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阿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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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玉宫里,玉琢正斜靠在软榻上闭目休息。

    她并没有睡着,是以清楚的听见了喜元惊慌的声音:“皇上,姑娘在休息。”

    她缓缓睁开眼,几乎是在一个瞬间,玄华就掀开门口的帘子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的走的很急,几步之间就到了她面前。

    玉致坐起身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玄华墨色的眸子急不可耐的看着她,失去了这些时日她见惯的冷淡漠然,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语气急切:“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我会让你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再不会让你受伤,你信不信,信不信我?”

    玉致冷静的看着他,半响没有答话。

    两人隔的很近,她可以清楚的看清他。

    他的面容还是完美如刀刻般,依然好看的足以让人窒息,又是睥睨天下的身份,所有的东西都唾手可得,原本应该春风得意风光无限,可此刻,线条完美的下巴却紧绷压抑,显露出藏不住的哀切之意。

    他去哪里受了什么刺激,竟像是失去了理智,只偏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莫非就因为今日自己手上受了伤,让他联想到了锦玉,担心至此?

    见她不说话,玄华更加急迫,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掐进她的肉里,以此逼迫她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说话,信不信我?”

    信?怎么可能会再信?

    当初就是因为太相信他,心无旁骛,毫无防备,才让他伤了个透彻,钻心蚀骨的疼痛之后,再让她说一个信字,即使是撒谎,也实在是太难。

    况且,她刚刚见过萧炎,正是心乱如麻。

    平日里亲近的人,就在眼前,可是却不能相认,萧炎还是萧炎,依然记得她,甚至言谈间都不愿意提起自己的死亡,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对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能再与他像以前一样相处。

    而见到他,不可能不想起师兄和师姐来。

    这三人是她在青云院里最亲近的人,就像是她的家人一样,她可能永远都不能再与他们相认。

    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情,好不容易拥有的温暖,都不复存在。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与锦玉联手将她毁于一旦,失去所有。

    见到萧炎后,之前被她压制,藏匿的痛楚统统涌了上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玉致,可是这一时刻,她不想再控制自己。

    她这么痛,为什么要让他好过?

    玉致在他的俯视之下微微仰头,面含嘲讽的直直看着他:“如何信?伤人容易挽回难,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

    肩上蓦然一紧,玄华的手背上青筋毕现,他死死扣住她,原本热切的双眸因她的话语而化为乌有,只余下一片似乎失去希望的死寂。

    是了,她不会再信自己了,自己伤她太深,还存着她再度相信自己的贪恋,真是痴心妄想。

    他有些分不清究竟是玉琢站在自己面前,还是他站在曾经的玉琢面前,只是做着最后的挣扎:“不可以再相信一次吗?”

    玉致冷冷的看着他,清清冷冷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分明:“伤过我的人,我再不会原谅。”

    她说的斩钉截铁,似以前一样的决绝,没有余地,不留机会,就像严寒里冰冻三尺之地的水兜头泼下,瞬间寒入骨髓,再难回暖。

    她话音一落,喜元喜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两人脸色发白的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皇帝,更不敢开口说话。

    玄华颓然的松开了手,一贯挺拔的身躯看上去有几分松垮。

    他茫然了一会,目中才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而与此同时,喜元喜春的动作也惊醒了玉致,她再次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她不是玉琢,而是玉致。

    玉琢已死,玉致还要继续活下去。

    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如果在这里失了控,那之前她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她的假装,她的隐忍都失去了意义。

    玉致暗自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换了柔和的表情说道:“皇上,我是不是说的过分了些?”

    她从榻上下来,站到玄华面前:“冬贵人伤了我,又污蔑我,我心生不忿,才嘴上说两句狠话而已,皇上不要当了真。”

    短短时间内,她已迅速调整好情绪,面上的神色也一如平常一样温雅:“玉致自然是相信皇上的。”

    玄华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敛去那颓然之后,脸上喜怒难辨。

    玉致也不以为然,顿了一会,说道:“皇上来的正好,玉致有一事相求。”

    玄华毫无表情,“说。”

    “萧太医今日为我医治伤口的时候,说我体质不是很好,平常要多多做些增强体质的活动,因此我想请皇上允许我去青云院学学武,一则能达到强身健体的目的,二则也算是满足了我青云院拜师的心愿。”她缓缓说道,尽量语气平稳。

    玉致闭目养神的时候想的很清楚,见过萧炎后,她无比的渴望见到师兄师姐,这想法一旦滋生,便再也停不下来。

    而其实她重生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师兄师姐,可是,她不能去。

    她去了要怎么说,要以什么身份对他们说?

    而且,她将要做的事情,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一定成功,险中取胜,哪怕只有一成危险,她也不想牵扯他们进来。

    种种权衡之下,她生生克制住了去找他们的想法,不能再见就不见吧,只要知道他们依然好好的活着就可以了。

    可是见过萧炎之后,她再也克制不住这个念头了。

    她太想他们了,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见上一面,那是她的家人,是她的亲人。

    而且,就目前的情景来看,在宫中,并不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而青云院,相对来说,人多口杂,又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要打听一点事情要比宫中容易许多。

    后宫里的女子去青云院学武本身也不是什么怪事,大康本就文武兼重,历代后宫的嫔妃多数都有专门的武学师父,或在宫中,或在青云院专门的内院,教几套拳法,既强身健体又能自我保护,向来受到皇室的提倡。

    玉致提出的要求并不奇怪。

    玄华自她下榻说话的时候,就一直紧紧的盯着她,虽然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渐渐渗出寒意来。

    她笑的越温婉,他就越失望。

    正是这抹扎眼的笑容将她身上所呈现的熟悉感消磨干净,将他从不想出来的幻境里带到现实,他沉迷于她所带来的熟悉感里,可一旦回到现实中,一旦认清她是谁之后,又无比的厌恶她。

    而刚才,就是这个女人,这个与她相像的女人,残酷而无情的斩断了他的期望:她不信他,并且再也不会原谅他!

    这样的话语他反驳不了,却十分不想听,十分害怕听。

    认清眼前的人是谁后,他依然很想避开她,一刻也不想见到她。

    玄华看了她一会,再不愿多做停留,冷声道:“随你。”

    之后便转身掀开帘子大步离开了。

    待他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喜元喜春才从地上站起来,两人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喜春拍着胸口呼出一口气:“姑娘,您可吓死我们了。”

    喜元此时稍稍镇定了一些,过来扶住玉致:“是,姑娘此回真是太大胆了些,就算对冬贵人有怨气,也不能对皇帝说出这种重话啊,还好今日走运,皇上没有怪罪,否则,都够奴婢死上好几回了。”

    玉致淡淡一笑,不过是手上受了点伤而已,就让他担心成这个样子,巴巴的跑过来一再承诺。

    若是以后锦玉受了更大的伤,或者失去了她,他岂不是要伤心死?

    多好,她真想早一点见到那一日。

    喜元喜春都心有余悸,并不敢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只问道:“姑娘再休息会儿吧?”

    玉致摇摇头,吩咐道:“收拾一些衣物,明日我们就去青云院。”

    喜元吃了一惊:“明日就去?时间太仓促了些,姑娘手上又有伤,要不等伤口养的差不多了再去吧,既是皇上答应的事情,就不会反悔,什么时候去都是可以的。”

    玉致静静的望着被包裹的伤口,态度坚决:“就明日去。”她一刻也不想耽误。

    到傍晚的时候,知香几人过来找她,皇上来过的事,她们也都听说了,进来的时候,一个个都脸上带着笑。

    素素较为爽直,直接说道:“玉致,你现在可是宫中的大红人了。”

    红琇接口道:“可不是,跟冬贵人起了冲突,最后不仅没受到任何责罚,反而还因祸得福,皇上让萧太医过来为你医治伤口不说,更亲自过来看你,这份荣耀啊,真正是独一无二了。”

    知香也笑道:“皇上平日里其实对人挺疏离,来怀玉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今日为了你一个人而亲自过来,确实是无人能比的荣光了。”

    玉致淡淡笑着,在外人看来,她是得了皇上的青睐,有别人不曾有的待遇,可事实上,事情并不像别人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她清楚的很,在玄华眼中,依然将她跟锦玉区分的一清二楚。

    他不会舍弃她这张脸,可同样的也不会因为她而舍弃谁。

    她既然长了这样一张脸,要的就不是这些表面上的荣耀。

    几人说了一阵话,玉致想起一件事来,“我明日要去青云院,可能要一些日子才能回宫,这鸳鸯猫儿我带着恐怕不是很方便,这段时日,你们帮我照看一下。”

    几人很高兴,去榻上抱小猫的时候,小猫却一下子躲的老远,连连试了几次,也都没办法将它抓住,玉致一伸手,那小猫就柔顺的贴了过去,

    见此情景,知香说道:“我看你还是带着去吧,它只认你,若是强行留下,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跑的不见了影,我们几人只怕也担待不起。”

    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玉致点点头:“那我就带着它吧。”

    第二日一早,玉致就在喜元喜春的陪同下坐上了去青云院的马车。

    马车走的很快,玉致偶尔掀开布帘往外看一眼,离的越近,她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