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好学是件好事

白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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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夙闻言抬袖掩唇,笑得桃花乱颤,媚眼轻转,说道:“小娘子,你不觉得这身装扮实在是适合的紧?你瞧,人人可都看花了眼呢。”

    段云苏往周边一看,只见经过的路人都回头看了又看,眼中的惊艳可是毫不掩饰。

    “姬公子,那你又再说说,你带我相公去那风流之地,可又是有何用意?”她的辰辰如此简单,居然将人带进了那如狼似虎之地,那些人心龌蹉,将她的辰辰玷污了可如何是好。

    没想到姬夙不言反笑,斜挑的丹凤眼带着几分狡黠:“小娘子很快便会明白姬夙的用意,等你生下娃儿,可莫要忘了我的人情。”

    “我生不生关你何事?”段云苏真想一口盐水将他喷死,这人定是闲出毛病来着,这事还用他来管?!

    “怎么不关我事,这关系大着呢。”姬夙眼光微闪,却是笑得风情万种:“小娘子这可是想刺探我的消息?那可不行,若让人知道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段云苏一噎,自己何时想刺探他了?这人瞎想也没个度。听他这般说,她反倒是知道这人真有什么秘密了,如此一来,自己还真有几分想打听的冲动。

    “辰辰,那地方可不能去,知道不?”段云苏回头同赵贺辰说道,眉头紧皱。

    “辰儿没有来,都是他!”赵贺辰伸手指着姬夙,腮帮子一鼓,语气中带着怒火:“是他抓辰辰出来的,苏苏,辰辰一定要变得好厉害好厉害,到时候一脚将他踩扁!”

    居然敢欺负辰儿,还让苏苏担心!辰儿总有一天比你厉害,见一次揍一次!

    “好志气!”段云苏眼光一亮,眼里带上了几分期待,赵贺辰如今是打不过你,可要知道风水轮流转,她就不信这姬夙能一直骚包下去。她的目光在姬夙那张邪魅的脸上转溜一圈,说道:“辰辰可要记住今日的话了,到时候定要叫上苏苏,咱瞧他哪里不顺眼,就往哪里踩去。”

    “辰儿瞧他哪里都不顺眼!”赵贺辰眼睛一瞪,煞有其事地说道。

    姬夙的后背突地激起一层汗,这两人,说的可还真是带劲。他挑眉一笑道:“小辰儿,就算你变得厉害了,这功夫可依旧没我高,你又怎么追得上我。”

    “辰儿有钱,苏苏有药,辰儿找上一群比你厉害的,灌你药!”

    段云苏“噗哧”一声笑了,自家相公这法子倒是不错。

    姬夙没想到这呆子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声音一沉装作委屈道:“小辰儿,你怎么就不懂得我的良苦用心呢?唉……”

    赵贺辰哼地一声侧过脸去,高傲的小头颅一抬,压根就不听他的话。

    那人瞧着赵贺辰那小模样,瞬间乐了,眼中笑意盎然,逗趣道:“那小爷我等着,可别让小爷我失望了。”

    只是他不知道,若待他日,姬夙知晓了这赵贺辰的手段,不知可会后悔今日所说?

    赵贺辰被段云苏带回府中,一身的女子装扮可是惊呆了不少人。安亲王妃见赵贺辰这个模样,不禁没有生气,反倒是眼中亮光乍起,很是好奇地将人转了两圈,脸上浓浓笑意笑意唬了段云苏一跳:“原来我辰儿穿女装是这般模样,真不愧是我儿子,怎么打扮都好看。辰儿小的时候娘亲可就想这么做了,只是王爷一直拦着,没想到今日居然见到了。”

    安亲王妃咯咯笑着,段云苏嘴角一抽,难道当娘的都有把儿子装成女儿的偏好?

    “娘,那姬夙行事也太随意一点了罢,今日不声不响将辰儿带去倚醉楼,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段云苏揉额道。

    “没事没事,这赵方也带过辰儿去呢,辰儿不喜欢那些地方,莫要紧张。”安亲王妃随口说道。

    赵方也把辰辰带去了青楼?段云苏眼睛微眯。

    “娘亲,辰儿要回房……”赵贺辰胡乱扯着衣裳,脸上的焦躁越来越浓,眉头皱了又皱,直接想将衣裳给脱了。

    辰儿才不要穿这衣服,赵方说了,辰儿要有男人的样子,娘子才会喜欢呢。辰儿才不要苏苏讨厌,还有娘亲,干嘛一直在笑!

    两人回到房中,赵贺辰二话不说便将衣身上裳给扒拉了下来,段云苏翻出干净的给他换上,又召来谷秋,说道:“谷秋,赵方何在,我可是许久不曾见到他了。”

    “小姐您忘了?赵方得了假回乡去了,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

    这人跑得还真是时候,段云苏轻声一笑:“待他回来你便叫他过来一趟,就说他伺候少爷很是用心,大少夫人要好好赏赐他。”

    谷秋瞧着自家小姐那轻转的眸光,微微一愣,这赵方可是得罪小姐了?瞧小姐这可是又在打着什么主意呢。

    夜幕降临,沐浴之后的段云苏松松垮垮地穿着里衣走了出来,及腰的长发微滴着水珠,谷秋一见,急忙取来毛巾上前擦拭,有些埋怨道:“小姐总是不听奴婢的话,这夜里还是莫要洗发了罢,若是不干睡着可会头疼。”

    自己这话可不止说过一遍,可是小姐每次听完都是应下,下一次又是这般,自己也好生无奈。她就是不懂了,为何小姐总是三两天就要折腾一次,有哪家小姐可是这般做的。

    段云苏轻笑着说道:“谷秋心里面可是又在说着小姐我?”

    “谷秋不敢。”

    “少夫人。”掬月这时也进了来,手中还捧着一杯茶,说道:“少夫人,方才奴婢去泡茶,瞧见那姬公子好像又过来了一趟。”

    段云苏眉头一拧,大晚上的还过来?“可瞧见他做了什么?”

    “奴婢只是见他到了那兔窝,拎着兔子好像在念叨着什么呢,奴婢离得远也没听清楚。”

    段云苏眉一挑,这时候来找兔子?怎么想怎么不正常。

    “少夫人,少爷可是在里面?奴婢替少爷沏了茶。”揽月探头往里瞄了一眼,没瞧见赵贺辰的身影,有些遗憾地便将茶盏搁在了桌上。

    段云苏淡淡说道:“这时辰了喝茶可不好,还是撤下去罢。”

    “可是……”揽月有些为难道:“少爷之前可是都喜欢喝茶。”

    “那便将这习惯给改了。”段云苏瞥了她一眼,语气清冷:“明知少爷许多事儿都不懂,你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仔细着点,少爷的习惯如今归我管,我说不行便不行,下去罢。”

    掬月脸色微僵,任她怎么想都没想到,这少夫人瞧着是个和善的,今日说话却是这般强硬。这可是打算凡事都拿捏住少爷了?连王妃都从没这般说话呢。

    掬月转身退下了,段云苏瞧着她微冷的表情,心中一声冷哼:“谷秋,平日里你可要好好留心一下这揽月。”

    谷秋心中微惊,急忙应是。

    夜色又沉了几分,段云苏闭着眼睛歪着身子靠在椅上,懒洋洋地说道:“谷秋你下去罢,这头发也快干了,你也早些去歇息。”

    后者似乎没有听见般,继续擦拭着头发,不知怎地突然一顿,扯着她的头皮有些生疼。

    谷秋手法一向纯熟,今日怎么的这般生硬?段云苏疑惑的转过头去,只见站在她身后的,哪还是什么谷秋。赵贺辰这人,不知何时跑到了后边,将这活儿给接了过去。

    “辰辰不是睡了么?”段云苏将发丝从他手中抽回,又将那手帕搁在了一边,说道。

    “苏苏不进来,辰儿睡不着。”赵贺辰伸手又撩起段云苏的秀发,拨弄把玩着,眼中是发现了新事物的欢喜:“苏苏的头发真好看,辰儿喜欢。”

    段云苏秀气地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伸懒腰说道:“咱还是去歇息了罢,时辰可是不早了呢。”

    床榻之上,段云苏如往日般窝在赵贺辰怀里,满足地轻叹一声便闭眼入睡。别看这呆子傻乎乎的,这怀抱可还是诱人的紧,结实有力,可让她留恋不已。

    段云苏这一睡可就要迷糊了过去了,却发现这赵贺辰伸手在她背上摸了两下,摇了摇她的身子嘟囔着:“娘子……”

    “什么事辰辰?”段云苏半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

    “娘子不要睡。”

    不睡难道要睁眼到天亮?段云苏依着窗外透进的月色,瞧着赵贺辰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厮怎么还这般精神,难不成今晚真的没睡了?

    “辰辰乖,好夜了呢,闭上眼睛陪苏苏睡可好?”

    “辰儿也想要宝宝。”

    “嗯?”

    “辰儿也想要宝宝。”

    段云苏一惊,瞌睡虫都吓跑了大半,这赵贺辰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那人见段云苏没反应,伸手便探进了段云苏的衣里,微凉的触觉让段云苏一个激灵,总算全醒了过来。她一把抓住那作乱的手,狐疑道:“辰辰可是知道怎么生宝宝了?”

    赵贺辰点点头:“辰儿瞧见了呢,姬姬给辰儿看的,虽然辰儿不喜欢看,但是辰儿还是想要宝宝……”

    姬姬?段云苏嘴角一抽,这称呼……但愿姬夙听到不要被郁闷的吐血。段云苏突然间想起今日这两人出现的地方,霎时间一阵无语。

    赵贺辰见段云苏不说话,直接就当她是同意了,咧嘴一笑,继续着自己的探寻大计。生宝宝和洞房一样,可都是要脱光光的呢,这事简单。

    赵贺辰双手齐上,左扯右扯总算将碍事的东西给扒拉了下来,往下一看,咦?还有里裤呢。他嘟囔一声麻烦,二话不说又伸出爪子。

    段云苏又羞又恼,没想到这纯纯的相公突然化身色狼,悲催的是自己还是他的娘子,这事似乎也不该拒绝才是。她拉起旁边的锦被,脸上如染上胭脂般,目光有几分躲闪,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害躁。

    那人的动作被这被子给挡住了,他瞪着眼睛想了半会,反而直接伸手解了自己身上的衣裳,段云苏偷偷瞄了一眼,直接眼睛一闭,抓着被子往头上一蒙,连脖颈都染上粉色。

    赵贺辰又怎么肯如了她的意,瞧着段云苏那露出来的白皙粉嫩的胳膊,今日里见到的画面不断跳闪着,心中那莫名涌起的兴奋蔓延至全身,眼睛在夜色里更是亮得惊人。他直接伸手将人给挖了出来,附唇便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轻舔了一下,只觉得脑子里霎那之间绽起了光,心里一丝一丝地被满足着。

    温热的感觉如触电般,段云苏微眯着眼,瞧着那双逐渐幽深的眸子,心里扑通扑通乱跳,受蛊惑般试探地伸出双手,轻轻将他身子环住。

    鸳鸯帐暖,只见男子眷恋地拥抱这身下女子,俊脸是惑人的微红,埋首在颈窝上轻嗅,身子似乎本能地靠近想得到更多,他薄唇轻移,在那精致的锁骨之上留下一印。

    女子脸色酡红,方才的那丝纠结与羞躁早就消失殆尽,她轻轻一声嘤咛,睫毛微颤,樱唇红润好不诱人。

    夜风微起,床幔轻纱微动,赵贺辰埋首在那绵软之处,闷声一哼,似乎很是难受。身子轻轻磨蹭着,段云苏早就感受到了他的急切,微微轻喘,伸手擦拭了一下他额上的汗。

    “苏苏……”

    “嗯?”

    赵贺辰身子如着火般,想起那些个画面,更是急切地想寻找舒服的法子。

    他试探地摸索着,却始终找不到下一步路,段云苏被那摸蹭点燃了暗火,正想主动给与,却发现突然涌出一股暗流,小腹稍微的坠痛让段云苏身子一僵。

    她红着脸将赵贺辰推下,心中又羞又囧,轻轻环抱住赵贺辰,低声道:“辰辰,今日不行……”

    赵贺辰那黑玉流光般的大眼此刻正灼热地燃烧着,额上汗珠一落,似乎极其难受。段云苏瞧着心疼不已,一张小脸滚烫的红,心一横,伸手为他释放。

    一声闷哼,赵贺辰的深深喘了几口气,伸手紧搂着那娇俏玲珑的身子,留恋地蹭了几下。

    段云苏眼光微微躲闪,推了推身旁之人,轻声说道:“辰辰放手,苏苏要起来。”

    “不给。”

    这略显沙哑低沉的声嗓响起,掩盖住了往日的那清纯透彻,段云苏不禁怔了一下,只是身子的异样容不得她多想,轻声哄到:“苏苏身子不舒服,要起来一下。”

    “苏苏不是说过,不舒服就要躺着的么?”赵贺辰睁着眼懵懂问道。

    “苏苏来月事了,不能光躺着。”段云苏涨红着脸,挣扎着就起了身,留下那赵贺辰一脸迷茫。

    月事是什么?苏苏好着急的样子呢。

    第二日醒来,收拾床铺的听荷瞧着那凌乱的床榻,轻声咦了一下,后边跟着的谷秋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默不作声地换下了那皱巴巴的床单。

    听荷被一拍拍懵了,她转身瞧着正在梳妆的小姐,只见那脖颈之上正见一个红印,后知后觉的总算反应过来,背着身子红着脸偷乐着。

    段云苏很是郁闷地将脂粉往颈上施了一遍,却依旧没法完全挡住那红红的吻痕,心中一阵恼怒。这可是七月天呢,自是不能穿那些高领的衣裳,这印子难不成就要这般惹眼地露上几日?

    她朝着罪魁祸首瞪了一眼,只见后者朝她咧着红唇一笑,黑眸流光璀璨,满脸憨憨带笑,这气上了半道又瘪了下去,实在是拿他没辙。这般痴痴的样子,自己又怎么舍得骂?

    两人去睦清院给王妃请安,正巧遇见了往回走的赵贺祁,他瞧着两人相牵的手,眼光微闪,笑道:“嫂子好。”

    赵贺辰一见此人,直接将段云苏往身后一扯,挺着身子正对这赵贺祁,眼中的防备显而易见。

    “大哥你这是作甚呢,一家人的还这般看着为弟,可真是让人心寒。”

    一家人?她与赵贺辰一起走着,连见面都只是向她招呼一声,对旁边的赵贺辰却是熟视无睹,这样的家人,可真是绝了。

    “祁弟,我与你大哥可是还要进去给娘亲请安,既然无事,那我们先进去罢。”段云苏都懒得和这人计较了,牵着赵贺辰的手,也不等那人回答,顺着台阶便往里走去。

    赵贺祁的眼光紧随着段云苏,侧身之间瞧见她颈上的红痕,眼光闪过不知名的光。

    馨兰院内。

    温侧妃看着走进来的赵贺祁,眼脸轻抬,说道:“那边如何了?”

    “一切正常,只是……”赵贺祁微微一顿,说道:“那赵贺辰与段云苏敢情极好,若是这般下去,那安亲王妃抱孙的念头可是要实现了。”

    温侧妃一声冷哼:“之前赵贺辰生病出了那事,那边定是防备的紧。这怀上便怀上罢,离生下来可有足足十个月呢。”

    瞧着赵贺祁微变的脸色,温侧妃轻轻一笑:“祁儿,你心里面的想法娘亲也是略知一二,若是你想得了那人,那可就得想着点法子。不过女人嘛,哪里没有,你可不要太过上心,娘亲定要替你找个知书识礼的媳妇儿,到时候必定要比那边的强。”

    赵贺祁点头,心中却又想到了另外一事,说道:“段云苏似乎打算給父亲治病了,这若是治好了……”

    “你尽管放心,王爷的病可不是那般好治的,若不然也不会拖了这么多年。如今身子都亏空了,想治回来,那可是难上加难。”

    王爷的身子,可不是简单的药石可以医治,身上那祸害的东西一日不除,他就一日别想好起来。那东西,如今可是无人可解的。

    赵贺祁瞧着温侧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心中一惊:“难道娘亲你知道父亲得的是何病?”

    “这个要娘亲该怎么说?”温侧妃轻笑着,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这东西可是奇妙的很呢,就算她段云苏是神医,也总有措手无策的时候。”

    赵贺祁见温侧妃并未回答他的话,看向他的眼神又是深了几分,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管这事实究竟是哪般,也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由不得他回头。就算知晓了又如何,难不成自己还能说了出去?

    想起安亲王自小便对赵贺辰的关爱,却对他视之于无物,心中不禁暗恨。就算那人痴傻了,也还是对他百般疼爱,他这个儿子可是看都不多看一眼,这让他怎么能不恨。

    庶出又如何,难道他还比不上一个傻子!

    看见赵贺祁眼中的狠绝,温侧妃却是一笑,她要的可不是一个有仁慈之心的儿子,若是出了半点差错,那他们可是再无翻身的可能。只有够狠,才能在这侯府中占据一席之位。

    那边的段云苏与赵贺辰进去睦清院时,却没见到安亲王妃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王爷醒来了,王妃正在里边伺候着。

    段云苏心中一喜,最近王爷醒过来的时间可是越来越长了,比起之前那些日子的昏昏沉沉,这可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了。

    “少爷少夫人,你们也赶紧去看看罢,王爷可是常念叨着少爷呢。”掬月向两人说道。

    二人自是欣喜地往里走去,只见安亲王正被王妃轻轻扶起,倚靠在枕上,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眼睛却是精神了几分。

    “见过父亲。”段云苏浅笑的行了一礼,身旁的赵贺辰更是欢喜地唤了一声爹爹。

    安亲王满脸慈爱地看向赵贺辰,脸上带笑,可见今日的精神十分不错。

    “云苏不必多礼了,可真是辛苦了你这段时日尽的心,没想到那些个调理的方子那般管用,王爷能时常醒来,可多的是你的功劳。”安亲王妃笑意盈盈,瞧着安亲王的样子,似乎瞧见了希望。凡事慢慢来,王爷的病可是十多年没见改善,如今这小小的一点好转,可是足以让她激动万分的了。

    “都是娘亲用心照料,云苏尽的是自己的孝心,父亲好了云苏也是高兴。”段云苏的心情也是极好的,看来这方法是选对了,只要能坚持,自己再认真寻出病根,那凡事都好说了。

    屋里气氛融洽,外边进来的丫环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来到安亲王妃身边,轻声禀告道:“王妃娘娘,前些时日送去工匠中的东西已经制了出来,可要拿进来看看?”

    一旁的段云苏听闻眼前一亮,真的是做出来了?这工匠的技巧可真是精湛,自己不过画出图纸,许多细节可还是要他们去揣摩的呢,原本想着还要一段时日,没想到今日便送过来了。

    “拿进来罢,云苏你正好瞧瞧,可是你想要的那个模样。”安亲王妃朝那丫头挥挥手,说道。

    那轮椅用上好的红木制成,质地坚硬不易断裂,椅背上还雕刻了松鹤延年图案,椅上和椅背都加了柔软的垫子,做工精致。段云苏伸手推了一下,轮子轻转,只有与地面摩擦生成的倾轧声。

    这工匠的智慧和精巧的手艺,实在是让段云苏惊叹一番。

    “正是云苏先要的模样,娘亲,你叫个小厮进来罢,扶父亲到上面试一下。”段云苏轻笑道。

    “这是个王爷用的?”安亲王妃稍显惊诧,伸手召来两小厮,齐齐将安亲王给扶到了轮椅上。

    段云苏推着轮椅转了一圈,看着那高高的门槛,说道:“再寻个东西斜接上门槛,父亲醒着的时候便可以去外边转转了,也不必整日呆在屋里闷得慌。待父亲身子有了力气,还可以已经转着轮子自己走动,想去哪也方便些。”

    安亲王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给那苍白瘦削的脸上添了一丝生气,他瞧着外边的景致,一声长叹道:“云苏这心思可真巧,为父可是许久没见过太阳了。”

    “父亲总会好起来的,平日里出去透透气,对身子也好,心情也爽利。”段云苏唤来方才那几个小厮,将安亲王小心地抬了出去。

    院外的晨光让安亲王不禁伸手挡了挡,好一会才适应了过来,瞧着院中盛开的木槿花,安亲王眼眶突然一热。木槿花,从他病倒之日起,一晃便是十几年了。犹记得当年那娇俏的女子静静的站在花前,还有自己的一见倾心。

    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身边的尹芙,心中思绪万千。他是何其有幸,得一知心人,还有了亲儿有了媳。

    段云苏见安亲王目光在木槿花上流连,那粉色的重花瓣在晨曦中盛放,让她想起了那花中的寄语:“云苏听说,每一种花可都有它的花语,父亲可曾听闻木槿花代表的是何意?”

    段云苏微微回头看一眼安亲王妃,目光轻柔:“木槿花代表着坚韧与情义,还有个好听的说法,叫做温柔的坚持。”

    轻灵的声音飘进安亲王妃的耳中,她心中一个触动,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泪眼中带着最是温柔的笑意,看向那轮椅上的男子。

    两人目光一对,千言万语自眼中流淌。

    “娘亲哭了……”赵贺辰笋白的手指轻轻地扯了一下段云苏的衣袖,黑眸瞧瞧打量着安亲王妃,轻咬着的唇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娘亲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儿,辰辰不用担心。”段云苏牵住他的手,说道:“辰辰和苏苏一起回房罢?爹娘可是有悄悄话要说呢。”

    赵贺辰脑袋轻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还在园中的两人一眼,歪着脑袋不知想着什么。

    回到房中,段云苏搬出宫中赏赐下来的医书,歪在美人榻上仔细翻阅着,一旁的赵贺辰也腻在了旁边,伸手把弄着段云苏垂下的几缕青丝。

    赵贺辰凑近脑袋往段云苏手上的书看了一眼,只见里边密密麻麻的字,一下子便收会了视线,打了个呵欠,半搂着段云苏歪头便睡。

    段云苏见此,拉过榻上薄被轻轻给他盖上,抚摸了一下那俊脸,轻轻一笑,便又将心思放到了书上。

    后来听安亲王妃说起,这些书可是从宫中的文渊阁中拿出来的。文渊阁是什么地方,皇宫专门的藏书之处,里面的皆是珍藏孤本,民间可是少见,连手抄本都是少有。熙国的医术不齐整,这能到了宫中的医书必是难得的可贵。

    当初在宋家外祖父交给她的《奇毒杂病论》已经读了个透,里面的毒经她斟酌了许久,还是没发现自己想要的内容。

    医书中讲诉用毒一事的实在不多,像这几本就是专注于药理药性的讲解,段云苏随手翻阅两下,感觉到赵贺辰微动似乎睡得不安稳,侧头一看,只见他正压在一书角之上,被烙着不舒坦了皱着眉头哼唧两声。段云苏瞧他那可爱的模样,呵呵一笑,伸手便将那书抽了出来。

    《医志》二字映入眼帘,段云苏微微惊异,看这书名与其他不同,可是讲述的东西也不一样?

    翻开一页,也不过是一些大夫随手的笔记,再往里看,里面的东西让她却惊诧不已。

    满满当当的上十页,记载着的全是针灸一事。针灸在熙国早已失传,景帝将这一书赏赐下来,是何用意?既是失传,那这书是何时撰写的?

    书中针灸的疗效并未被夸大,只是里面提到的驱蛊一事让段云苏眉头拧了又拧。

    蛊?传说放蛊是古代遗传下来的巫术,用得是人工养成的毒虫。这“针灸之术”一词,难道还有别的用意?能驱蛊,可真是闻说未闻。

    段云苏将手中的书随手一放,凝眉沉思着,“蛊”之一字只听说过,她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不知有谁知晓这其中的关键,能为她解释一二。

    “小娘子这是想着哪家儿郎,连奴家来了都不知晓。”

    窗边传来的阴柔娇媚让段云苏猛地一个寒颤,只见姬夙那人倚靠在窗棱之上,打着折扇正悠哉悠哉地扇着。

    他瞧了一眼榻上的赵贺辰,嗤嗤笑道:“原来小娘子这般强悍,昨晚累着的居然是小辰儿?好学可是件好事,孺子可真是可教也。”说罢眼光又落在了赵贺辰身上,笑得好不招摇。

    段云苏额角青筋一跳,昨晚这厮来过,那事可是他特意提醒赵贺辰的?

    “姬公子,下次可否走门?”每次从窗边来,知道的明白是他姬夙武功高强性子不羁;不知道可还会以为是她暗中勾搭他人呢。

    “门太远,窗边正好,每次都瞧见小娘子与小辰儿在亲热,心中觉得甚是欢喜。”

    “姬公子可真是肆意潇洒得很呐。”段云苏咬牙切齿道,不知有空往窗边摆个老鼠夹可好?就算抓不住这人,也要寒碜他一下!

    “自是没云苏这般忙碌,今日可是在研究这针灸一事?”

    段云苏心生警惕,见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摊开的书上,暗地里舒了一口气。

    “小娘子怎么这般表情,可是让小爷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姬夙的脸忽然凑近,动作毫无预兆,唬得段云苏身子急忙后仰,一下子倒在了榻上。

    那人见此笑眯着凤眼,眉宇邪魅万分,勾着唇正想再欺身上前,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了几步远。

    姬夙“嘶”的一声,揉着肚子看向施暴者,只见赵贺辰早已蹦坐了起来,黝黑的双眸紧紧将他盯住,那微绷着的脸让姬夙一愣:“小辰儿,何时也学会了如此粗暴,真不可爱。”

    记得赵贺辰是软绵绵如兔子才是,以后对着这人可要警醒一些,自己还真是被他的样子给骗了,没想到惹恼了也爆发了,嘶--这一脚可真够狠的。

    “想动辰儿的苏苏,哼!”

    段云苏掩嘴轻笑着,看着姬夙那受瘪的表情,心中一阵痛快。料你武功再强大也有疏忽的时候,栽在赵贺辰手里,不知心中有何感想。她得意地笑着,语气轻快,拉着赵贺辰不让他再有动作,说道:“姬公子来的也算是巧了,正好云苏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一番。”

    姬公子微愣,直接换上了调侃的笑容,似乎方才的事完全没发生般:“小娘子居然会找小爷我,真是稀罕了。”

    “姬公子四处走动,可有听说过蛊这东西?”

    姬夙顿时一声嗤笑:“亏的还有人称呼你做神医呢,没想到你连蛊都不知晓?”

    想起方才他见到的针灸一书,心中突然一亮,猜测道:“小娘子可是打算学了这针灸之术,好克制这蛊?”

    “姬公子想多了,云苏只是好奇这蛊是从何而来的。”段云苏淡淡说道。

    “小娘子,难道你从不看那些个史书或是国志?”姬夙笑道:“熙国的西南边有一名叫豫国的小国,亦称南疆之国,这蛊皆是由那边传了过来,可是厉害着呢。”

    “姬公子对这蛊有几分了解?”段云苏问道。

    “小娘子,今日你怎么对这事这般好奇?不如我从宫中拿了几本书给你,给你好好学习一下。”姬夙唰地打开折扇,掩嘴笑道。

    什么叫从宫中拿几本出来?这人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一个质子也敢这般随意进出皇宫,可真是……段云苏他瞬间又从窗边消失的身影,好笑地摇摇头。

    当天,府中的丫环禀告,段余方和段云容前来拜见大少夫人。段云苏一喜,前些日子她可是向将军府这两人下了请帖,说想让他们过来一聚,这两人今日可总算是来了。

    花厅中,段云苏瞧着略显憔悴的段云容,心中暗想这将军府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儿了,这段云容可是比前些日子瘦上了几分,连笑容都有些勉强。

    “三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段云苏牵着段云容坐下,看着段云容抿嘴不做声,便看向了一旁的段余方。

    段余方嘴巴嗫嚅了几下,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大姐,妹妹的婚事怕是要定下了。”

    段云苏吃了一惊,她可是只听到说段常在要娶亲,怎么突然间连段云容的事儿都定了?瞧着两人面色不愉,便说道:“可是这人家不好?”

    这话一处,边上的段云容眼眶一红,险些就落泪了,段余方脸上带着怨愤,却又有几分无奈:“祖母的想法,是想将妹妹送去高家,给高家的次子当妾……”

    段云苏闻言一惊,当妾?虽说这庶出不受重视,当也不至于要选上这个高家吧?她可还记得,大婚当日那没眼色到敢在太子眼前闹婚礼的高家次子,听说为人傲慢无比,心胸狭窄,还常喜欢流连于风流之地。段老夫人可真是偏爱了,那段云裳嫁娶丞相府做夫人,这段云容却选了这么个人家去当妾。

    “这事儿可定下来了?那边可送了礼金?”段云苏沉着脸问道。

    “还未呢,前两日才议起此事,今日我与妹妹来王府,可是受了不少阻碍。也不知是不是怕我俩向姐姐求助。若不是姐姐以安亲王府名义送的请帖,我们定是没法过来的。”段余方解释道。

    段云苏一听,更是怒了,看来自己在祖母眼中可还算是个厉害的?居然还这般防备了起来。

    “三姨娘最近可好?”段云苏问道,记起之前的三姨娘手段谋略可都是有,可偏偏这婚事不是她一个姨娘有权利能管的,不知她如今有何打算?

    “姨娘如今也没法子了,祖母似狠了心要将妹妹送去,姨娘前两日已经被禁足在院中,身边的丫环全都撤走了,只剩下谷雨姐姐一人。”

    段云苏闻言嘲讽一笑,这可真是打算断了他人的谋划?这般想将段云容送去那高家,可又是因为其中有利可图?之前自己可答应过三姨娘,会为段云容寻一门好亲事,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日子安心舒适。

    “那人什么人品,姐姐清楚的很,定不会让三妹被送了过去,你们且放宽心。”段云苏拨弄一下桌上茶杯,眼中精光一闪。如果自己坏了将军府的好算盘,不知道她的祖母和父亲可会气得跳脚?

    两人闻言眼中一亮,看向段云苏的眼神多了几分期待。只是,大姐姐已经嫁进了安亲王府,再去管这些事可是会不大方便?

    段余方说出了心中的顾虑,段云苏浅笑道:“二弟和三妹且放心,若大姐管不成,那便直接想向王妃求个人情,将军府不过是想嫁给女儿过去与高家打好关系,这府中可不止三妹妹一个,为何偏要三妹被抬了过去?”

    段余方心中一惊,想起了在府中可是还有一个段云锦。段云锦的年纪与妹妹相当,大姐这意思,可真是打算将主意打到那边的人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