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章 :葬母事件

幕色君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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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是晚餐时间,隔壁邻居家的狗汪了两声,响起村长气如洪钟的喝骂:“畜生,瞎狗眼了。”然后恭恭敬敬的语气:“您先请,您先请………”

    夏海宁活了十八年,自家院子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村长和狗的声音刚落,薛衍之和他的那个斯斯文文的四眼特助率先进入院子。一件深色的风衣挽在他手里,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衬衫,洒洒脱脱的形态。后面跟着镇.长和县.委书.记,最后走进来的是村长。

    夏海宁背脊一僵,立马站直了歪歪斜斜靠在大门上的身子,防备起来。

    上午的时候,村长说今天晚餐薛衍之和镇.长几个人会在这用餐,她家一下子热闹非凡,东家大婶送菜,西家大妈送肉,隔壁邻居拿米来。

    马医生忙了一上午,做了很多菜,其余的四个医生挨家挨户义诊去了,自然有人招待她们,马医生这两天一直留在夏海宁家,吃住都在这,不光帮她查看身体,还照顾她的生活。

    由于大厅有点小, 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摆了一桌子菜,香味儿四处弥漫,连隔壁家的狗都在院子门口徘徊不去。

    “地方简陋了点,大家快坐快坐。”村长像个当家人似地,招呼薛衍之几人落座,夏海宁完全被架空了权利,虽然这是她的家。但官场上这些调调,她还真不太会做。

    “海宁过来。”薛衍之对着杵在门口的夏海宁招了招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夏海宁纹丝未动,只是愣愣的瞪着他,双手无意识的死命绞着衣角。

    对这个男人有了初次了解——很会演戏。虽然理解他演戏的目的,是为了她的名誉。可是如果真为她的名誉着想,就不该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村长伯伯使劲使眼色,提醒她机灵点儿,这些人可不能得罪。

    夏海宁很想逼着自己说几句场面话的,因为薛衍之,她怎么都憋不出半个字儿来,看在几个人眼里,这样反而显得小孩子气了。

    薛衍之来家里吃饭的目的,她是猜了个*不离十,看样子是真的来收养她的,然后名正言顺的送她上学,就算真的像马医生说的那样,他想报答她,他也应该征求她要不要接受啊?难道还有逼着报恩的吗?

    “这丫头,你倒是过来啊!杵在那儿干啥?这么大人了,还害羞啊?”毫不知情的村长语气有些急了。那双浑浊的老眼,发起脾气来却显得格外活灵活现。

    “薛总,看样子,这小丫头很不情愿被您收养呢?”县.委.书记呵呵笑道。

    镇.长也笑着附和:“小姑娘,不要担心,薛先生这么年轻不会让你给他叫爸爸的,叫哥哥就好。”

    此话一出,引来几声调侃的笑。

    夏海宁:“…………”

    僵持了五秒左右,极不情愿的走了过去,本来准备坐在村长旁边的,屁股还没挨凳子,村长又喝开了:“先不要坐,给客人倒酒啊!”

    “………”夏海宁使劲攥了下拳头,在村长凌厉的眼神注视下,端起桌上的二锅头,就近挨个倒起酒来。转到薛衍之旁边的时候,眼皮一抬,看见他好整以暇的笑而不语。

    酒倒好后,村长用不太灵光的普通话说着客套话,夏海宁坐在村长旁边,实在没胃口吃这一桌子饭菜,心里乱死了,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发慌,这种慌的感觉每次有薛衍之在一旁的时候都会出现。

    几个人推杯过盏客套的谈论,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也没抬眼看。直到耳边再次响起村长的声音:

    “这丫头从小就内向,不太会说话,以后就麻烦薛先生了。”村长用胳膊蹭了一下神游太空的夏海宁:“快给这个哥哥倒酒,以后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报答人家。”

    夏海宁极不情愿的再次站起来挨个倒酒,然后返回座位准备坐下,村长无比绝望的抹了把老脸,抹了脸又冲夏海宁使眼色:“倒了酒说句话啊!说句谢谢,鞠个躬啊!”

    “…………”夏海宁只好小声说:“谢谢。”

    “说谢谢看着我干啥呢?”村长完全崩溃了:“看着资助你上学的这位哥哥,大点儿声,鞠躬道谢,快点儿!”

    “……”夏海宁顿时就不情愿了,拿眼神跟他老人家商量,他老人家的热情快要把她逼疯了:“村长伯伯,鞠躬是三岁小孩子做的事情,我马上都成年了,我已经谢过薛先生的好意了………”

    “扭扭捏捏的,还比不上七岁的夏妞妞,三鞠躬道谢,给我鞠满了!”村长再次用眼神传递给她一个讯息(全镇的希望都在这个薛老板手中呢,你要是给我冲撞了财神爷,老子跟你没完)

    夏海宁一咬牙,把半截话憋了回去,立在桌子边不坐下也不鞠躬,眼睛瞪着薛衍之,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个样子像极了猫咪。

    这次连镇.长和县委.书.记脸上都有了温怒色,为她的孩子气和不解风情。

    夏海宁无奈到了顶点,深吸一口气,正要秉言执行的时候,眼前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转着白瓷酒杯,慢条斯理的开口,说出来的话相当调侃:“好了,不要逼她了,三鞠躬是夫妻对拜干的事儿,是我求着要资助她上学呢,该说谢谢的是我。”端起酒杯对着夏海宁优雅的一抬:“非常感谢夏海宁小朋友给了我一个做善事的机会,晚饭后,带我去给你父母上柱香好吗?”

    全场寂静片刻,迸出几声哄笑,然后几个人又开始客客套套了,刚才的小插曲儿算是平息了。

    村长狠狠的瞪了夏海宁一眼后,终于不再逼着她给薛衍之鞠躬道谢了,转头对着薛衍之致歉,替夏海宁收拾局面:“薛先生,您不要跟这孩子一般见识啊。平时挺机灵的,估计到了那啥……青春叛逆期了。”

    夏海宁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地上了,没想到土里吧唧的村长伯伯还知道‘青春叛逆期’这词儿。

    薛衍之随口“嗯”了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夏海宁的小臭脸,非常‘和蔼’的往她碗里夹着菜,以示友好,别人眼里怎么看都觉得夏海宁不懂事儿,甚至有些呆傻。

    气氛还算和谐的吃完晚饭,薛衍之理所当然的留下来了。

    夏海宁瞪着一本正经的给父亲的灵位和母亲的骨灰盒上完香还没打算走的薛衍之,实在憋不住那点小火爆脾气了:“薛衍之,谢谢你来看我,我现在身体已经康复了,我们互不相欠了……”

    “可是我欠你一个母亲。你救了彦彦,我却没能救你母亲。”薛衍之打断她的话,身上已经穿了那件深色风衣,一身平平展展,干净的一丝不苟,实在不适合站在这样的民房里。

    “薛衍之,我不陪你演戏了,你什么时候走?”她真的很讨厌他,站在足够远的角落与他僵持着。

    薛衍之微微一挑眉,像是笑了下,解开风衣,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过来:“可是,你是这场戏里的女主角啊。”

    看他的动作,夏海宁往一旁退了一步,很警觉,吃完晚饭村长他们走后,他的特助和马医生也不声不响的走了,此时只有她和他:“你要做什么?”

    他似乎觉得好笑,解风衣扣子的动作半停下来,反问:“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呢?”

    “薛衍之,你不准过来!”夏海宁噔噔噔快速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薛衍之脱了风衣提在手中,唇角憋着一丝笑意,不急不缓的问:“要是我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夏海宁恶狠狠的一指他的鼻梁:“你别以为穷地方,法律就不管了。”

    他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是走了过来,只见他双手一展,眨眼间风衣就披在了她肩上,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和温度,身上忽然暖和了许多。

    动作灵巧的帮她扣上了领口的两粒扣子,带着笑意说:“法律管得真宽啊!”

    夏海宁腾地一下被他弄得满脸通红,剖腹后第一次有了这种血色在脸上。

    “晚上外面有夜风,小心着凉。”给她披好衣服后,薛衍之从灵位旁拿过夏母的骨灰盒:“走吧,让你母亲入土为安。”

    “……”夏海宁准备脱掉披在身上的衣服,听见这话,停顿了下来。发现自己最近很容易变得呆呆傻傻,是不是剖腹产会影响人的大脑反应速度?

    “海宁?怎样又发呆了?过来。”薛衍之笑着向她招了招手,右手托着骨灰盒立在门口。

    “薛衍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能不能马上离开我家?彦彦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也资助过我母亲的医疗费,费心帮她治疗过,我母亲的死,跟你没关系,我们两清了。”夏海宁几乎用吼的,身体虚弱加上情绪激动,颤抖的样子有点摇摇欲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介意,剖腹产后薛衍之没有第一时间出现,没有亲口告诉她孩子的生死,让她以为孩子死了痛苦了这么久,母亲的死是如此,孩子的事亦是如此。这个男人凭什么总是跟没事儿人似地出现在她面前?

    看她不走过来,薛衍之迈着长腿走向了她。

    “你想做什么?我给你说,你不要过来。”夏海宁像个小刺猬似地,全身竖起了尖刺。

    看她过度防备的反应,薛衍之停了下来,眼神里不经意间露出了点沧桑之感,平静的说:“我不能在这呆太久,伊宁还在保温箱里养着,彦彦也还在观察期,他俩随时可能会出现任何状况,听话,让你母亲入土为安好吗?我订了后天的机票。”

    当然,还有一大堆公司的事情他没说。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后天才走?要是他俩出现什么状况怎么办?”夏海宁更加大声的吼着,越来越讨厌这个男人了,不知道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么一副古井无波的神态,总是这么理所当然的左右她的事情。

    薛衍之趁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走到了她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顺势滑到了她苍白的瓜子小脸上,拇指摩擦了两下白净的皮肤,眸中含着丝丝温柔,低声说:“不放心你啊。如果你批准的话,我一个人去帮你把母亲和父亲合葬。如果……”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夏海宁挥开他的触摸。

    在农村有个说法,一个人过世的时候,身边一个送终的亲人都没有,那人是很可怜的。父亲死的时候没人送终,母亲的死亦是如此,安葬母亲怎么能假手于人。

    薛衍之被挥开的手放在了自己额头,故意做出一副头疼的模样,幽幽说:“海宁小朋友果然到了青春叛逆期啊,要不这样好吗?我把你父亲的坟先挖开,你亲手把你母亲的骨灰盒放进去……”

    “不要你管,说了,不要你管!你能不能马上离开这?”夏海宁气的全身都在哆嗦,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难缠?

    “你们村长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怎么能不管呢?”薛衍之貌似想起什么似地说:“而且,村长把你的户口薄给我了。”

    “………”夏海宁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村长了解到母亲病逝了,前几天拿她家户口薄去公安局备案,帮她换户口薄。当时想着换了户口薄,上面就只有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了,还伤感了好久。

    没想到村长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把新户口薄交到了薛衍之的手里,村长伯伯到底哪里来的信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有钱,就断定人家不会坑蒙拐骗?

    “好了,不要别扭了,知道你要跟去,安静的看着我做就好,嗯?”

    “……”夏海宁半天才缓过神来,手指一戳他的鼻梁,一声喝:“户口薄还我!把我妈的骨灰盒放回去!”

    “上完学还给你。”薛衍之摇摇头,不温不火的说完,顾自出了大门,抬头看着天上的大月亮说:“今晚的月色不错,上帝帮忙了。”

    夏海宁噔噔噔跟了出去,怕隔壁邻居听见,对着他的背影压低声音叫嚷:“薛衍之,把我妈的骨灰盒还给我!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现在是大晚上……薛衍之!”

    薛衍之停顿了一下,回身眯着眼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问:“不晚上安葬你母亲,白天做这事儿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头上这顶慈善家的帽子变的更大一点而已,就怕有个人不喜欢被人当猴看来着。”

    夏海宁还准备嚷嚷什么,被噎在了喉咙里,这个男人是铁了心要帮她安葬母亲了。抢肯定抢不过他,腹部那道口子刚不疼了。要是白天让一个衣冠楚楚的大老板手拿锄头……肯定引来无数围观。

    心口莫名其妙的颤了下,说实话,没有一点点感动是假的。

    她早就急着想安葬母亲了,自古有段说法,入土为安,过世的人不好好安葬的话,她就没有落脚的地方,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母亲生前没有过一天温暖的日子,死后没能及时安葬,给她一个落脚的地方,想想心口就疼的不能呼吸。虽然前几天村长伯伯说过帮她安葬母亲,但是她拒绝了,她想等身体好了,亲力亲为这事儿。

    闷不吭声的跟在薛衍之的身后,手死命的揉着扯着他的风衣袖子泄愤。

    后山一块空地,村里专门用来安葬过世的人用的,像这样的冬夜里,是不会有人在墓地里的,然而此时,远远的就看见墓地里一片通亮,火光漫天。

    夏海宁惊愕不已之时,薛衍之的特助从墓地的方向迎了过来,拍了拍身上的脏污,对着薛衍之恭恭敬敬的说:“薛总,火烧好了,锄头和铁锨也准备好了。”

    “嗯。”薛衍之淡淡的应了声:“你去休息吧。”

    “啊!?”四眼特助发出一声无比震惊的单音,看看一脸不乐意的夏海宁,又看看薛衍之,不确定的语气问:“薛总,你自己动手?”

    薛衍之给了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拉着憋气的夏海宁进入墓地。

    父亲的坟前烧着一大堆火,旁边放了几大摞木柴,火堆旁边放着一个躺椅,上面铺着被褥,薛衍之把她按坐在躺椅上后,拢了拢她身上的风衣,把夏母的骨灰盒放在她怀里,柔声吩咐:“听话,很快就好了。”

    夏海宁有些负气的把头一扭,半晌才憋出一句:“薛衍之,我不会感谢你的。”

    “我感谢你啊。”薛衍之悠然道,站起身挽起衣袖,露出半截修长的胳膊。

    在夏海宁复杂的眼神注视下,拿起地上的锄头,他的特助一直没走,远远的站着,薛衍之的动作差点把特助的下巴掉在了鞋面儿上,推了推眼镜急忙走过来:“薛总,还是我来吧。”

    “不用。”薛衍之话说完,一锄头下去,砰的一响,貌似挖在了石头上,接着第二次还是这样………貌似锄头压根儿不听他的使唤。

    做什么都优雅高贵的薛衍之,没想到拿锄头这么难看,这么滑稽。

    夏海宁横眉怒目的瞪着他,等着看好戏。

    这可是山里,石头掺杂在土壤里,大晚上的瞎挖,看你怎么挖?

    特助实在看不下去了,怎么能让老板丢面子呢?急忙拾起地上的铁锨走过去,找了个很不错的台阶让他下:“薛总,你个子太高,这锄头把太短,可能我用比较合手,你还是用铁锨吧,待会儿我挖的土,你用铁锨铲到一旁就好。”

    薛衍之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工具,轻咳一声:“嗯。”

    忽然手电筒一晃,接着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村长万分惶恐的声音:“薛先生,特助先生,怎么能让你们做这种活儿呢?”

    “我们来吧。”村长身后跟着两个村里的庄稼汉子,都是一脸的大胡子。

    “呃,没关系………”

    薛衍之话没说完,村长对着呆愣愣的夏海宁喝开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前几天我就说安排几个叔叔帮你把母亲安葬了,你死活不让,怎么能让薛先生做呢?”

    “我……”夏海宁从躺椅上站起来,一时语塞,从村长的语气和神色上看出,是误会她了,多半以为是她在故意刁难薛衍之。

    “好了,做这事儿是应该的,不能怪海宁。”薛衍之微微皱了下眉,两个庄稼汉子抢着接他和特助手里的工具:“几位能帮忙自然感激不尽,大家一起吧。”

    “薛先生,要不明天吧!明天我多叫几个人手来……”村长看了眼夏海宁血色不太好的小脸,对着薛衍之说:“这丫头,病还没好利索……”

    夏海宁鼻子有些发酸,村长的眼神有点像父亲,村长其实向来都很严肃,村里面的小孩子普遍不怕他,他向来只是吹胡子瞪眼,其实心肠很软,当了二十几年村长,只要是对村里好的,他都会去争取。

    薛衍之转头看着夏海宁沉思片刻:“今晚吧。您看看能不能把这不听话的丫头骂回去睡觉?”

    夏海宁抱着骨灰盒,一扭头,再次一屁股坐回了躺椅上,那神态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安葬母亲她不能亲力亲为,必须全程作陪。’

    村长浑浊的眼珠子一瞪,正准备秉言执行,薛衍之及时制止了村长的话:“算了,把火烧旺点。人手多,要不了多久。”

    “好的,好的。”村长立马又换上了半讨好的笑脸和语气:“真不好意思,您大老远的来一趟,实在招待不周。”

    几人客气了几句,又拿来了两个锄头,忙碌起来。

    村长对薛衍之更加多了几分敬意,夏海宁暗觉不妙,薛衍闹的这出戏,是里里外外彻彻底底收买了村长伯伯的心了。这个男人总是有让她哑巴吃黄连的本事,他总能把她的挣扎和反击变得那么的孩子气。

    “海宁醒醒,该吃早餐了。”马医生温和的声音响起,夏海宁睁开眼睛,发现已经躺在自己从小睡的卧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