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七不能取之便欲毁之?(3)

婴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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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都意识到谢小北走丢了,是在凌晨两点。

    颜妍和陈佳倩睡眼惺忪地从睡袋里出来,得知小北不见了,急得差点要哭出来。

    几人约定了时间,分头去四个方向找,两个女生和程羡宁一起,剩下三个男生分别一个方向。

    最终是谢斯南在远处的一条小河边找到了谢小北,手机没信号,所以他不能及时通知别人。

    “小北,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小北失了神一般,坐在河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谢斯南走上前去,才发现她满脸泪水,模样十分委屈,不由得放柔声音,“怎么了小北?”

    谢小北也不抬头,只是看着前面的小河,“哥,我想起来有一回,妈妈在电话里跟我说,你会来看我。”

    那是谢小北在B城念高中的时候,虽说心中难免怨气,但乍一听谢斯南会去看她,还是忍不住偷偷欢喜。

    “我那天特意装生病,跟老师请了假,在宿舍里等啊等,等了一整天。”

    “小北……”谢斯南叫了她一声,却不知道怎么接下话去。他低下头,很久不说话,只是在心里不停重复着,我去过的,北北,我去过的。

    谢小北继续道:“我想着你可能有事过不来,不怪你,可是,你为什么永远都不存我手机号呢?”

    她一下子跳到了另一个话题,让谢斯南有些懵。

    谢小北哭得哽咽,含糊不清地指责:“我把你存在联系人里的第一个,可是你连我的号都不存。”

    “我……”

    “我在网上还对你隐身可见呢,可是你从来不跟我说话!”

    “小北,不是你想的这样。”谢斯南很无力,他无比疲惫地把手放到谢小北肩膀上,“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回去了我再跟你解释,亭西他们都等着呢,别让人家着急。”

    谢小北甩开谢斯南的手,“我不要回去,我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任何人!”她一步步往后退,“我现在就应该给自己找个洞钻进去,谁也看不见我,谁也不知道我……”

    “小北!”谢斯南追上去,“你别往后走了,小心摔到河里!”

    谢小北回头一看,继续走过去,嘴里喃喃道:“我淹死在这里好了,这样一来谁都清净了。”

    谢斯南二话不说急冲上去,将谢小北一把扯住,一个俯冲的力,把二人都摔到了地上。

    谢斯南紧紧抱着谢小北,“你发什么神经!”

    他几乎是用吼的,震得谢小北耳膜有些疼,面部也因为极度的紧张有些变形。记忆中的谢斯南,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谢小北怔怔望着他,却不料谢斯南突然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往河边拽去,“你要死是不是?好啊,我陪你!我们一起跳下去!”

    谢小北刚才是一时的思维胡乱,被他那么一吼也就清醒了,眼下谢斯南这样死拽着他走进河里,反倒把她吓坏了。

    “哥,哥你别这样!”她哭着喊着,死命抱住谢斯南的腰部,不让他往前走,“你不要吓我,我错了,哥你这样我害怕,我很害怕……”

    谢斯南脚步稍有停顿,谢小北急忙认错,“我错了,对不起,哥,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谢斯南伸手,摸摸她的脸,被泪水浸得一片冰冷,“北北,吓着你了是不是?”

    谢小北紧紧抱着他,嗓子都哑了,“对,你是吓着我了,我害怕,很害怕。”

    “北北,”谢斯南轻声叫她,“对不起,对不起。”

    谢小北把脸埋在他胸口,“是我不对,我再也不乱走了,我们这就回去。”她说着拉起谢斯南的手,往远离小河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却被谢斯南一把拉住。

    谢小北惊吓未歇,“怎么了?”

    谢斯南看着她,认真道:“手机里没有存你的号码,是因为,想要保护一个人的话,就要把她放在别人看不到的位置。”

    他飞快地报出了小北的手机号。

    谢小北强忍下的泪水再度决堤似的,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由她发泄的缺口,管它嗓子是不是沙哑、面容是不是难看,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哭没了限制,只是抱着眼前的人,把眼泪尽数抹到他身上,直到脸上贴着一片冰冷的衣服,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累很累。

    谢斯南不知道怎么安慰,只一遍遍叫她,“北北,北北……”

    他以前很羡慕父母,可以光明正大地叫着这样亲昵的称呼;他也羡慕谢亭西,可以旁若无人昭示对谢小北的爱护;他甚至羡慕冯韵文,在开玩笑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说我们北北如何如何。

    他从来都管她叫小北,干干的称呼,不似北北,双唇轻碰,发音像极了贝贝,来得这么温柔、这么亲切。

    “哥,我对你,和对大哥、还有谢亭西,不一样的。”

    “我知道。”谢斯南替她把难以启齿的话说下去,“我知道这感情难以名状,超越亲情与友情、甚至凌驾于爱情。”

    谢小北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

    斯南只是隐忍自嘲,“要是刚才一起淹死了,倒也好得很。”

    “你把话说清楚。”

    “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北北,”谢斯南看着她,坚决道:“但我是哥哥,不能带着妹妹做坏事的。”

    他们没有直接往回走,太累,身心俱疲,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去应对哪怕是三言两语的盘问。

    于是,谢斯南抱着谢小北,在小河边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谢斯南发现怀里没人,吓得忙站起来,却发现谢小北独自坐在河边。

    “北北?”他走过去,见谢小北把双脚浸在河里,一双脚已经在水里泡得发白。

    斯南心疼不已,上去一把就把她抱起来,“你一定要这么气我是不是?”

    谢小北却只是笑,搂住谢斯南的脖子,沙哑着嗓子,“快坦白,说你喜欢我。”

    明知她有逼迫自己的意思,谢斯南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他看着她的眼睛,“北北,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不敢告诉谢小北,其实在很多时候,他对她有种不顾一切的占有欲。他也明确的知道,这会毁了谢小北。

    谢小北以为是自己先跨出的这一步,却不知谢斯南心中的隐患埋得比她还深;她深感自己是罪恶的,却不知谢斯南心中的恐惧更是惊涛骇浪般地席卷而来、肆虐整个身心。

    他在心里低叹,就这样吧,就这样好了,是地狱,我们也一起去。

    谢亭西险些就放弃等待,准备回城报警了。看着谢斯南和谢小北疲惫地走来,他上前就是一拳,狠狠打在谢斯南脸上。

    谢小北大叫起来,“谢亭西你疯了!”

    “我是疯了!”谢亭西恶狠狠地看着谢斯南,“说好的最多两个小时就要汇合,你呢,整整五个小时!”

    冯韵文拉住他,“干什么啊你?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程羡宁随即接话,“小北可能是走远了,找时间长点也在理。”

    谢亭西看看众人,最终还是充满警告意味地看着谢斯南,“你当心着点。”

    他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双胞胎之间敏感的感知力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作为双胞胎哥哥,谢亭西对谢小北有着与神俱来的独占欲,他觉得他们天生是一体的。这与宋宜冰对谢斯南的独占欲不同,宋宜冰和谢斯南是战友,只有他们最清楚彼此遭遇了些什么,所以小时候一直处于抱团取暖的状态。但是谢小北在谢亭西眼里是没有性别的,或者说在谢小北面前,他就是女性的自己。

    可经过昨晚,他觉得,这个小时候被父母打扮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一起穿小裙子、一起穿小裤子,任何东西都拥有一式两份的妹妹,不一样了。

    谢亭西很恐惧,这种恐惧就好比在照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镜子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