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公约守则(上)

令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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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农场的大道上,每当林陌何视线看向苏晓沛,她就会敏感地闪避,他一靠近苏晓沛,她就像要和他划清界限,很快迈开脚步,始终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林陌何暗自觉得她的举止幼稚可笑,快步跟上前,拉了她手臂,说:“嘿!还在生气啊?”

    苏晓沛推开他的手,看他嬉皮笑脸像是主动求和,晃着头否认道:“我不是小气的女人。”

    林陌何故意做出拉长脸的怪表情,指着她的鼻尖嘲笑道:“哟哟哟,还说没生气,脸拉得比驴还长。”

    苏晓沛看他拿自己逗乐,总觉得他随时会提及之前的事,心里很戒备的不愿意再搭理他,果不其然,林陌何开口就来句:“我不介意被你看光,你别老放在心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苏晓沛狠狠瞪了他一眼:“林陌何,你不提,谁会放在心上?”

    走在前面的顾柯耳朵像兔子一样敏锐,男人也有八卦的心,停下脚步转身凑近苏晓沛:“什么看光?”,见她面色尴尬,猜测道:“喔,你俩?”他有意朝林陌何看了一下,耸肩笑道:“在岛上呆久了总会空虚,生理需求很正常。”

    林陌何觉着他的眼神怪异,身子一颤,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苏晓沛立马扼杀住顾柯邪恶的猜想,赶忙澄清道:“我俩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瞎猜。”

    顾柯更加疑惑:“那你看光什么?”

    苏晓沛白了他一眼:“你是女人吗?这么八卦!”

    顾柯当做耳旁风,毫不理会地问:“我一直好奇你俩到底啥关系?这对我很重要!”又强调:“看起来不像情侣,但是又挺亲密。”

    林陌何和苏晓沛听到顾柯这句话,条件发射地互相看了看对方,一脸嫌弃地同时对顾柯反驳道:“谁跟她\他亲密啊!”

    苏晓沛眼珠一转,想法转移话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向顾柯打听这座岛上所知晓的事:“对了,你作为警长,怎么没有下属?”

    顾柯没察觉出苏晓沛是故意岔开话题,顺着她的提问,有些自大地拍着胸口说:“哈哈,我既是领导,也是下属。”

    “你来岛上之前是做什么职业?”

    他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是做艺术行业。”

    苏晓沛和林陌何上下打量着顾柯前额那一截非主流的长刘海和身上穿着的花色沙滩裤,以及脚下的夹板拖鞋,真无法和艺术联想到一块,苏晓沛冷笑一声,反讽道:“你是行为艺术吧?”

    顾柯摇摇头:“不是,是组乐队,写音乐,偶尔开个演唱会。”

    苏晓沛和林陌何一脸质疑道:“你唱歌?”

    他伸出大拇指吹嘘道:“你们不知道,我的歌迷队伍起码能包围整座故宫十多圈,鸟巢都要挤爆,位子都得加到顶棚,四大天王联手的上座率都不抵我。”

    他毫不谦虚的夸张表情,苏晓沛认为流离岛上论谁最没脸没皮,顾柯称第二,林陌何不敢称第一,逗得她笑道:“那怎么安排你当警长,不安排你当歌星?这里没你用武之地,岂不可惜?”

    “哎,我也怨念过。可是岛上就这么丁点人,不过有时候也会组织活动,只要我献声,立即迷倒一片众生。”

    林陌何在旁嗤笑:“是摔倒一片众生吧。”

    顾柯挠头傻笑道:“嘿嘿,哪天你来参加周末会,看看我有没有瞎吹。”

    苏晓沛又问:“经常会这样的活动吗?”

    顾柯道:“每周六都有,毕竟岛上自娱自乐的方式太少,男女老少唱歌跳舞,还有人凑成对的,岛上还办过婚礼呢,不过听说最近一次也是好几年前了,还是一对gay。”

    林陌何对这词感到很陌生,问:“什么是gay?”

    苏晓沛和顾柯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齐刷刷地看着他,心想他是哪个年代的产物?苏晓沛调侃道:“林陌何,你别逗了。你是从公元1999年过来,不是从公元前1999年过来。”

    林陌何一脸茫然:“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顾柯理解道:“可能那个时候这词还没有在中国广泛流行。”

    苏晓沛满脸疑惑:“你啥时候帮起他说话了?”她终于找到机会嘲讽林陌何一番:“他就是个复古人才,永远走在流行的最尾端。”然后解释道:“古时称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工程学院的高材生,你该懂得典故吧?”

    顾柯想用很直白的语句补充:“也就是男人和男人之间......”

    话还没说完,林陌何立刻打住道:“好,我明白了。”

    苏晓沛又接着之前的话题,对顾柯说:“你好像要管很多事?”

    顾柯自嘲道:“所以封我做警长喽。其实就是个打杂的,他们看中我性格大方,容易带领新人融入集体。”

    苏晓沛问:“在公社工作,具体要干些什么?”

    他开始侃侃而谈,介绍起流离岛的组织机构:“你们哪有机会在公社工作啊,公社是岛上最高的部门,说白了就是这里的管理组织,根本进不去。你别看是个小岛,各项制度都很完善,才能保证我们101个人的和谐相处。公社下面设立有司法署、公安署、移民署、劳动物资署、后勤署、生活保障署、卫生署,分工不同,各尽职责,我属于公安署最底层的,你们领取用品的办公室是后勤署,食堂属于生活保障署,农场、渔队、纺织社等需要劳动力的地方就由劳动物资署负责。”他笑道:“当然,还有我们岛民自己组织的娱乐署,不过这个没有任何权威性。”

    他继续说:“农场主要负责整个岛居民的食品供应,除了你们见过的王村长,他最年迈,所以不用工作,这里的人,只要身体没病,人人都得按时间分配参与劳动,而公社属于最高管理层,一般不参与劳动。在农场劳动的人很多,光是种植的品种就有很多,所以大概每天都有三四十个人分工作业,海岛的生物链很单一,基本都是鸟类和海洋生物,尤其在这座禁闭岛内,没有猪牛羊这种大型活禽,只能靠种植和捕捞。每个新人在正式入住流离岛后,第一周就要安排到公社报到,然后被分配到农场学会种植。三个月后,男人就要跟随渔队打渔,女人就要到纺织社做学徒,再过了三个月,都要到食堂里跟着当下手,表现优秀者,等待食堂更换人手时,就会作为备选人员,这是除了管理层外最轻松的工作,不用风吹日晒,只要保证一日三餐,十二个主力人手很足,还有其他人帮忙打下手。再三个月,就要学会在岛上最基本的生存知识,一旦岛上发生任何危机,男人必须懂得如何应对,女人就要做好后勤保障,新人第一年的四个季度就这样分割,如果来年没有分配到正式工作,比如像我一样当个最底层的管理员也好,那第二年就得继续交替劳动,维持无限循环的生活。”

    他的话触动了林陌何,如果不会死去,日复一日重复的生活,也是一种痛苦,好像生活在囚牢中,永远看不见花花世界,只能等待沧海桑田的变迁,会比死去还难受。他感叹道:“就像返回了古代,这样的生活多无趣。”

    顾柯突然警告道:“你这话对我说说就算了,一会遇到陈伯,千万不能抱怨。”

    林陌何追问:“他是什么人?这里101个人你全都见过吗?”

    顾柯想了想,说:“我来这里才短短半年,从来没开过群众会议,就没有机会见过所有的人。有印象的人数来数去大概六七十个,要说熟悉的也才十来个,包括和我一起到岛上的其他六个人。对于陈伯这些老资历,我并不了解,只是听孟兰姐所说,他是流离岛公社的创建人,在她来到这个岛之前就在了,他行踪诡异,只有新人来时,他才会在农场出现,再过了一段时间,就又很长时间无影无踪,话很少,更没有对别人介绍过他来自哪里,来了多久,就像迷一样的人物。他在流离岛很有威望,很不起眼的一个老头,但很多人都很敬畏他,他性格古怪,很容易发火,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说错话做错事,所以最好别说,埋头苦干就行。你知道我性格,肯定憋不住,当年刚进来的时候,少不了他的折磨。” 他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又特别叮嘱道:“哦,对了,有件事一定要记得,你们现在也看到流离岛设置有东南西北的标识牌,西面是禁止任何人前往,绝对不能去!”

    林陌何听得全神贯注,好奇心驱使着他一直想破解这座岛的秘密,问:“去了会怎样?”

    顾柯回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去过,是公约里的守则,必须遵守。来到这里,在不清楚的情况下,小心谨慎为好。”他指着前方一排白色房屋:“到了,你们在门口等我。”

    他们透过窗户看见顾柯敲门走进去,毕恭毕敬地向坐着的人一一打招呼,对其中一位坐在大厅中央,手里拿着老烟杆的人大约说了五分钟,随后包括他在内的五个人从屋内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年龄稍大些,模样看起来六七十岁左右,穿着灰色t恤,骨瘦如柴,脸冒热汗,手里不停晃动着芭蕉扇,弯腰驼背,约莫才一米五几的个头,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方框眼镜,头发灰白,完全是很不起眼的糟老头,他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苏晓沛和林陌何,凑到苏晓沛跟前问:“你就是苏晓沛?”苏晓沛点头应道,他手中的扇子指着林陌何说:“那你就是林陌何了。”林陌何也点头应道。

    “顾柯应该已经给你们说了,新人在来岛第一周内,就要加入劳动工作,每份工作周期为三个月。”

    苏晓沛和林陌何看了看老头身后的几个人,猜想这位必定就是顾柯所说的陈伯了,同时点头应道:“都说了。”

    这老头向后微微招手,在他身后一字排开的三个人,其中一位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面对着苏晓沛和林陌何,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挺胸,声音洪亮地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岛!也有岛的生存守则!在这里的每一位居民都要严格遵守流离岛公约,违约之人将会受到严厉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