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传言的相符程度

皇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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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次秋闱的命题,很快就出来了。全程,谢临丝毫没有参与其中。

    虽然左明、邢余两位大人苦口婆心地去劝说,谢临全当做自己没听见,不明白,装傻,两位大人也是真苦逼,遇到这么一个上司。于是只得自己去埋头苦干,倒也给他们研究出命题来。

    按说,谢临是前辈,是主考,此次的考生,十有八/九要称她为老师,成为她的门徒弟子。若是明白事理的,早该趁着这个机会,仔仔细细研究考题,观察一下这一届的举子,了解了解各人的能力品行,等考试结束之后,好立刻就能和对方亲近亲近。

    结果谢临就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如今丞相大人身负科举重任,暂时不用上朝,她就真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去理会了。丞相府整日闭门,也不知道丞相大人一天到晚到底是在干什么。

    唯有偶尔过去串门的皇帝陛下默默吐槽。

    丞相大人什么也不做,斗蛐蛐,玩鸟,不喝酒,却偶尔和仆役们赌钱,不逛窑子,却常常和侍妾嬉戏。

    说来,他还得感谢一下,谢临让他进门了。上回丞相府关大门的时候,连皇帝陛下都进不来,丞相大人直接称病或者告罪自省,连皇帝陛下都奈何不了,更何谈别人?

    日子过得很快,命题出来了,距离秋闱开始,也就不远了。

    庐阳书院,确实是个好地方,风景宜人,也感到静谧,全书院尽是书香气息。夏转秋,天亦有些转凉,书院里的火盆烧得正好,倒也不会让考生感觉到冷。

    虽然命题的行程,谢临不参加,但是监考,身为主考,她还是得理会理会的。

    例行的许多事,一切照旧。进书院时,检查,检查,再检查,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无论哪一次科举,都有漏题的情况。对考生的检查,总会有各种哭笑不得的情况。有的考生把小抄丢在了帽子里,有考生写在发带上,有的考生在衣襟里抄了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有的考生则把小抄藏在袜子里,也不怕考试的时候被熏着,甚至还有的在裤裆里夹着。

    谢临不禁感叹,真不怕咯得慌。

    谢临想了想,自己当初是怎么混进考场的。

    她是个女人,正常的女人,女人该有的,她都有,男人没有的,她都没有。但是她还是混进来了。如果人一旦有决心,那么总有一件事她是能成功的。

    譬如她一个女人却欺瞒了考官,走进了考场,一个女人,却欺瞒了天下人,坐在了丞相这个位置上。

    这是诛九族的欺君大罪。

    谢临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公正廉洁的清官,她犯过很多罪,这个罪是最大的。不过……

    这般想着,考卷便已经分发了下去。

    陆近、沈和英等人,鱼贯而入,本来还觉得,这脱衣服检查的事,有点有辱斯文,但是既然是为科举的公正,几人也只得一脸痛苦地忍了。

    坐在座位上的时候,监考已挨个把卷子一一往下发。

    陆近执起笔,沾好墨汁,时刻准备着大战书写,一抬头,便见对面坐着的沈和英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对考场正前方努了努嘴。陆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登时骇了一跳,手里的笔差点没拿稳飞出去。

    只见考场前方正中,一人正有些不耐烦似的,微微敲了敲桌子,又伸了个懒腰,然后手托着侧脸,坐得歪歪斜斜的,半俯地借桌子的力勉强撑着脑袋,这人身着赧底金线朝服,长得斯斯文文的,眉目却尽是冷漠,此刻歪歪斜斜地坐在那里,犀利的目光扫过来,众考生便觉得仿佛被看透了一样,心里哗啦啦一阵透心凉。

    这个人的相貌,有着惊人的熟悉感。

    突显的气质,陆近感到此人即便身着布衣,只怕在人群中,第一眼就能注意到。

    陆近这才恍然想起来,这人是数日前,与另一人协同,在酒楼上遇见的人,他没说几句话,却昭示着不凡的身份。

    而此时此刻,他就坐在这考场的正前方,很漫不经心似的,却能够观察到每一个考生。

    这时候,另一个穿朝服的人,微微俯身,和他说话,表情和动作,皆很是恭敬。而他听了,却更不耐烦了似的,微微摆了摆手,另一人才叹了口气,退在一边。

    陆近更惊讶了。因为他从跑桥侧击各处了解到,这退在一边的大人,便是本次科举的辅考,礼部侍郎邢余。

    能让辅考兼礼部侍郎都恭恭敬敬说话不敢得罪的人,陆近不由心下一突。

    那只有本次主考,当朝丞相,奸佞谢临!

    亏得他还在一旁大骂奸佞来着。如果他不骂,这一场科举也许还有点戏,结果他骂了,还骂人家是奸相,是社稷蛀虫,骂得倍儿难听,还是那种任是一个有脾气的人,都不会忍得了的那种骂。

    完了完了。

    陆近人比较直率,当时就傻了眼。

    对面的沈和英与他相对苦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谢临是看到了什么,本来还懒洋洋地样子,忽然眼睛一动,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笑了一下。

    就是官场上老奸巨猾的各路大臣,也顶不住谢临这一笑。

    他们毕竟还只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就风中凌乱了。

    等发下卷子,众考生这一瞄命题,有松了口气的,有挠头的,有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的,也有直接崩溃了要甩笔的。

    陆近这回笔真飞了出去,倒不是因为题如何难,而是谢临刚才那一笑。

    他赶紧抓了抓头,那笔落在沈和英桌前,实在有点远,而他又不能离座,不禁有些懊恼,想让对面的沈和英帮他捡回来。沈和英低头看了看,知道是陆近的笔,正要弯腰帮他捡起来。却见那笔前方,一双赧缎烫金靴,一人微微俯身捡起那支笔来,沈和英不禁一愣。

    那人把笔丢给陆近,“卷子没写成什么样,倒先把家伙丢了,我朝要都是你这样的官,那大楚朝也就差不多气数已尽了。”说着,便又坐到前方主位上,也不理睬众人,又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主考官当众说什么本朝“气数已尽”的话,委实让人震惊不已。这估摸着不光大楚朝,只怕也是史无前例的事。

    众考生吃惊得差点忘了答卷。

    这丞相主考,和传言中的,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xxx

    “好,这一篇好!”

    会试之后,收回评卷,由主考、辅考及几个考官共同阅卷,至阅卷完毕前,众考官皆不得出考场,只能蹲在这一亩三分地,对着成山似的考卷,埋头苦读。

    邢余与左明合议许久之后,才决定本次科举以“师”为题。

    看至兴处,邢余不禁拍案大叫。邢余重礼,此篇文章文采飞扬,又颇懂尊师重道,显然此考生极懂礼之一道,又不迷信师,邢余所见,自然拍案叫绝。

    却又听一旁左明却对另一张卷子,大发感慨。这考生显然并非死记硬背之人,极懂活学活用的道理,这一篇时策似的文章,既不幻想飘渺,又落于实处,从高瞻远瞩,到具体步骤,可谓论据充足。像左明这样的户部朝臣,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卷子。

    一时间,邢余与左明争得面红耳赤,皆执意认为自己手中的卷子才是最有内涵,最富于高级趣味的。

    其他考官见了,都赶紧低头,等他们争出个差不多,再来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邢余和左明觉得争得有些累了,这才要坐下稍微歇息一会,眼睛一瞟,便见谢临还是歪歪斜斜地坐在一边,对他们的争斗也不插嘴不协调,这边看着一张卷子,眉毛一皱,就随手一撇,扔在地上,然后再翻一张,再一皱眉,又随手扔在地上。

    只是苦了捡地上卷子的考官,他也明白了,丞相大人随手扔在地上的卷子,就是不用看了的,这考官就直接把那卷子一笔大大地画了个叉,作废了。

    一张接着一张的扔,谢临倒也并非全都丢了,总也有留的几张,通通都放在左手边。左明觉着,丞相大人既然为丞相,也许眼光比我等这些下官更为犀利,于是以着崇敬的心理,打开了谢临左手边的一张卷子。

    刚一打眼,就被那歪七扭八的刺目字体给重重地击中了脆弱的内心,左明再一翻,还是那么难看的一张卷子,然后再一翻,更加难看,语句甚至都没法顺畅,甚至还有没写完的!

    左明被震惊了,实在不明白丞相大人的用意。

    邢余也看了一下,觉得也许丞相大人比我等有着更高深的用意,硬着头皮读了下来。

    但见语言空洞乏味,连个书中引用的圣人之句都没有,更别谈有何文采了。

    二位大人实在忍不住了,“大人,这几个考生的卷子,是不是打算直接丢掉的?”

    因为这几个卷子差的程度,连让考官多画个叉,邢余二人都觉得多此一举。

    “不是,”谢临说,“这几个考生,你们随便看看,给他们个什么名次吧,从后面往前数的就行。”

    什么?!

    二位大人被深深地震惊了。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人家都在休息,而我们还在写文-m-真苦逼在此,快点留言鼓励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