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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2
谁也没有想到,那条龙居然逃了。
当几百个佣兵拖着巨大如山的黑龙的身体回来的时候，同时带回来了另一个消息：“金龙逃了。”
“怎么可能？”那几乎嚎了整个晚上的龙啸，充满了愤怒而悲怆，就像扣在心口紧绷的琴弦。
埃卢不可置信地看向巴尔德他们,最后又转向阿莱克。
阿莱克眼中似乎也有着细细的震惊。
“摩尔根他们射龙之后，金龙暴怒。”巴尔德回忆起当时候情景,还是有一些后怕的惊悚，“它的翅膀几乎断了，龙爪也露出白骨，它已经很久没有挣扎了，但谁也没有想到那条龙居然能够杀了那几个射手以后飞起来。”
“它飞跑了？”
“几乎是贴着地面飞的，我们循着踪迹找了几公里,但没有找到它！”
“这怎么可能？”
“应该是有龙或者其他的东西带走了它，但我想不出那是什么？”巴尔德揉了揉太阳穴，他们为了追寻金龙的踪迹几乎整个晚上都没有睡，但结局却令人失望。
要带走几米高几顿重的巨龙，那得是什么啊？
“密林的高地巨人有这个能力，但这里离密林太远了，高地巨人从来不会离开他们的领地。”
“如果是龙族带走了它，枯石之城早该受到龙族疯狂地报复了。”
虽然天气放晴，但巴尔德几人在用过简单的早餐后，还是选择回到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埃卢和阿莱克在用过早餐后，选择在城中随便逛逛。
环形盘绕的山城，厚石板铺的街道上还有许多没有化去的积水，埃卢和阿莱克靠着路边走，穿过两道拱门城，是一个近乎平台广场的地方。
虽然清晨，来外的人稀少，但不少小贩已经出摊，摆出了他们的东西，有矮人制作的铁器和武器，也有一些漂亮的银器和饰品，也有游牧民族喜爱的各色鹰羽毛以及特殊的布料，甚至有贩卖鲜花和宠物的。
靠着墙边的地方，埃卢看到吟游诗人鹰端着他的里拉，坐在一个木箱子上，他依旧穿着那身褐色带兜帽的袍子，半个身体几乎隐藏在阴影里。
十指拨动，他今天的吟唱是关于龙的曲子。
但早上的人实在太少，佣兵们如果不出任务，大多喜欢睡到大中午才起来。吟游诗人一曲唱完，没有人打赏。他也不在意，只是有些怕冷似的，把身体往后缩了缩，又把手指放在嘴唇边呵气，整个人几乎要彻底融入背后那片阴影里。
埃卢上前把一枚银币放到了吟游诗人左边一辆破旧拉车的扶手上。
“谢谢。”
埃卢转身的时候，听到了鹰的声音，比他吟唱的时候要稍微低一点。
“箭镞？”埃卢看到阿莱克蹲在一个小贩的摊子前面，他凑过去瞅了两眼。
阿莱克拿起一个箭镞，放到阳光下，由矮人工匠打造的黑铁三翼箭镞，断面是线条流畅的向内凹成的三角形，整个箭镞显得细长优雅：“非常漂亮！”
“这箭镞穿透力高，是真正矮人的作品。”小贩趁机推销自己的东西，他把弓箭拿了出来，“你可以试试？”
这是一把轻弓，配上短箭。
阿莱克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反身张弓，对准五十码外的石墙射出。
阿莱克的动作很快，整套动作几乎是在眨眼间完成的。埃卢只感到耳边掠过一阵风，那支箭已经牢牢地射到石墙上，整个箭镞埋入石头中。
卖箭镞的小贩也楞住了，等对方把弓箭还给他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一边收下对方的钱，一边把箭镞打包起来，最后还是忍不住夸赞了一番对方的箭术。
箭镞旁边的摊位上是卖乐器的贩子，主要有格桑族喜欢的短笛和矮人的铜制沙蛋和羊皮鼓，再旁边是一个卖宠物的摊子。
“这是什么动物？”埃卢从来没有在金泽普森林见过这种动物，只有巴掌大小，类似蜥蜴般的身体，后背长了很薄的翅膀，“能飞吗？”
“这是蛇蜥，不会飞。”卖宠物的贩子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从笼子里抓出一只蛇蜥，放在笼子顶部让人观看，“这是枯石山和沼气森林交界处特有的动物。毒牙已经拔了——”一般说着一边捏开蛇蜥的头，露出一排米粒大小的小牙齿，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小窟窿。
“这小东西有点像龙？”埃卢伸手摸了摸蛇蜥的身体和翅膀。
“这畜生有时候也被叫伪龙，据说是棕龙和水蛇妖杂交生下的后代，不过另一种说法是蝙蝠和四脚蛇杂交出来的，最多也就能长成小臂那么长，可没有龙那样的本事！”老头子一边解释，从布兜子里捡了只老鼠干喂给蛇蜥，“好养的很，一天一只老鼠就行了，养一只吧？”
“不用不用。”埃卢连忙摇头。
老头恹恹叹了口气，又把这只蛇蜥塞回笼子里：“这只蛇蜥抓到半个月了，还没卖出去，这城里都是佣兵，你们也是佣兵吧？”
“算是吧。”
老头子大清早出摊，埃卢和阿莱克还是第一批到他摊子前的人，虽然看出了对方没有买宠物的意图，但不由得还是唠叨起来：“哪来的？”
“东南，阿刻德米。”
“那地方好，离苏科伦城不远。”老头往烟杆里塞了点烟丝，像是回忆似的说着，“上好的葡萄酒和药草，名贵的丝绸银器，那里的女人也漂亮哟。我年轻的时候跑过那边的商线，清晨太阳第一缕光才洒下来，街头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这东西——”他拿烟杆敲了敲笼子，“我放在市场上还没半刻钟就被漂亮的贵妇人买走了，两个金币呢！在这里，撑死了五十个银币都没人看得上啊！”
“这几年，来这里的游客越来越少了。”老头倒出烟灰，烟杆子在笼子角上磕了磕，“都是火山给闹的。今天那里火山喷了，明天那里地就陷了。引来一批又一批地佣兵来探险，昨天夜里还有两头龙在天上打架！死了一条黑色的，尸体就在城门外，像坐山似的，百来个佣兵看守着。你们爬上一层，从月台就能看到那条黑龙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
埃卢没做声，老人自己说得也无趣息了声音，翻出腰包，往烟杆子里塞了新烟丝，巴兹巴兹地吸了起来。
埃卢和阿莱克绕着环形街道走了一圈，看到了老头说的月台，其实就是一个供人休息的凉亭，搭了一个架子，本来是缠绕了花，但这个季节花束已经凋零，连绿叶都枯萎，只剩下藤蔓缠在架子上。
从高耸的山中城往下看，人类渺小的宛如蚂蚁，而那头黑龙被人类拉到城门口旁边的平地上，就像老人所说的，像坐山一样。
“那是密林高地的黑龙，黑龙是龙族中最暴躁奸诈的一支，它们信奉塔克西丝和提亚玛特。”阿莱克看着愿望，慢慢开口道，“黑龙和金龙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而龙族之间的事情，永远不是精灵能参与的。”
埃卢转头去看阿莱克，他的精灵兄长在晨曦中散着一头金发，身材修长挺拔，神情高雅冷峻，就像一支还未射出，却已经搭在弓弦上的箭。
他似乎感觉到了，也转过头。
终于露出了点温柔的笑容。
两人几乎踏着夕阳回到旅店，不大不小的大堂内人声鼎沸，气氛一扫雨天时的愁闷粘稠，到处是谈论着龙的声音。
埃卢坐到他们常坐的桌边，塞德里克趴在那里，似乎再次沉溺在酒精之中，而桌上已经放了还几个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空酒杯。
塞德里克终于抬头，他懒懒地看了精灵一眼，又再次趴下头。
埃卢有些无语，正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塞德里克却突然抬起头，一手按在埃卢的肩膀，灰色的眼睛看着对方。末了，他笑了一下，另一只手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随意地扔给埃尔维：“给你。”
埃卢捧着它，有些不解地问：“蛇蜥？”
“对，送给你的。”塞德里克抓起一个酒杯，一口喝光黑麦啤酒，然后手背抹了一下沥青的胡茬，摇摇晃晃地往楼上走，踩着楼梯时还撞到了别人。
阿莱克放完东西回到大厅的时候，看到埃卢手上蜷缩的蛇蜥，他楞了一下，看了半天，才出口问：“哪来的？”
“塞德里克莫名其妙塞给我的。”埃卢捏着蛇蜥地翅膀，小蛇蜥似乎从睡眠中惊醒，发出滋滋类似不知道是恐吓还是愤怒的声音，不过这只蛇蜥太瘦小了，还没有埃卢的一个手掌大，让它这种示威地动作看上去分外*可爱。
“你喜欢就养着吧。”阿莱克又盯着蛇蜥看了一会儿，才挪开自己的视线，他看向埃卢，神情是一贯的温和。
“啊？”
我没想养啊？！埃卢感到莫名其妙，倒是那条蛇蜥再次爬到了他手上，怕冷似的卷在他的手腕上，而那细细小小的爪子居然也没有勾疼到埃尔维。
算了先养着吧！埃卢拿食指蹭了蹭蛇蜥的脑袋，不是说很好养，一天只要喂一只老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