觉得万分艰难。陈廷华见状,就想拿出镜子,替师兄开路,却被玄青一把按住,摇了摇头,此时还没必要消耗太多的元炁。

    而素纱他们那边,除了炙虚子行动如常之外,她和华阳都是一样的行走艰难,到了后来,两人都要靠着炙虚子带着才能前行。陈廷华心中隐隐有丝担忧,这才刚找到路,他们几个就如此狼狈。若是有什么高人邪修,他们这几个岂不是要白送菜。

    正走着,就听素纱突然低呼一声,几人忙回头看去,就见素纱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底,她的鞋底不知何时已经被腐蚀的坑坑洼洼。其中最严重的一处,已经可以隐隐看到脚底。素纱颦着眉,将那只已经透到脚底的鞋子脱了下来,就见雪白如玉的足底上出现了一抹深深的黑色伤痕。

    “这,好厉害的煞气。我那鞋可是用黑犀皮所炼,怎会被弄成这样。”素纱看着自己的那双烂的不成样的鞋子,心疼的几乎要滴血,这可不是一般的黑犀皮,是一头修行了数百年的黑犀,当年她第一次出去历练,差点被这黑犀拖入洞中吞掉,九死一生终于宰了那黑犀妖,这双鞋子就是那黑犀皮炼制,可定魂辟邪,水火不惧,想不到今天竟然毁在了这里。

    炙虚子见状,便道:“鞋子毁了便毁了,好在这煞气并未入体。为师这里还有几双桃木屐,你们几个每人拿一双。素儿你先将这煞气化掉。”这鞋子虽说算不上极品法器,可也是相当不错的护身法器了,没想到这河底的煞气就能冲毁掉一件法器。

    陈廷华刚想接过那桃木屐,眼角余光突然就扫到了一根黑色的线体,只冒了一下头便转瞬不见,在消失的一瞬,一股极为恶心的气息悄悄的蔓了一丝出来。陈廷华顿时头皮一紧,“这河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素纱忙追问道。“河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好像黑色的丝线一样,很是细小灵活,一转眼就消失了。”陈廷华稍稍回忆了下刚刚的那一幕,一种从骨子里说不出的厌恶感又翻涌了出来。

    几人四处查看着,炙虚子突然一怔,他刚刚像是看到有东西从河底的那些黑石中冒了出来。这黑石?难道是?炙虚子心中一动,虚空摄了一块黑石过来,粗粗一看,这黑石并无甚异样,只是阴煞之气重了些。炙虚子直接一道元炁劈了过去,就见那黑石‘咔擦’一下,断成两截。

    一只通体黢黑的像细线一样的东西,唧的怪叫了一声,落在了地上。那东西细如发丝,看起来就好像一条长长的黑线虫,足有一掌多长。没等众人有所反应,就见那小虫猛的朝着炙虚子喷了一口气。那气腥臭无比,华阳正站在他师父旁边,他的反应到快,直接挡在了炙虚子身前。就见他身上的道袍被那股腥气蹭了一下,一道黑痕立刻现在袍上。

    那黑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展开来,不过数秒,华阳的那件道袍便烂了个大窟窿。华阳先是愣愣的盯着那窟窿,接着便是大怒,放出一道火焰来,将那黑色虫子焚了个干干净净。却不曾想,这一烧,就烧出来一个大麻烦。

    那虫子被焚之时,升起了一丝淡淡的烟雾,这烟雾中有股很难形容的腥臭之气,慢慢的扩散开来。而这时河底的那些黑色鹅卵石就像是被苏醒了一样,一根根的黑色丝线从那些石头中钻了出来,有的石头中甚至藏有数根黑线虫,这些黑线虫在水中摇摇摆摆,咋眼看去,就好像这河底钻出了无数灵活的发丝一样。而这发丝还在扭动着,卷曲着。不少黑线虫已经开始试着缠绕他们的脚腕。陈廷华可以很敏感的感觉到脚腕被那黑丝挨到的部分传来一种彻骨的阴寒。玄青给他的那副铠甲已经被缠出了数道黑痕,眼看着就要腐蚀出一个个大洞来。

    这让几个人忙不迭的在水中浮上些许,想要避开那些黑丝虫的接触范围,孰料那些黑线虫的身躯竟突然暴涨了起来,窜长了足足一米来高。华阳心中极为恼火,干脆放出更大的火,想将这片黑线虫烧个干净,炙虚子还未来得及喊出“不可”他就已经将火放了出去。

    这些黑线虫似乎很是易燃,不过一息之间就被烧了个精光,华阳颇为满意的舒了一口气,露出一抹得色。却不想变故突生,那些黑线虫焚烧后的烟雾就像是有了生命,一下便将五人给团团困住,虽是在水中,那些烟雾却诡异的好像如同在空中一样,飘飘忽忽就贴上了众人的身体,陈廷华感觉到体内的元炁开始大量的流失。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华阳有些慌了。

    炙虚子瞪了他一眼,道:“你这蠢徒,那些黑线虫并不是虫,而是阴煞之气,只不过正好被这些黑色的鹅卵石吸收了进去。若是普通的阴煞之气所化,你烧便烧了,这些阴煞之气中却带着极多的怨念,还掺杂了这河中生灵的一丝不甘,这几年汲取了点日精月华,便似有了灵性。你放的这些火只不过是将它们的外在表像给烧了,若是不能将其中的怨念净化干净,这些东西必是要将我们几个吸的干干净净才会罢休了。”

    “原来是这样!”华阳手忙脚乱的抵挡着那些煞气的入侵,一边可怜巴巴的看向他师父“师父!它们吸元炁吸的好快,我快撑不住了。”

    炙虚子心中有些犹豫,若说他对付不了这些煞气,那自然是假话。可他这么早就耗掉大量的元炁,对接下来的行动未免有些不利。此事是他的命劫,一个不好,性命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虽说变数已经出现,可谁知那变数是好还是坏。

    就在这时,陈廷华泥丸宫中的那抹黑影动了一下。他心中一动,左手上迅速覆盖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鳞片,五根手指变成了如青墨一般色泽的细长爪子,爪尖透着一股冷硬的光泽。电流在指间闪动着。那些烟雾在接触到指尖的电流之时,迅速的消散开来。慢慢的,陈廷华身遭几乎没有了烟雾,空隙越来越多。炙虚子眼中一喜,迅速带着两个徒弟躲到了陈廷华的身后。玄青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师弟的左手,他师弟该不会被那蛟龙的残魂再次给影响了吧。

    “师兄,我没事,那残魂伤不了我的。”陈廷华一边说,一边感受着周围阴煞的浓郁程度,他们这会被烟雾围住,也只能靠着这个来定位了。

    “好冷啊。”素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从刚刚开始,这水底就越来越冷。刮骨一般的寒意,直直要吹进人的骨缝里去,而随着这股寒意的加重,围在五人身前的那些烟雾竟慢慢又变化了黑线虫的模样。唯一可惜的是,这些黑线虫还是不肯散去,在五人身边围成了一个黑黢黢的大团。

    “师兄,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甜香味?”陈廷华抽了下鼻子,虽说这周围的臭气十分的浓郁,可是在臭气中,他还是隐隐闻到了一股甜香。只是这甜香闻起来的感觉,却让人觉得十分的恶心。

    炙虚子听到甜香,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追问道:“那散发甜香的地方,小友可能感觉得到?”

    陈廷华点了点头,“就在前方三百米处,除了甜香,还有一种更浓的腥气,和这河中的有些相似。”

    “三百米。”炙虚子心中略一思忖,扭头便对华阳道:“徒儿,你放火将这些黑线虫再烧一次。”

    华阳虽说有些不解,却还是老老实实的遵从师命,将周围的黑线虫烧了个干净。那黑线虫化为烟雾的一刻,周围的景况让陈廷华他们愣了一下。四周如墨一般的漆黑,只有裹着阴煞的流水静静的淌过。不知为何,陈廷华突然联想起传说中的黄泉,大概就是这样的阴寒入骨吧。

    “是不是那边。”随着炙虚子指的方向看去,陈廷华看到了一条如细线一般的白色。再一细看,才发现那是一条缝隙,只不过缝隙中的白色却很是显眼。而那股怪异的甜香也正是从此处传过来的,几人顿时精神大振,耗费了这许多功夫,总算找到地方了。

    虽说又被那些烟雾包裹住,几人却并不太在意,陈廷华比划了下爪子,伸手在那缝隙上一划,上方的石头扑簌簌的朝下掉,缝隙周围的石头在那爪中就好像纸片一样,轻易便被割开。华阳忍不住喃喃道:“这要是能炼成飞剑,必是神兵利器。”

    陈廷华懒得理会这二货,一个纵身,跳入缝隙中,其他几人也忙跟着一起跳入。而包裹他们的那团烟雾在几人进去后,便自行散去,没一会儿便化为黑线虫,重新钻回了河底。一切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进入缝隙后,陈廷华才发现这里竟一滴水也无,就像是这河中的水和这缝隙约定了地盘一样。等玄青他们进来之后,陈廷华还用手戳了下缝隙处的河水,并没有觉出什么异常,不过那河水却一直颇为诡异的停在缝隙外面。

    “我们赶紧走吧。”炙虚子颇为无奈的打断了这几个年轻人的好奇。华阳脸红了一下,将刚刚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这缝隙看起来是个洞穴,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好是个拗角,前方接口处有抹挺刺眼的白,他们刚刚在外面到的应该就是这抹白色。

    等几人拐过去的时候,一个个都惊了,白的刺眼的骨头,积累的如山高一样的白骨,这个洞穴除了白骨几乎找不到其他东西。这样巨大的洞穴,需要多少骨骸才能填的这样满。整个洞穴就像被怨气浸泡透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