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约守则(下)

令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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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声音极富有穿透力,让苏晓沛和林陌何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立刻感到身处在严肃的氛围中。林陌何认真听着,眼神却在默默观察几位公社管理员,他们个个穿着普通,但神态举止不像一类人。最像领导的老头神秘莫测,年轻女人眼神漠视前方,拒人于千里之外,像位学者。另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不停地打着哈欠,站在那里昏昏欲睡,大热天穿着长袖t恤,右手袖子绑个结,只露出左手,似乎是残疾,正在说话的这位魁梧的中年人,语气、站姿像足了受过训练的军人,右耳旁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延生至右侧脖间。

    这人说道:“我是司法署的张警官,你们的第一份工作是从农场开始,首先声明农场的规矩:一、必须牢记公社就是集体,集体就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信念,岛上的工作没有任何报酬,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集体,也是为你自己。这里的每一份资源都归集体所有,公社拥有最高执行和抉择权。”

    二、必须听从公社的工作安排,服从纪律,不得违抗管理员命令,不得提出异议。

    三、必须遵守劳动作息时间,早上九点报道至中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报道至五点下班,每天六个小时、每周五天工作制,另有两天时间轮休,工作期间不得迟到、旷工、早退、偷懒,在提前完成工作的情况下向组长报告后,得到批准后可以离开。这里没有事假,病假者需出示卫生署开具的证明。

    四、必须任劳任怨、认真踏实完成所有劳动生产,你肩负的每一份责任就代表着每一粒收获,关系着整座岛居民的粮食保障。

    五、最重要的一条,你们给我听清楚,不得进入流离岛西山设有禁止标识牌的地方,如若踏足,将被送入司法署进行审判。

    张警官说完,问道:“以上五条,你们有什么疑问?”

    苏晓沛战战兢兢地举起手,声如细蚊地说道:“请问......”

    张警官回道:“必须声音嘹亮地喊出‘报告’才能提问,但是我们有权选择答与不答。”

    苏晓沛立即提高音量大声说道:“报告!.我有问题!”

    “说!”

    得到他的允许,苏晓沛才敢说:“请问厕所在哪里?”

    林陌何以为苏晓沛想要表达异议,还暗自称赞她真勇敢,谁知提出这样大跌眼镜的问题。张警官回道:“每处种植基地五十米范围内,都有搭建的草棚,就是化肥供应池,男左女右,小便不得超过三分钟,大便不得超过十分钟。”

    苏晓沛恭敬地道了一声谢谢,心想:“连上厕所都要规定时间。”

    “你们可听清楚了?这只是流离岛公约的农场守则,除此之外,公约明令禁止任何犯罪,坑、蒙、拐、骗、偷、杀、淫、掠,违反这八点中任意一条,也会受到司法署的审判,过会发给你们书面手册,只要你们谨记在心,不做违反犯罪的活动,兢兢业业的劳动,做一个合格守法公民,会在这座岛过得很逍遥。”

    张警官说完后向那老头恭敬地点了点头,便后退到一旁,那老头走上前,指着旁边另一位个头矮小的中年男子,对苏晓沛和林陌何二人说:“这位高秘书负责统计考勤,病假需要向他报告。”又指着旁边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现在就由这位徐教授教你们如何耕耘种植,完成三个月的农场工作,她会向我报告,如果合格,你们会继续下一份工作。”

    徐教授很年轻,脸上不施粉黛,是这岛上少有皮肤白皙的女人,只擦了淡淡的口红,约莫二十来岁年纪,却看着比苏晓沛成熟很多,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长发企及后肩,面无表情,一股清冷的气质,走路却是跛脚。在苏、林二人看来,所谓的最高管理层都不是身体健全的人,可能为了特殊照顾,所以才安排他们这样的职位。虽然俩人纷纷感到很困惑,却都不敢询问,那老头似乎有看透心思的本领,忽然带有威胁性地强调:“你们只需规规矩矩的生活,不要惹是生非,不要多问,不要瞎看,不要乱闯,安安分分就可以在这里一直生活。”

    初次见面,苏晓沛和林陌何莫名感到了压抑,就如顾柯所说,这老头很难相处。在交代完细则后,苏晓沛、林陌何和顾柯三人就跟着徐教授一起往第一站种植基地走去,苏晓沛很难理解像徐教授这样美丽脱俗的女人却是一位指导农场作业的教授。

    顾柯凑近徐教授身旁,谄媚地称赞:“徐教授,才两天不见,又变漂亮了。”

    徐教授不苟言笑地回道:“你对每个女人都会这样说。”

    “哪有,你是这座岛上公认的第一大美人,别的女人还不入我法眼呢。能天天见到你,真是我最大的福气。”

    女人最喜欢听到别人的夸赞,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徐教授嘴边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说:“有了你,这岛上便多了乐趣,你就是流离岛上的笑星。”

    顾柯有些得意忘形,就快把徐教授捧成了宇宙之星,说:“笑星哪比得上救星,你就是我们岛上的救星,担负起数百人的温饱问题,就像我们流离岛之母。”

    “流离岛之母?你这样一说,我可老了许多。”

    顾柯很快意识到用词错误,急忙纠正道:“是流离岛女神。”

    徐教授转过头见林陌何一言不发,询问道:“你学地质工程,有做过什么相关研究吗?”

    林陌何先是楞了几秒,转念一想,在移民署填写过个人资料,管理层肯定对这些信息已经了如指掌,回道:“大学时跟着地质工程队实习,写过相关论文,没做过什么研究。”

    徐教授意味深长地说:“流离岛很需要技术型人才,你在这里待久了,说不定会用武之地。”

    林陌何心想一座鸟不拉屎的小岛需要什么人才?便自谦道:“我算什么人才。”

    徐教授微微一笑,开始向他们介绍农场的种植项目:“农场有田园、菜园、果园、花园、大棚培植基地以及林木砍伐地。你们头两周是在田园工作,进行最基本的开挖、播种、翻土、运泥、灌溉,会觉得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这就是流离岛最原始的工作。你们工作期间,会有组长监视,别想偷懒、四处乱跑。”

    她领着三人来到农场东面,山坡中间开垦了广阔的梯田,从下层到上层依次有几个人在挖土、栽秧、灌溉,苏晓沛望向梯坎最顶端,那是一片种满油菜花的梯田,层层叠叠的油菜花随风摇曳,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点缀成一副美丽的丹青,劳动也是一种惬意。

    徐教授让管理这片田园的组长负责教导他俩,嘱咐完后就离开了。劳动组长名叫沈秋柏,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很和蔼可亲,她让他们称呼自己沈叔,不用客套地称呼组长,总是面带微笑地为他们解答疑问,不摆任何架子,耐心地传授种植油菜花的经验,并告诉他们时间到点,就可以离开,不用向他汇报,但是他每天会不定时来检查工作。

    林陌何从踏入这座岛开始,心里就有万般不解。自从听过顾柯的述说,他很不情愿在一座岛永无止境地生存下去,虽然活着就是幸运,但他想得更多的是能够离开。苏晓沛见他一下午都是满面愁容,一直心不在焉,但是自己身体很不舒服,也没心思过问。

    顾柯见苏晓沛脸冒虚汗,捂着肚子往厕所跑了很多趟,问道:“你不舒服吗?”

    苏晓沛的胃像翻江倒海,她很难受的说道:“好像吃坏了肚子,今天肠胃一直很不舒服。”

    顾柯关切道:“要不要请假,我带你到卫生署看看。”

    苏晓沛强忍着:“第一天来就请假,指不定他们认为我想偷懒,反正拉肚子又不会死,就当减肥吧。”

    “万一拉出毛病来就惨了,我去跟沈叔说一声,卫生署五点会下班,我先去帮你拿几瓶药,等你回来给你。”

    苏晓沛感激道:“顾柯,谢谢你。”

    顾柯拍着胸口说道:“不客气,大家都在一个岛上,又是邻居,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嘛。”

    顾柯说完就先离开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苏晓沛在厕所又吐又拉,早已四肢发软,下山的时候,她的头昏昏沉沉,脚边被一块石头绊住,踉踉跄跄跌倒在梯坎边。

    今天下午林陌何一直心事重重,也没在意到苏晓沛的异常,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转头见她在地上缓缓爬起来,拍着身上的泥土。他走过去说道:“你没吃饱吗?走路都要摔。”

    苏晓沛本来身体就很不舒服,她无力地解释,语气柔弱地说:“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林陌何走了几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停在那儿很不耐烦地催促:“快点啊,你是不是走不动,要不要我背你啊。”

    苏晓沛心里埋怨林陌何不闻不问就算了,说话还冷言相对,倔强地回道:“谁要你背,我慢慢走回去,不过我今天没力气给你端饭。”

    林陌何见她不留面子的回拒,态度傲慢地说:“你想欣赏风景,慢慢走回去,我可管不着,反正我是不会给你端饭。”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前走了。

    苏晓沛在背后默默小声骂道:“真是个混蛋,小心走路摔跤。”

    林陌何像是听到了她的咒骂,暮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苏晓沛心想:“这么小声,他都能听见?”,见他快步朝自己走来,以为他生气了,慌忙解释说:“我没......”,‘骂你’这两字还没说出口,林陌何竟一语不发,蹲下将个头娇小的苏晓沛扛在肩头,吓得她挣扎着大喊:“林陌何,你干嘛啊。”

    林陌何警告道:“你别挣扎,摔下来我可不负责任。”

    “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你这龟速,是想走到明天直接吃早饭?”

    “我吃不吃饭,不关你事。”

    “我是不想管,可我累了,没人给我洗衣端饭。”

    “哼!你就想着我给你洗衣端饭。”

    “那当然,我每帮你一次,你和我的协议期就延长一个月。”

    苏晓沛当然不乐意,挣扎道:“那你快放我下来。”

    林陌何为避免她掉落下来,一只手按住她的腰间,威胁地喝道:“苏晓沛,这是山坡,你死不要紧,是不是想连我一块摔下去!”

    苏晓沛听他说得可怕,不敢再胡乱挣扎,就这样吵吵闹闹被林陌何一直扛着送回到住所,林陌何体谅她身体不适,就自己乖乖的到食堂吃饭,顺便为苏晓沛盛了一碗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