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新妇

白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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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突如其来的一亲,段云苏的手一颤,整杯果酒倾洒了出来。

    “毛毛躁躁的作甚,可是肚子饿了?”段云苏瞧着衣上的酒渍,这好好的一身嫁衣呐,虽然只穿一回,但也不能这么糟蹋了。她看着咧着一脸憨甜笑意的赵贺辰,心一软,也懒得计较了。

    赵贺辰闻言点点头,段云苏见此将手中的糕点塞进了他的嘴巴,那人三两口咽了下去,原来可真是饿坏了。

    既然饿了,那方才还有力气去扯她衣裳要洞房?段云苏不禁娇嗔了他一眼。

    许是那果酒的魅力太大,赵贺辰闻着香味又去倒了几杯,段云苏瞧着那呆子慢慢变红的脸,有些讶异,难道这厮不会喝酒?她急忙伸手将杯子夺了过来,说道:“辰辰莫要喝多了,小心头疼。”

    赵贺辰的脸上带着酒后的晕红,一双桃花眼如含着迷茫水雾,一笑之间也染上了几分的肆意的诱惑,那微薄的唇润着果酒,勾得段云苏心里“扑通”一跳。

    段云苏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此人性情明明就纯真如一小孩儿,亏她方才还差点被迷住了,真是活回去了。

    “娘子,陪辰儿睡觉……”赵贺辰随心抱住眼前女子,苏苏终于到辰儿家来了,好想好想一直抱着苏苏。

    那声拉长着声线的“娘子”让段云苏心头一颤,这撒着娇略带沙哑的嗓音还真是迷煞了人。

    这声睡觉总算让段云苏找回了新嫁娘该有的娇羞,这呆子可真会洞房?该不会又是赵方教的罢?

    段云苏美目轻眯,这赵方,改天定要好好会会。

    龙凤烛台静静点着,红帷帐幔,喜榻之上,那绣着精致龙凤呈祥花样的喜被,已被赵贺辰左右翻滚弄得一塌糊涂,他见段云苏走至床边,呼哧一声坐了起来,睁着乌乌大眼,一脸期盼地看着段云苏。

    段云苏轻笑一声,看着他身上依旧穿着的喜服,想着今日定是没人进来伺候的了,便伸手将他拉起,替他脱了外衣。

    “娘子,还有呢还有呢?”

    段云苏被这无头无脑的话弄得迷糊了:“还有什么?”

    “脱光光啊脱光光啊。”赵贺辰嚷嚷着。

    段云苏一阵无语,伸手便将他推回床上,解了自己身上那繁复的嫁衣。这呆子,怎么就这么执着于脱光光。

    “娘子--”赵贺辰趴在被上,搂着被子一角睁着朦胧的眼睛,软绵绵地又叫了一声。

    段云苏可不知道这厮的婚前教育可是抓的紧着呢,只见自己这才躺了下来,那厮便将自己给搂住,伸手便去扯自己的里衣,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着话:“苏苏明明是不穿衣服睡觉的,苏苏今天为什么要穿?”

    段云苏脸蛋儿一红,抓住他那四处乱扯的手。那日爬墙之事自己都快要忘了,这厮却还记得这般清楚。这不是身边多了个男子不习惯么,怎么可能穿着肚兜毫无顾忌地睡着。

    那赵贺辰扒拉两下硬是将段云苏的衣裳给扯了开来,瞧着里边那嫣红的肚兜,歪着脑袋想了想,又伸出爪子又摸了上去。

    方方和娘亲可都说了脱光光呢,虽然辰儿不明,可是方方说不脱了娘子会不高兴。

    这男女之间力气的差距很快就体现了出来,段云苏瞧着平日憨憨的赵贺辰,今日居然这么执着,红着脸捂住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遮羞的衣裳,磕磕巴巴说道:“辰辰……你还是先脱你的吧。”

    话音刚落,段云苏又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什么先脱他的,这还不是一样。

    赵贺辰闻言一顿,很是认真的点点头,伸手便扯这身上里衣的系带,扯了半晌还没有弄下来。段云苏一瞧,直接当作没看见,扯吧扯吧,你先自己忙活一会。

    此刻的她心中扑通乱跳着,成了亲做这事可是再理所当然不过,自己也是喜欢着这呆子,心里边也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事情放在了跟前,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可是自己的头一遭,会害躁是理所当然,只是这呆子也不知懂不懂得,难道到了最后还要自己主动不成?

    想到这里,段云苏的脸蛋儿可是烧得滚烫。

    那赵贺辰解得恼了,居然就这么一把将身上的衣裳给扯坏了,直接往地上一丢,又虎视眈眈地瞧着段云苏。

    段云苏被他那力气唬了好一会,没想到这赵贺辰的力气这般大,瞧着他闪着光的眸子,不自觉地掩了掩自己的身子。

    赵贺辰想起昨日那书里画着的东西,突然间觉得有些东西和当日偷亲苏苏是一个样,顿时来劲了。原来是这个啊,方方干嘛不早说。他瞧着段云苏那微张的檀口,心头一热便亲了下去。

    这次可不会突然跑出个人来了,赵贺辰意识到这一点,愈加兴奋,搂着段云苏不愿撒手,身子在段云苏胸前磨蹭了几下,埋头便咬了段云苏的唇一下。段云苏一个吃痛,侧过了头去。

    瞧着日夜想念的苏苏就在自己的怀里,无论是亲亲还是摸摸都不会有人来拦着,赵贺辰终于意识到了这成亲的好处。

    呜……之前只是摸摸,苏苏还瞪辰儿呢,今天的苏苏好乖哦,辰儿要不要再亲亲呢?

    段云苏被摁在喜榻之上,三千青丝散落,白皙的肌肤衬着火红的床帐,那极端的色彩让赵贺辰眼光一晃。他微眯着眼,低头亲在了段云苏的脖颈之间,轻轻地舔了一下,伸着脑袋蹭了几蹭,试图放出心中那股莫测的情绪。

    段云苏抬眸见他那黑润的眸子染着水雾,正一副无知求解的模样,想着这事迟早也是要经一遭,便轻轻伸手环上他脖颈,美目微阖,送上了一吻。

    那呆子眼睛一亮,张嘴试探地轻轻咬了一下。段云苏一顿,这呆子,居然又咬她!

    想着他一痴儿该是什么都不懂,段云苏只好羞着脸引着他探寻的步子。

    红帐轻垂,烛光轻跳,只听得那呆子磨蹭着身子喊了句:“苏苏,辰儿难受……”

    段云苏美眸慢启,抬眼便撞进了那幽黑的眸子里。只见她的痴相公俊美的颜容不知何时被染红,眸子里带着委屈和不知所措,正懵懂地注视着她。

    段云苏脸色更红,心中扑扑直跳。

    “辰辰,你……”

    段云苏话还没说完,那赵贺辰似乎忍不住心中这奇怪的渴望,难受之际张嘴便在段云苏的肩上咬了一口,企图为自己身上这莫名其妙的感觉找个宣泄口。

    “啊!你个呆子,轻点儿!”段云苏狠狠吃一痛,不自觉地一声惊呼。这呆子,为何总是喜欢咬人!

    赵贺辰一声闷哼,压在段云苏身上不做声,留恋着她身上的馨香,手一收紧将她狠狠地拥住。

    窗外传来“咔嚓”一声响,段云苏一个惊觉,抬头便往那边望去,只瞧见房中红烛轻晃,什么影子都没有瞧见。

    段云苏心中觉得怪异,伸手按住四处乱摸的赵贺辰,低声说道:“辰辰乖,别动。”

    赵贺辰不满地哼唧哼唧几声,却也真是乖乖静了下来。

    窗外有人?可是在谁偷听这墙角?

    段云苏瞧了眼身上的赵贺辰,有些狐疑了,该不会是安亲王妃派来偷听的罢?这个想法让段云苏又好气又好笑,这事任她脸皮再厚也抵挡不住啊。

    悄悄的声响自窗边响起,只听一婆子说道:“我瞧着这事该是成了罢?刚才可听见了?新娘子都喊疼了呢。”

    “那现在怎么没个动静了?”令一稍胖婆子悄悄附耳在窗棱之上,仔细地听着。

    “谁知道小两口在里面玩什么花样儿呢,反正这事成了,咱回去禀告一声,就等这发喜银吧。”

    那稍胖的婆子闻言只好点点头,瞧着新娘子似乎也不排斥少爷呐,这事儿自是水到渠成的了,也不知安亲王妃怎么偏偏这么担忧。

    床上两人静静地躺了好一会,段云苏没再听到什么声响,想着那人应该也是走了,便推了推赵贺辰说道:“辰辰起来,压着苏苏好不舒服。”

    这呆子的身子可是全都趴在她身上,这会回过神来,只觉得呼吸都困难了,她见身上之人毫无反应,垂眼一瞧,嘿!这呆子,居然就这般睡着了!

    刚才明明还兴奋得很呢,怎么这么一会的时间便睡沉了?

    段云苏费了好大力气将他从身上移开,好笑地瞧着毫无知觉的他。

    只见赵贺辰轻轻扑闪了一下那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嘟囔了一句:“苏苏……”

    段云苏推推他,唤了他一声。床上之人皱皱眉,似乎有些不满,哼哼两下眼也不睁又沉沉睡了去。

    瞧着他光着的身子,段云苏拉过被子轻轻盖上,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直接窝进他怀里,伸手抚上那俊逸的脸,瞧着那微暗的烛光,迷糊之间倦意袭来,也一同睡了去。

    若是安亲王妃知道这一遭,可会后悔自己派了人过来?

    翌日,段云苏只觉得脸蛋儿痒身子也痒,不胜骚扰之下挣开了眼,只见赵贺辰侧拥着她,一手时不时抚着她光滑的后背,一会又扎着脑袋蹭着她的脸,笑眯着眼一下又一下。

    段云苏僵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原来自个儿已经嫁了人,她放松下身子,打了个呵欠,说道:“辰辰早。”

    “苏苏在真好。”赵贺辰今日似乎特别精神,瞧着段云苏的眸子都是发着亮:“昨晚辰儿睡得好舒服哦,辰儿想苏苏想了好久好久呢。”

    说起昨晚,段云苏脸色微红,瞧着此刻自己正光溜溜地被抱在怀里,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想起了昨晚之事,还是有些好奇,便试探着说道:“辰辰昨晚睡得可真早。”

    赵贺辰嘿嘿一笑,掰着手指算了数:“辰儿想着娶苏苏睡不着,可是娘亲说要天亮了才能娶苏苏,昨晚苏苏在辰儿好开心。”

    敢情这厮迎亲前一晚一夜未眠?怪不得昨晚累成那副模样了,段云苏摸摸他的脑袋:“乖,以后记得好好睡觉。”

    “小姐,可起了?”屋外的丫环听到声响便打算进来伺候。

    听荷听竹作为陪嫁的丫环也跟了过来,倒是谷秋,原本想着她年纪也不小,便打算放了出去。无奈谷秋不愿意,段云苏也就随着她了,一起过来的还有段老夫人赐下的身边的丫环红叶。

    “你们且先候着,这就起来。”段云苏闻言起了身,随意披了件里衣,便一把拉着赖在床上的赵贺辰。

    “辰辰起来,苏苏给你穿衣,可还要去给母亲敬茶呢。”段云苏可没忘记这件事,新嫁娘第二日便要去拜见公婆,可不能赖在这里让人笑话了去。

    赵贺辰见段云苏起身,磨蹭了两下也跟着起来了。若是赵方见此定会大惊,他的少爷,原来也能自己起来啊!

    段云苏找来了干净的衣裳,随手便替赵贺辰穿上,瞧着他眼睛滴溜溜地跟着自己转着,有些好笑:“往日都是谁伺候辰辰穿衣?”

    “方方,方方还给辰儿洗澡,给辰儿端吃的,给辰儿磨墨……”赵贺辰一个一个地数着,眼见十根手指都不够用了,才停下了絮叨,很是好奇地看了看门外。

    今天方方怎么没进来呢,真奇怪。

    段云苏一听,暗暗咋舌,这贵族人家的丫鬟小厮可都是分了职责的,敢情这赵方还有十全保姆的作用,一并全将事儿揽了下来?

    她朝门外唤了声,那等候着的丫环陆陆续续走了进来,托着脸盆拿着帕子。一旁的谷秋也走了进来,看着屋里那扔了一地的喜服,脸色微赫,低头垂眼仔细收拾着。

    李嬷嬷一早便过来了,瞧着这两人还未起,时辰也还早了些,便一直在外边候着。如今进来瞧着里屋里的状况,心中有了底,再加上小两口正亲昵地说着悄悄话,这心更是放了下来。

    她就说嘛,这段家大小姐可是在意着少爷的,又怎会嫌弃与少爷同床共枕呢?

    李嬷嬷走了向前,眼光落在床中那张白布上,只见除了皱褶之外,一点其他的痕迹也没有,心底不禁一沉。但她一个嬷嬷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向前将它捡了起来,打算回去再交到王妃手上。

    段云苏回过头正巧见李嬷嬷那微变的目光,眼睛也跟着打量了一下她手中的东西,这才想起这一茬。昨晚与赵贺辰事儿只是到半道,没到最后一步自然不会有落红,她也没那心思去滴了血蒙弊了安亲王妃,便就这般放着,待会敬茶时,希望安亲王妃莫要给她脸色才是。

    段云苏看着已经打理好了的赵贺辰,说道:“辰辰,咱这就去给母亲请安罢?”

    两人一道走了出去,段云苏稍稍落后半步,听婚前教她规矩的尤嬷嬷说起,这落后丈夫半步,是对丈夫的尊重。就算是个痴儿,她也不想被人小看了她的丈夫。

    无奈赵贺辰可不愿意了,他左右看看,居然没见着段云苏,“咦”的一声回头找,正见段云苏悠悠跟在他身后,三两步走了回来,一把抓起她的小手,红唇微瘪埋怨道:“苏苏好慢呢。”

    段云苏瞧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丫环小厮,还真有些悄悄打量着他们的。她垂头见着那相握的手,心中一阵甜蜜却又有点不好意思。这牵手在她看来可不算什么,但无奈这是古代,总的忌讳些,于是便轻轻挣扎了一下,见那厮抓得可紧了,也便随了他。

    安亲王妃坐在前方,瞧着这两人手牵手走了进来,神色亲昵,脸色也放柔几分。

    段云苏与赵贺辰一同走了进来,瞧着花厅之中只做着安亲王妃一个人,稍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新人敬茶自是要拜见家中的长辈,认识家中姑嫂叔侄,但这安亲王府的人口看着可是有些单薄。据她所知,安亲王妃只生下赵贺辰一子,府中温侧妃生下赵贺祁,那些个妾室没见过,更没生育下子嗣。这皇亲贵族人口还如此简单的,可真是让人有些猜不透了。

    见新人进来,李嬷嬷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蒲团放在跟前,掬月也捧着茶杯走了过来。

    段云苏跪在蒲团上,伸手接过茶杯举到安亲王妃跟前:“母亲请喝茶。”

    安亲王妃不是那刻薄之人,更不会学那小家子的做那些为难新媳的事儿,这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能和睦相处为何不要呢?

    她笑着接过段云苏的茶,轻轻抿了口,拿出一个玉镯子,交给段云苏,说道:“这是我王府传给嫡媳的物件,既然辰儿也娶亲了,便将这镯子交与你罢。只愿你能与辰儿和和美美地过着日子,莫要辜负了辰儿的一番心意。”

    “谨遵母亲教悔。”

    “起来罢,以后与辰儿一起叫我娘亲便是,这听着也亲热些。”

    “是,娘亲。”段云苏抬头看看安亲王妃,见她脸色还算不错,便问道:“不知父亲那边,云苏该何时去敬茶?”

    安亲王妃闻言说道:“王爷他身子不适,不知这会可有醒来了?稍后你便随我一起去一趟罢,待拜见完王爷,你俩可是还要进宫去谢旨呢。”

    段云苏急忙应下,见安亲王妃并未提起落红帕子一事,心中稍安。

    “可曾用膳了?留在这里与我一起用罢。”

    段云苏还未回话,便听得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哟,妹妹我这可是来迟了?新娘子都敬完茶了。”只见温侧妃缓缓走来,身边还有一男子,正是赵贺祁。

    温侧妃上下打量了一下段云苏,只见她穿着一身浅红衣裳,既喜气有不会显得张扬,面容姣好、脂粉薄施,瞧着让人眼前一亮。这傻子,倒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居然真给娶了这么一个媳妇。

    “祁儿,还不过来见过你嫂子。”温侧妃说道。

    赵贺祁向前一步,眼光在段云苏身上溜了一圈。这段云苏,比那日见时似乎还要美上几分,只见他眼色微闪,也不知打起了什么主意,拱手行了一礼,说道:“见过嫂嫂。”

    原本安静这的赵贺辰突然伸手一拉,将段云苏藏到了身后,瞪着眼警惕万分:“不许看我苏苏。”这人的眼光好讨厌,辰儿不喜欢!

    温侧妃笑眯着眼地看着耍着小性子的赵贺辰,说道:“大少爷今日精神似乎不错呢?昨日睡得可好?”

    “辰儿睡得可好了。”赵贺辰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喜滋滋地回头看着段云苏:“苏苏,原来脱光光睡真的好舒服。”

    段云苏红着脸,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下。赵贺辰“嗷呜”一声,也不管在场之人都在瞧着呢,反身抱住段云苏,扭着身子道:“苏苏好坏,不许掐辰儿。”

    段云苏没想到这厮撒娇的功力也是不浅,瞧着别人投过来的眼光,干干一笑。

    “大少爷与新娘子的感情可真是好,姐姐,我瞧着你可快是要抱孙子了罢?”温侧妃捂嘴笑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安亲王妃脸一沉:“这孙不孙子的,可是要看缘分,哪里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呀,姐姐怎么这般说,这夫妻恩爱,孩子可是不远了,莫非大少爷和大少夫人还未行那夫妻之礼?”温侧妃咯咯笑着,想起今早丫环的禀告,说这新床上的帕子可是干干净净,嘲笑道:“莫非已经行了,只是这帕子怎么也没留个印子?莫非是大少奶奶你……”

    温侧妃的话有脑子的都听得明白,这帕上无落红,不外是两种可能,一是这两人根本就未行夫妻之礼,二嘛,自然就是这新娘子不贞。

    “温侧妃可不要乱说话,辰儿不懂事儿,这事自然是要顺其自然。”安亲王妃眼光微闪,这温媛媛的手脚可真是长了,连辰儿的院子里都有着她的人?

    段云苏没想到安亲王妃会出声护着自己,将事儿的责任都推在了赵贺辰的不知事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新娘子进门第一日,婆婆便愿意这样护着,自己该庆幸的才是。

    那静静站在一旁的赵贺祁闻言眼光一闪,瞧着相依的两人,嘴角勾笑,看向段云苏的眼光更有几分肆意。

    不过是一傻子,娶了媳妇也不懂得媳妇的妙处,可真是白白浪费了。

    “姐姐,今日我过来,可是还有一事。如今祁儿也已经年廿十了,王妃您可是还未寻上好人家?若是姐姐你太忙活顾不上,那妹妹娘家里可有不少适合的,可要妹妹尽上一份心?”温侧妃看向安亲王妃的眼光可算不上友善,对于这赵贺祁成亲一事,自己已经多次提醒了。

    她就知道,这尹芙定时特意这般拖着,不外是想先让那傻子娶妻生子,自己不会压在了她头上。这一托可是好几年了,如今祁儿也已经这般年纪,换着别人家里,早就抱上孙子了!

    她的赵贺辰娶不了媳妇,居然也摁着自己的儿子不让娶,这是什么道理!

    她尹芙站在正室之位,祁儿也要称他一声母亲,若不是因为这皇家族谱不易上,她定是早早就能谋划妥当,哪会像现在这般。

    “妹妹这话可不对了,祁儿的婚事自是要好好考虑的,最重要的可是祁儿能喜欢。祁儿可有心上人了?不防说了出来听听。”安亲王妃浅笑着,看向温侧妃的眼神带着些微的冷意。就算这找人家一事拖不下去了,那她便想着将婚期延长,去宫中请个日子还不容易。

    她温媛媛的心思,自己又岂会瞧不出来?如今辰儿已经成亲,也不怕你在这事上再使绊子。

    只听赵贺祁回道:“婚姻之事,自是父母做主,一切都听母亲的。”

    安亲王妃对他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再议罢,妹妹可要随我一同去瞧瞧王爷?”

    原本还打算用膳的呢,既然这些人都在跟前,还是莫要这般着急了,实在是倒胃口的很。

    温侧妃闻言自是应下,瞧着前边先走一步了的三人,脸上带上一抹厉色:“祁儿,可瞧见了,这段云苏嫁进来,她尹芙便又硬了几分。我们可要瞧好了,莫要让这段家女子害了我们的计划。”

    赵贺祁自是应是,看着段云苏的背影,若有所思。

    安亲王常年居于睦清院中,由于身子的缘故,几乎是足不出户。昨日乃赵贺辰的大婚之日,安亲王拖着病体主持了礼节,也耗尽了精力。

    昨日的段云苏蒙着盖头,自是看不见,今天这一瞧,也被安亲王的模样给惊了一下。

    只见安亲王脸上是久未出门那几近透明的苍白,染着病态看着更是憔悴,瘦骨嶙峋,鬓上染着几分灰白,四十来岁的人,偏偏被折腾的成了五十多的模样。

    “王爷,辰儿与云苏过来瞧你了。”安亲王妃坐在床沿边上,轻声地唤了一句。

    安亲王挣开了眼,眼光浑浊无神,他微微侧头至赵贺辰两人方向,吃力一笑:“这便是辰儿的媳妇?长得可真好。”

    段云苏闻言向前一步,屈身行了一礼:“见过父亲。”

    “好好。”安亲王欣慰一笑,面露慈祥:“辰儿也有伴了,我这心里面也少了见挂心的事儿。”

    安亲王妃闻言急忙说道:“这辰儿都成亲了,以后有了孙子,可还是要劳你操心呢。”

    安亲王勉强一笑,他自是知晓自己身子的状况,这孙子能不能见得到,可也是不好说了。他瞧着站在一旁的赵贺祁,问道:“祁儿最近可有用心念书?今年科考可要考个好成绩。”

    赵贺祁向前一步:“父亲好生养病,孩儿定不会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段云苏听着安亲王说话的语气,总觉得有些不妥,瞧着安亲王似乎是想要了结了心中牵挂,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父亲可否让云苏瞧瞧?”段云苏轻声问道,眼光却是看向了安亲王妃。她略懂医术,瞧着安亲王这症状觉得奇怪,也想好好研究一番。

    安亲王妃微愣,随即想起了自己这个儿媳可是个懂医术的,辰儿的命也是她救的,心中不禁起了一丝的期待:“云苏你这是知道王爷得的是什么病?”

    段云苏摇摇头:“云苏也还不知晓,只是想着认真看看,总能瞧出点什么来。”

    “哦?大少夫人还有这等本事?宫中的御医的都是全无法子呢。”温侧妃看向段云苏的眼光多了几分暗沉,段云苏的医术未必能有多厉害,自己且先别着急,看看再作打算。

    段云苏把上安亲王的脉,脉象虚弱是不假,身体上表现出来的症状却不同她平日里遇见过的那些寻常病痛。安亲王这样子摆明了是不正常的,可偏偏瞧不出个什么来。可是毒?段云苏微微摇头,毒可是会侵蚀五脏六腑,但这瞧着也不像,一时之间她也不敢下了决断。

    “不治宫中的御医都说王爷是得了何病?”段云苏皱着眉,神色认真,能进了宫的大夫也算是杏林中的高手,自己不妨先听一下他人的诊断。

    “不过是说王爷身子亏空得厉害,想来是跟以前的旧疾有关,只是具体的缘由也没人能说个明白。府里一直用人参养着,这一年一年下来的也就成了这模样。”安亲王妃叹了一口气,也有些无奈。

    瞧王爷这模样,分明就是个病的严重的,若不然也不会一直卧病在床,但偏偏每一个御医都不知晓其中的关键,除了那些养身子的方子,其余的都不敢多开。

    “我瞧着大少夫人也没什么把握罢?若不然也不会问起了别人的诊治结果。”温侧妃有些不屑,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若真让她给治好了,那这王爷醒过来,她们母子还能得到些什么!

    “温侧妃可正是说中了,云苏可不是神仙,瞧一眼便可知晓根底,如今可还真是没多大把握。”瞧着温侧妃正想一声嗤笑,段云苏又轻笑一声打断道:“不过既然其他御医都是开着养身的方子,那云苏可是有更好的主意。”

    “你有法子?”安亲王妃一听喜不自禁,王爷这病能养好一点算一点,就好比如今王爷只能在床上躺着,若是能坐了起来,对她来说可算的上是天大的喜事了。

    “云苏可以一试,待云苏找到病因,再着手根治。”

    段云苏眼中的自信让安亲王妃似乎瞧见了希望,如若真能治好,那安亲王府可就不会是如今这幅模样了。

    温侧妃最是见不得安亲王妃开怀的样子,瞧着两人相谈甚欢,直接出声讽刺道:“大少夫人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刚进门想讨好婆婆我是理解,可也不能拿王爷的病来说事儿。”

    “温侧妃,本王妃瞧着你,可是不愿意王爷这病好起来?怎么云苏每说一句话,你都要出声反驳?”什么叫讨好婆婆,可是打算挑拨自己与新媳妇的关系?

    “就是,苏苏说话你插什么嘴。”连原本安静地站着的赵贺辰也突然间蹦了出来,朝着温侧妃就是一瞪,腮帮子微鼓,不乐意地哼了一声。

    安亲王妃瞧着自己儿子一副不忿的样子,心里暗暗感慨。凡是与这段云苏有关的事情,辰儿似乎都特别上心,平日里也不见这小子有这般维护她。

    不可否认,安亲王妃心底里还是小小的吃了点新儿媳的醋,但这事以后怕还多着呢,自己就不要做这些无聊的计较了。只听她说道:“辰儿、云苏,既然拜见了父亲,你们还是先进宫谢旨去罢,莫要给人留了笑柄,说我安亲王府不懂规矩。”

    王府中早就准备好了马车,段云苏与赵贺辰过来时,见驾车的人居然是赵方,心中更是好奇。这赵方,难道真是万能的?

    “赵方,今日怎么是你驾的马车?”段云苏有些疑惑,王府的马夫定是不少的,怎么会用了这赵方?

    “王妃可说了,赵方可是要时刻跟着少爷的,正巧我也会驾车,这便过来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只是想找个地方避避风头,今日一打听,他才知道少爷未与少夫人同房。这可不得了了,想起安亲王妃的交代的话,果断找个地方,躲得一时算一时。

    自从赵贺辰在宫中出过事儿,段云苏对这皇宫可没多大好感,总觉得这宫中藏着颗暗钉子,揪不出来就时刻有着危险。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一进来便有引路的公公带着,段云苏稍微抬头瞧了眼这林立的宫殿,规规矩矩地走着路。

    “这可不正是辰弟和弟妹么?”清润温朗的声音传来,段云苏光听那声“辰弟”便知道是太子赵桓禛。

    可真是巧了,自己最近似乎总是能遇见这人。

    太子一身杏黄四爪蟒袍,腰系龙凤玉佩,身旁站着一人,身穿月白长衫,面容温润,正是许久未见的齐书成。他瞧着眼前的段云苏盘起了新妇的发,此刻正伸手牵着赵贺辰,突然间觉得心底里有些沉闷,却还是出声打了声招呼。

    赵贺辰一见这人,顿时如临大敌般往前面一站,将段云苏身子一挡,睁着圆溜的眼睛警惕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人辰儿记得,就是要跟辰儿抢娘子的人,苏苏现在是辰儿的,谁也不许看!

    段云苏对赵贺辰这动不动的乍呼习以为常,轻声劝道:“辰辰,莫要这般说话,齐公子他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也不行,苏苏为什么要帮他说话?方方不是说辰儿不喜欢的东西苏苏也不喜欢么,为什么苏苏这样?苏苏可是也喜欢这人……

    赵贺辰站定不说话了,眸子里隐约蒙起了层水雾,脸上的表情可称之为哀怨,瘪着嘴紧紧地看着段云苏,生怕段云苏给跑了。

    “辰弟,这不是娶了苏苏么?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模样?”赵桓禛瞧着他突然间耷拉了的脑袋,又看了眼身旁的齐书成,笑道。

    “辰辰很开心……”

    哟,瞧这幽怨的小眼神,还说开心呢。赵桓禛自是知晓当日齐家求娶的事儿,但如今娶了段云苏的人是赵贺辰,怎么反倒是他不高兴了?

    “赵公子赵夫人,这时辰可不早了,也该过去了罢?”前来接应的公公看了看时辰,说道。

    段云苏被这声“赵夫人”弄得一愣,终是反应过来这是在称呼着自己,见公公催促了,他们也不好再多做停留,屈身向赵桓禛施礼告退。

    “弟妹莫要多礼了,赶紧去罢。”

    瞧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赵桓禛回头看了齐书成一眼,意味深长道:“段云苏能与辰弟相处得来,本宫瞧着可是放心了。”

    “那是自然,赵公子有段小姐照顾,定是能过得极好。”齐书成心里面不是滋味,脑子里还回想着方才两人牵手而行的一幕。

    有些事情可真是要看缘分,同是去将军府提亲,段家也看上了他齐家,但到最后依旧是嫁去了安亲王府。若是当初他齐家的动作快一些,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

    “齐兄,你这模样可不像往日的你,君子成人之美,你可莫要再多想了。”赵桓禛负手而立,眼光直直瞧见前边的宫殿,语气轻淡。

    齐书成大惊,急忙敛住心神,自己就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太子最是在意赵贺辰,这可是在提醒他莫要翘想不该有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