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小宝挨揍

白茅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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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的天气过去后,这几日越来越闷热,艳阳高挂炙烤着大地,一出门就被晒得个浑身汗。

    段云苏看着屋前一动不动的树枝,还有花盆中有些蔫儿的曼陀罗,手执团扇轻轻扇着。小宝身前挂这个小肚兜,穿着小裤子坐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摸着阿乌的毛发。

    连阿乌也不愿意出门了,安静的呆在屋里趴着,小宝觉得无趣,晃悠悠地站起小身子朝软塌走来,小手搁在榻便努力往上爬。只是那高度,真是有些艰难。

    “娘、娘,抱。”小宝朝段云苏伸手,奶声奶气道。

    段云苏抵抗不住那闪亮亮的小眼神儿,起身将小宝抱起放坐在身前。

    觅食归来的小黑从边角上钻出来,看见小宝上去了,微弓着身子朝软塌作跳跃状。段云苏等它一跃而起,团扇一挡,小黑失了平衡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小宝蹬着腿儿直笑。

    小宝自顾玩着娘亲的衣角,歪着脑袋念着:“爹爹爹爹……”

    “爹爹在爷爷那边呢,娘亲带小宝去找爷爷玩?”段云苏替小宝扇着扇子,摸摸他微微汗湿的头发。

    “爹爹,玩玩。”小宝继续念着。

    “爹爹最近忙呢,小宝晚上再同爹爹玩好不好?”段云苏亲了小宝额头一下:“小宝可以和水生哥哥玩儿,水生哥哥很喜欢小宝呢。”

    也不知小宝有没有听懂,他往门外看了看,粉团似的小身子站了起来在软塌上走着。段云苏怕他摔了下去,急忙看紧了。

    这时候,紫月从外边进来,额上满满的都是汗。她抓起衣袖随意擦了下,气喘吁吁道:“小姐,将军府那边出事了。”

    段云苏坐直了身子:“何事?”

    “段老夫人去世了。”紫月悄悄看了一下段云苏的表情,继续说道:“今早段大人不知为何惹怒了皇上,被撤去官职软禁在府,听说什么什么罪证还要交给刑部呢,等查明白也许还会关进大牢?段老夫人受不住也刺激才离了世。”

    段云苏见她说得也不全明白,便问道:“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方才段家的小厮过来报丧,让少夫人回去一趟,奴婢从那小厮身上大概打听到的消息。”

    “可知道那段云锦如今是何状况?”段云苏淡淡问道。

    “那小厮刚好说到了,段四小姐如今被降为宝林。”紫月将那小厮说的话回想了一边,仔细禀告道。

    段云苏悠悠的站起来,想起还在书房的赵贺辰,问道:“可同少爷说一声了?”

    赵贺辰一直留意宫中消息,应该已经知道这事情。段常在被撤官可能已经知晓,但段老夫人一事就未必了。段老夫人身子原本已经不好,如今又受了刺激,才突然逝世?

    “奴婢这就去。”紫月屈身退下。

    “穗儿,将我那素色衣裳拿来,替本夫人梳妆。”

    “是。”

    赵贺辰不一会过了来,也换上素衣,将小宝抱给了安亲王妃,在小宝不解的小眼神中出了府。

    将军府一片沉寂,府门已经高挂起丧幡,点上了报丧的白灯笼。因被软禁,府中几乎无人随意走动,气氛低沉而压抑。下人见大小姐归来,直接将她往段老夫人灵前引去。

    由于段老夫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府中私底下已经开始准备,今日突然逝世,这灵堂临时临忙的搭建,也不会显得太过简陋。但将军府如今毕竟是待罪之身,也不好太过张扬。

    将军府出事,往日那些常走动的官员也不敢过来,段老夫人的灵堂之前,除了家眷,一个外人都没看见。

    段常在跪在前边,听到脚步声稍微回头,那两鬓一夜之间变成霜白,面容憔悴双眼无神,如瞬间老了十多岁般。

    他看了两人一眼,又转回了头,声音平静的吓人:“你们怎么过来了?”

    “不是父亲让府中小厮去送的信么?”段云苏淡声道。

    听他那意思,难道原本还没打算让她过来给段老夫人送行?

    “是我送的信。”秦贞身穿白粗布裤襟,外罩斜襟孝袍,腰系孝带,脸色平淡,居然瞧不出哭丧过得痕迹。

    看着堂中其他之人,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好,总得要有一人为段老夫人哭上一声罢?这每个人都低垂着头,堂前静悄悄。段云苏心底冷笑,果真都是一群冷血之人,还是熙国本就有这不用哭丧的规矩!

    “你送去作甚,是想叫她来看我们的笑话?!”一角上的二姨娘同是披麻戴孝,站了起来朝段云苏一声吼骂,眼中含毒。

    段云苏看二姨娘比前次见着要憔悴的容颜,暗想着秦贞是否已经下药,今日居然还知道要朝她吼?

    “你们的笑话我一直瞧着,今日若不是给逝者一个体面,你以为我愿意踏进这地方?”段云苏冷声道:“死者为大,你们这时候还想继续闹?”

    “你给我跪下!”段常在朝着二姨娘大骂。

    “跪她?我呸!死了好死了好!我已经忍她好久了。还有你段常在,你官丢了也就算了,还害我女儿没了荣华富贵!”二姨娘看见人都能开骂,仿佛全世界就只有她一人是受害者。

    “来人,将此人给我拉下去!”段常在突然间就红了眼。

    那二姨娘一听,一把挣开想上前抓她的人,居然朝着段常在开始一顿拳打脚踢,状如癫狂:“谁敢动我!我女儿是最受宠的锦妃,以后还是皇后,谁敢动我!”

    二姨娘个猛地转头,眼睛瞪得死大,毒毒刮看向秦贞,又盯着地上的姨娘,手一指又叫又骂:“你!我第一个让你死。还有你们,我是将军府的主母,你们都去死!”

    二姨娘哈哈大笑,神如疯癫。秦贞幽幽出声道:“老爷,我早说了二姨娘已经疯了,你这可信了?”

    段常在黑着脸看向胡言乱语的女子,眼中满是厌恶之色:“将人给我关起来,别出来丢人现眼!”

    “我丢人我丢人?”二姨娘突然凑了到段常在眼前,发丝已经被她挣得凌乱,嫣红的指甲掐上段常在的脖颈:“你不是说过我最美的么?你为什么要娶宋婉君,你为什么要娶秦贞?你个负心汉,你也给我去死去死!”

    段常在的脖颈被指甲深深刺进瞧见了血色,脸色正一点一点的发青。地上跪着的姨娘一见二姨娘疯狂的模样,悄悄的躲到一边,居然没一个人上前解救。

    段常在震怒了,狠狠地想掰开那人的手,没想到这个疯婆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求生的*刺激着他,段常在抬脚往她小腹上狠狠一踹,抓着她的头发,连着自己一起往柱上撞去。只听见“嘭”的一声在灵堂响起,二姨娘额上鲜血横流,掐着段常在的手慢慢松开,瞪大了双眼倒在地上。

    “将这贱人给我抬走,死了就直接丢去乱葬岗!”段常在死命地喘着气,目光凶残毫不留情。

    秦贞冷眼瞧着,半晌说道:“老爷还是先回房上药罢。”

    段常在一声冷哼,衣袖一甩直接丢下了这摊子事转身回房。

    “大小姐,死者为大,虽然老夫人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还是给她完礼送行罢。”秦贞说道。

    段云苏淡淡地点头,再斗,也不必跟一个死人斗。她平静地上前上香,拜了一拜,也当作是这身子还血亲的一分情。

    只是等到段云苏回头时,赵贺辰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话说段常在回了院子正坐下,突然眼前闪进一个影子,嘭的一声门和窗也被关上,屋内瞬间一暗。府上正有老人去世,段常在被这诡异的声响给吓到了,以为老夫人的魂魄还在,就差跪地上相迎了。

    等他定眼一看,那人居然是赵贺辰,顿时老脸一红,怒道:“你个傻子!居然敢闯进我屋里来!”

    “谁是傻子,段大人是在说自己么?”赵贺辰轻笑着走向前,幽深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你……”

    “段大人不必惊讶,说起来本该叫你一声岳父,只是你这般待我娘子,还是算了罢。”赵贺辰走向桌前,悠悠地倒了一杯茶,当着段常在的面从怀中掏出一药瓶,将药粉抖落在杯中,拿起来轻晃了两下。

    “你要作甚!”段常在大惊,死盯这那杯茶水,如见蛇蝎之物。他抬眼见赵贺辰清冷的俊容,震惊中带上一抹深思,突然间眼中尖光闪过:“原来你是装的!好你个赵贺辰,等我禀告了皇上,定治你死罪!”

    到时候他没准可以因功抵过恢复了官职!

    赵贺辰一眼就看透此人的想法,冷声一笑道:“你以为你有说出去的机会?”

    “来人!来人!”段常在大喊着。

    “不必喊了。”

    “你……”

    “段大人为何总是一惊一乍的模样,我有那么吓人么?”

    赵贺辰笑得灿烂,只是这笑容在段常在的眼里那是穿肠的毒药。多年的官场经历让他强行稳住心神,想起近些事日朝上各派的种种争斗和今日他的下场,一个不敢相信结论生了出来。他颤抖着手指指向眼前之人:“是你将消息透露给了皇上?是你想谋算我将军府?!”

    不,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将军府的符佩已经丢失?

    “段大人。”赵贺辰笑了,幽深的眼眸却如幽潭森冷:“你以为这事能瞒多久?赵桓沂马上就要用上你段家的兵马,到时你不也是束手无策。”

    “你胡扯!如今国泰民安,要不是你下黑手,要不是你……”段常在瞪大着老眼,红血丝渗了出来,异常的激动。

    “段大人你难道不知道?”赵贺辰嗤笑一声,好心的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成王要造反,你想躲都躲不过。”

    段常在如被雷轰顶般震惊,不敢置信地看向赵贺辰。他有没有听错,成王要造反?不行,他要赶紧进宫面圣,告诉皇上成王的阴谋!还有这赵贺辰,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段常在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心肝儿漏跳了一拍。

    赵贺辰笑而不语。

    “不可能,你与太子不是已经被逼到绝路了么,你们没有兵马,你们是斗不过皇上的,你们都是痴心妄想!”段常在强装镇定,他要出去,他要奏报皇上,这样的消息定能让他官复原职,没准还能加官进爵!

    “我是没有,所以要感谢段大人的相赠。”赵贺辰将一物事在段常在眼前一晃,

    段常在当场僵住了,他看见什么了,那暗纹那符记,不就是他将军府失踪多时的符佩?他跌坐在椅上,扶着胸口粗踹着气。让他好好想想,为什么东西会在赵贺辰手上?

    谁还知道符佩的事情?段常在脑中暗光一闪,想起当初府上二姨娘与五姨娘相斗之事,段云苏?没准就是她在装无辜装不解,暗地里早已将东西拿到了手?

    没想到家中出了个彻彻底底的白眼狼!

    段常在怒不可歇,狠狠地朝赵贺辰扑去,伸手想起将符佩夺回来。赵贺辰身子一闪,不等他出手,空中一黑影突然出现,一掌将段常在击倒在地!

    段常在胸口气血一阵翻涌,“噗”地一声吐了口鲜血。他还未来得及挣扎起身,就见赵贺辰端起了桌上那下料的茶杯,朝他一步一步走来。

    “我是段云苏的父亲,你敢害了我,段云苏肯定会记恨上你!”段常在撑着身子后退两步,却被那黑衣人挡住了后路。

    赵贺辰的脚步一顿,后又继续向前,嘴角勾起致命的冷意,眼眸底下暗波汹涌,睥睨地看向地上之人:“谁说我要杀你了,段大人。”

    他将茶杯往段常在嘴边靠近,段常在再也维持不了平日的镇定,惊慌地偏过头,抽手想将茶杯打落。身后黑衣之人一手锢住他动作,段常在眼睁睁地看着那茶灌进他口中,来不及扣喉催呕,身子一歪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青术,外面情况如何?”赵贺辰站起,负手身后沉声道。

    “回主上,一切准备妥当。”青术拱手回话。

    “传令下去,把将军府彻底包围,只许进不许出,等明日关进天牢!”

    “是!”

    赵贺辰淡淡瞥了地上的段常在一眼,手一挥,青术迅速将段常在秘密弄走,屋内又恢复了安静,若不是那落在地上的茶杯,似乎一切都没发生。

    他蹲下身子捡起茶杯,凝望着碧绿的杯沿,轻声嗤笑。

    外边的段云苏见不到赵贺辰,有些着急了。她走在熟悉的廊道上四处张望,期待能看见赵贺辰的身影。原本一切正常,段云苏却突然敏感地感受到空气一丝的不同,似乎隐约见有打斗的声音,一瞬间又被掩饰。

    段云苏凝眉,试探地朝空中喊了声:“断尘,可在?”

    没想到断尘还真的出来了,手中抱剑站在三米之外,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他抬眼看眼前女子,拱手道:“夫人,有何吩咐?”

    “附近有人在打斗,可是红楼的人?”

    断尘暗暗一惊,夫人的感觉真是敏锐:“正是楼中兄弟。”

    段云苏咬咬呀,好你个相公,打起来也不告诉她一声,今晚回房给你好好教育教育!

    段云苏这边想着该怎么个教训法,那边就传来了赵贺辰的声音,只见他三两步上来,一把抱住段云苏:“娘子,咱家去。”

    “不急。”段云苏推开他将他上下打量,抱手环胸道:“这么明目张胆,不装了?”

    赵贺辰淡瞥了断尘一眼,一下明白了段云苏的意思,收了脸上嬉笑:“不必装,就算泄漏了出去,如今相公都有法子应付。”

    段云苏眼睛微眯,看来即将事起了。

    “我去同段余方交代两声。”他差点忘了,娘子上心的人,自己也要安排妥当。明日之事,让段余方先有个准备。

    两人又逗留了小半个时辰,最终淡然地出府归家。

    翌日,京中四处传言,段常在段大人畏罪潜逃,皇帝盛怒,即刻下令将将军府一行人打入天牢,追缉在逃的段常在,待刑部受审。

    此时的段云苏正在仁和堂,她清点了购进的药草,仔细列出还需要的医用物品,交给了忍冬和甘蓝处置。仁和堂不久就可以开馆,不过……段云苏琢磨着如今状况,慢一些也好,不要赶上了动荡。

    至于她听到将军府的消息,反倒显得镇定。畏罪潜逃?依她看肯定是相公暗中使了手脚,不过相公居然让段余方也关押进牢,也不知昨日他是否同段余方说好了。

    段云苏回到府上,一进屋子,小宝就啪哒着小脚丫过来,一把抱住段云苏的腿,蹭了蹭软糯糯道:“娘娘抱抱亲亲。”

    “让爹爹来亲。”赵贺辰从屋里出来,半黑着脸看着撒娇的小宝,整日要他娘子亲亲,这还得了!他见小宝躲去段云苏身后,弯腰大手一张,直接将小家伙给抓了出来,一把抱住,下巴就往小宝脸上蹭。

    “爹爹坏,娘,要娘。”小宝被那浅浅一层青渣胡子扎得难受,他一只小手推着赵贺辰的脸,咿呀地挣扎着小身子,又蹬又打好没完没了,另一手还不忘挥动,奶声奶气一指挥:“阿乌阿乌,咬!不要爹爹不要爹爹。”

    阿乌看了两人一眼,果断继续瞌睡。

    “臭小子!”赵贺辰脸一沉,平日玩闹就算了,如今还敢指使狼来要父亲!他一手抱住小宝,一手真的啪啪地打了下去。再纵容他,真是要没法没天了!

    “呜呜--娘、娘,爹爹坏!”小宝挣扎着身子,小桃花眼冒起了泪,小鼻子一抽就哭了起来。

    “不许哭!”赵贺辰虎着脸沉声一呵。

    小宝没见过这么凶的爹爹,他呆呆的看着赵贺辰,眼上挂着一颗泪珠,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缩着小手怯生生的又看了看。

    段云苏心疼的想将小宝抱过来:“小宝还小,你别吓着他。”

    “他胆子大着呢。”赵贺辰沉着脸,只是大掌却又忍不住摸摸小宝打了的地方。

    段云苏看着小宝朝他伸手,心一软想要接过来,只是看见赵贺辰那脸色,还是生生顿住。往日他们是太宠着小宝了,趁着年纪小性子没定下来,也应该好好管教。赵贺辰今日一发狠,要是自己去拆了台,那以后小宝觉得有了靠山,父亲的威信就建不起来的。

    小宝见娘亲居然不像平常一样理自己,“呜呜”地又哭了起来,不安的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黑亮的眼睛全是泪水。

    那眼泪流得赵贺辰都心疼了,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些?赵贺辰伸手替他摸了摸眼泪,黑着脸说道:“不哭。”

    小宝挂着泪定定看着爹爹,见他不打自己了,犹豫地抓住他衣襟,伤心的瘪嘴抽泣一会,奶声道:“爹爹不哭,爹爹美美的。”

    赵贺辰额角一跳,什么乱七八糟的!

    段云苏忙将小宝抱过来:“好了好了,这时辰小宝也困了,让他睡一会。”

    好不容易将小捣蛋给哄睡了,段云苏才有空问起自己疑惑的事儿。她见赵贺辰依旧是皱着眉,猜想该是刚才打了小宝又心疼了,柔声道:“相公别想了,小宝最近越来越闹。娘亲心疼小宝凡事都顺着他,你这当爹的不凶点,小心小宝的性子长歪了。”

    “要是让娘亲知道,可又要责怪了。”赵贺辰扯嘴一笑。

    “当奶奶的都宠孙儿,你听着就是。”段云苏微惦脚尖在他唇上一吻,抚平他眉间的皱起,转移了话题道:“我还想问你呢,这两日从仁和堂回来,看见街上的士兵多了不少,可有动静了?”

    赵贺辰搂着她的腰,轻轻地点点头:“赵桓沂已经觉察到了成王的打算,最近防备加强了。”

    “知道成王要造反了?”段云苏吃了一惊。

    “嗯,不过成王的具体打算却是不清楚,如今他已是草木皆兵。”

    段云苏狐疑地端详这眼前男人,试探道:“不是你将成王造反的消息给告诉他的罢?”

    赵贺辰勾唇一笑,伸手抚摸她那柔顺的秀发,随手将发簪抽了出来,看着那三千发丝一泻而下,轻吻一下道:“娘子真聪明。”

    还真是他,段云苏抿嘴一笑:“相公这是想看两虎相争?这戏真够精彩的。”

    “这些时日怕会惊变,娘子出门小心些。”

    段云苏点点头。

    这方刚刚说起惊变,转眼成王就有了动作,居然将矛头都指向了他们。

    府里清静安乐,隔离了外边微妙的动荡。这天夜里,原本大家都熄灯歇息,突然间阿乌的一声狼嚎惊醒了众人。赵贺辰猛地从床上做起,脸色沉凝,直接下床套进衣裳。

    段云苏也听到了阿乌不同往日的嚎叫声,她秀眉轻蹙,往小宝的屋里看去。

    “小宝身边有红楼的人,娘子你过去看看。”赵贺辰留下一言推门出去。

    屋外什么人都没瞧见,连值夜的侍卫和丫环都没一个。赵贺辰眼光锐利地往四周一扫,视线落在黑漆的园子里和屋顶之上。

    一直留在府中装成下人的司徒魏第二个走了出来,他并肩站在赵贺辰身边,轻声问道:“王爷王妃让我劝在了屋内,怎么回事,这些人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安亲王一家分明隐藏的很好,按理不该将注意落在他们这边。少主带兵秘密进京那些人都没有觉察,怎么会在这边有动作。

    “不,这些人……”赵贺辰的眼中寒光迸发,周身杀气升腾,薄唇轻勾:“纯粹是想将我赵贺辰致死。”

    司徒魏一惊,来不及问缘由,就见一尖锐的箭朝这边射来,迅疾而凶猛。赵贺辰身子一侧躲过一击,箭“笃”的一声插进身后窗门上,木制的门窗瞬间裂开一条缝。

    司徒魏看着箭插进的深度,沉着脸单手将箭拔起。此人定是高手,功力深厚,那箭端微微泛黑渗了毒,果真是想将人给杀死。

    他运功将箭往来处狠狠地一掷,只听黑夜中“珰”的挡落声,气氛开始凝固。

    “青术。”赵贺辰沉声一喝。

    黑暗中人影一闪,直接往那些人方向攻去,府中所有的虫子都不再鸣叫,青术将人引出,掏出信号弹往空中一放,瞬间的花火,还未待那袭击的人看清,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些人一见信号,暗道不好,直接现身团围而上,朝着赵贺辰攻去。一人认出了上前迎战的司徒魏,不正是当年霍家的将领!再看赵贺辰一身风华淡定的站在一处,神情动作再正常不过,瞬间将事情始末联系起来,震惊地朝后一吼:“弟兄们给我上,安亲王暗谋不轨!”

    赵贺辰眼中杀气一凝,抽出随身的匕首,闪身到了那人身后。那人正被司徒魏的刀剑缠住,后腹突然被狠狠穿透,来不及回头就已经倒地不起。

    屋顶和园子暗藏之人一见情形不妙,纷纷持剑落地群起攻之。司徒魏脸色一紧,这些人的装扮他见过,正是成王之人。成王为何要夺了赵贺辰的命?派的还是习惯了厮杀舔血军队中人!

    “这又怎么了,小辰儿每次都这么热情的迎接小爷的归来。”

    邪魅的声音响起,赵贺辰头也不抬就知是姬夙。红楼中人此刻也突地现身,二话不说就与偷袭者打了起来。

    “锵锵”的刀剑之声,空气中逐渐弥漫起血腥的味道。府中被惊醒的下人出来一看,差点胆子都吓破了,有人见赵贺辰持剑酣战的飒爽英姿,眼珠子都差点掉地。

    这手起刀落冷鸷之人,是那傻子?!

    赵贺辰猛地一转头看向下人,下人不约而同地齐齐后退,皆是被他眼中的寒光所震住。一人偷偷想往外跑,这是惊天的秘密,待他回去禀告主子定有大赏赐!不料赵贺辰挑起落地的弓箭,一拉满弓,长箭呼啸而至瞬间从后背没入了心胸,那下人身子一抽,嘭地倒地。

    “想跑的,将命留下!”赵贺辰的阴森声音如催命的符咒,下人反应过来,有胆小的直接躲回屋中。

    红楼之人皆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出手狠绝可与杀手相媲美。对方胜在人数,只是见越来越多倒地的兄弟,看着黑衣之人如见鬼魅,生出了怯场之意。

    赵贺辰一见有人想撤退,沉声一喝:“一个不留,生死不论!”

    今日厮战,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回去将消息传给成王,事已至此就差最后一步,怎可容忍失败!

    红楼中人一听,瞬间放开了手脚。姬夙一边听着赵贺辰下令,一边悠哉观战,完全没有上场的打算,就差拿着碟瓜子来看好戏了。

    偏房传来小孩啼哭声,被逼末路的敌人暗中一使眼色,猛地往那边冲去。

    姬夙丹凤眼微眯,随手夺了一长剑往前面两人掷去,长剑“噗”地没胸而过,满地的血腥。

    屋内的段云苏哄着被惊哭的小宝,视线往外看去。耳边只听见阵阵的打斗声,声音渐弱,没听见不好的消息,段云苏才慢慢放下心。小宝还太小,还是不要带出去看那满眼的残酷与血腥。

    战斗方歇,赵贺辰看着满地的尸首,却没有半分轻松。他目光敏锐地一扫向四周:“将府中上下围住,随意进出者,杀无赦!”

    “是!”红楼之人瞬间闪身消失。

    他看向身旁拿着血剑的司徒魏,道:“赵方的兵马离此处多远?”

    “不远,部分已在城中。”

    “劳烦魏叔调来兵马护住府上,举止异常之人,全部扣杀。”

    “赵公子,你这是打算……”司徒魏大惊。

    赵贺辰眯眼看向皇城的方向:“符佩符令已经找到,我要出城,领兵进京!”

    司徒魏心中一震。

    “姬公子,有事商讨,能否进屋说话?”赵贺辰回首看向姬夙。

    姬夙一挑眉,妖冶一笑:“小辰儿的事,自然帮到底。”

    两人随后进屋。

    满是杀戮的黑夜过去,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段云苏走至院外。院子已经被收拾干净,残留的血迹被用力冲刷,安安静静的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府中的下人多数不见了踪影,段云苏知道四周都藏着霍家旧部的人马,想将昨日之事泄漏出去的,不知都被抓去了何处。阿乌垂着尾巴四处嗅着,地上微微残留的血腥味刺激这它的神经,那幽绿的狼眼异常的晶亮。

    段云苏朝着厨房走去,打算亲手做些早膳,还未进去,就听见了小丫环说话的声音。

    “心儿姐姐,我明明记得昨日数过,这里还有八只鸡的,怎么少了一只。”

    “你真没记错?活蹦乱跳的鸡呢,谁这么大胆敢明目张胆的带出去,鸡一叫不就被人发现了么。”叫心儿的丫环疑惑道。

    “是呀,昨日宰好多煮了一只,熟的多方便,偷吃也不该往生鸡下手才对。”那丫环不相信地又数了一遍,还是对不上数。

    心儿丫环想了一会放下手中的菜:“我看还是同主子禀告一声罢,这次一只鸡,下次不知又是什么呢。”

    段云苏听到这里,迈步进去清咳了一声,两丫环急忙行礼。段云苏看了一眼那叫心儿的丫环,说道:“本夫人知道那鸡的去处,你叫心儿?”

    “是。”心儿没想到少夫人突然间出现了,心里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

    “在厨房做什么活计?”

    “回少夫人,奴婢是烧火的粗使丫头。”

    段云苏点点头:“这事本夫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干活罢。”

    两丫环闻言各自忙活去了,段云苏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鸡笼,暗自揉揉额角。阿乌的狼性全长了出来,幸好还管得住,要不然就麻烦了。

    等段云苏将小宝的米粥端出去,小宝已经定定地坐在小床上,黑溜溜的眼睛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外边,一见段云苏进来软糯地唤了一声娘。

    昨夜小宝被惊醒,段云苏怕他睡得不安稳,便接回了她房中去。段云苏看着朝她眨巴着眼睛的小宝,将东西放好一把抱了起来,问向一边的秦娘:“小少爷什么时候醒来了?”

    “就是方才,已经擦过脸了。”

    段云苏拿起小勺子喂了一口小宝,却看他左顾右盼不知找着什么,后见他指着桌上赵贺辰的位置:“爹爹爹爹。”

    “爹爹还打小宝呢,咱不要爹爹?”段云苏淡定地想将墙脚挖倒,小宝爱粘着他爹,自己正好趁赵贺辰不在,将小宝的心给全都掰向她这一边。哼哼,小宝是她生的,就该最疼娘。

    “要爹爹。”小宝固执道。

    “小宝最喜欢爹爹还是娘亲?”段云苏诱惑道:“说喜欢中午吃蛋蛋哟。”小宝年纪小,现在最爱吃那滑嫩滑嫩的蒸蛋,自己精心添了些料,比厨子做的还要美味些。

    果然,小宝一听到这词眼前一亮:“蒸蒸蛋蛋,阿乌黑黑”

    “是蒸蛋,阿乌小黑不能吃。”段云苏眼角一跳,为什么每次小宝都要在后面加上个阿乌黑黑?

    “娘、娘。”小宝抓着段云苏的衣裳晃啊晃。

    “最喜欢娘亲是不是?”

    “喜欢娘娘。”

    “真乖,来,张嘴吃粥。”

    一边的秦娘捂嘴轻笑。

    远在外方的赵贺辰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就这么为了一碗蒸蛋把他给丢一边去了,要是回来时听到,不知会不会想再揍他屁股一顿?

    三日之后,皇宫内的人突然造访,安亲王转着轮椅出来相见,原来是刘公公。

    刘公公依旧是身穿一身宝石蓝绣仙鹤长袍,手拿拂尘,将身后的小太监留在外边。他抬脚进院子,左右环顾,阴柔的声音响起道:“王爷府中的下人,少了不少?”

    “公公真是好眼力,那些刁奴正关在一处,公公要去看看?”安亲王半真半假笑着说道。

    刘公公一挥拂尘:“有什么好看的,都是王爷的家事,洒家过来可有正事。”

    “哦?但请公公说来。”

    “皇上口谕,十日后请安亲王一家进宫参宴。边疆将士归京述职,皇上特意设宴,宴上犒赏战士,与众臣同乐。”

    “刘公公,皇上没有弄错罢,我一介平民,可不是朝中臣子。”安亲王悠然地打量此人。

    刘公公笑了:“怎么说,王爷都是皇亲。”

    安亲王深深地看了刘公公一眼,对他这不肯改的“王爷”称呼也习惯了,几次相见,此人身上也瞧不出奸佞臣子的味道,那日他佛尘朝南一指,更是耐人寻味了。

    “皇上说了,到时候,赵大公子也要一同过去,许久不见,惦记得很。”刘公公看安亲王脸色似乎有些为难,笑着问道:“怎么了,可是赵公子病了去不了?”

    “刘公公你怎么知道?”安亲王顺着他的话打着哈哈。

    “既然病了洒家进去看望看望,皇上那边也好交代。”刘公公直接踱着步子往里走,按着上次过来的记忆找到了赵贺辰的院子。

    段云苏见着刘公公微微诧异,看了眼他身后的安亲王,说道:“刘公公,可有事?”

    “赵大公子生病了,洒家过来看看。”说完他直接往里走,段云苏迷糊地看了眼安亲王,转过身时又见刘公公出了来,轻笑连连:“真是病得厉害,洒家可是还要赶回去伺候皇上。安亲王,别忘了宴席的时辰。”

    “刘公公慢走。”

    安亲王将他送了出去,留下段云苏一身眨巴一下眼睛,突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