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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敢动她，”侯晁楠倏地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冷沉沉道，“后果自负。”
南宫蝴蝶突然笑了起来。她哈哈大笑着。
侯晁楠在她的笑声里径自离去。这件事并未在他事先的计划之中，但是，如果能通过南宫蝴蝶，将赖曦夕逐出帮会，是再好不过的方式。
当晚，南宫蝴蝶拨通了赖曦夕的电话。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太乐观。这位阎公子对黑帮很不感冒，拒不合作。不过我想，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别的方式……”
“夕夕，”南宫蝴蝶打断了她，“帮内出事了。你先不用管他。”
那边赖曦夕微顿，马上追问，“是狼哥的事吗？”这几天虽然是追着阎沁之满世界跑，但她也一直关注着gk的情况，第一时间知道了野狼被抓的事情。
“你先回来再说。”
“好。”
…… …… …… 无影有踪 …… …… ……
名爵假日俱乐部，总经理办公室内。
“夕夕啊，你跟着我四年了吧。”南宫蝴蝶抽着烟，淡淡开口道。
“嗯。”赖曦夕点头，“四年了。”
“那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她又问。
“蝴蝶姐对我非常好。”赖曦夕不假思索道，“如果不是蝴蝶姐一直照应着，我也没有今天。”
“我得到消息，我们这里有卧底。”南宫蝴蝶忽而道，她定定的盯着赖曦夕，仿佛要看透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那这个卧底真不简单，能够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呆那么久。”赖曦夕道，表情由初闻时的诧异转为吃惊，再转为平静。一系列表情连过度都是如此自然。
南宫蝴蝶很诧异。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能够使得赖曦夕的表演如此精湛，毫无漏洞。
她不动声色的拿起备好的枪，缓缓站起身，笑道，“你比阿来更适合去娱乐圈发展。”
赖曦夕面露疑惑的看着南宫蝴蝶。但她的内心，已经在微微发着颤。
“赖曦夕小姐，美貌与演技并重，捧个小金人也不在话下啊。”话刚落音，她手中的枪，已直直对准赖曦夕。
“蝴蝶姐，你在干什么？”赖曦夕后退一步，表情惶然而不知所措。
“砰——”一声枪响，与之同时是一阵爆裂声，赖曦夕身后挂着的古钟被打烂。南宫蝴蝶拿着枪的手在发抖，她步步逼近赖曦夕，“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赖警官！”
“蝴蝶姐……”赖曦夕看着南宫蝴蝶，想说些什么，竟然语塞了。
“我把你当妹妹……妹妹啊！”她的枪口用力顶上赖曦夕的胸膛，正要再度开口时，两行热泪猝不及防滚下，喉咙竟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赖曦夕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她轻声道，“对不起。”
“既然是警察，你tm为什么几次玩命的救我！”她哑声喝道，“既然是警察，你tm为什么要叫我这声姐……”
赖曦夕一声不吭。
南宫蝴蝶的手在发抖，声音也在颤抖着，“05年在泰国那次，你为了给我解围，玩命的喝酒，喝到大吐血，我当你是新人想表现……06年台湾那次，被一群人追杀，你把活命的机会留下我，自己去断后，我当你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我……07年，我竞争新业区老大，你为我杀出了一条血路。我当你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自己留一手，结果你拼着命把我扶起来后，继续安分守己的跟着我……08年被对手陷害，我们差点一起挂掉，你说我是你姐，你不会放弃我……我送你别墅，送你豪车，让你当名爵的总经理，你以为我只是用金钱收买你吗？……有危险我从不让你首当其冲，我心疼你，我想照顾好你啊！”
南宫蝴蝶颤抖的手用枪顶着赖曦夕的胸膛，眼里一片泪水模糊，喉咙抽紧的发痛，“我跟家庭决裂十多年了，你从小就失去父母，我觉得我们一样，都是那么的孤独无助……”
赖曦夕咬住唇，逼回眼底的湿润。
“既然你是卧底，为什么要欺骗我的感情？！”南宫蝴蝶猛地一耳光扇去，一声脆响，赖曦夕的脸颊上浮起了四个鲜明的指印。
“对不起……”赖曦夕哽着喉咙，再次道。
“为什么？为什么……”南宫蝴蝶咬着发颤的唇，死死的盯着她。
“……我是警察。”她看着她，眼神愧疚，“这是我的使命。”
“哈哈……蠢！你真是蠢的厉害啊！”南宫蝴蝶蓦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如此尖锐而狰狞，“不好好当你那光明正大的警察，跑来当什么卧底？你不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路吗？如果不是命大，你算算你现在死过几回了！”
“是。”赖曦夕应道，“所以我更要好好爱惜自己的命。”话未落音，她已瞬间移身，出手，捏住南宫蝴蝶手腕，猛地用劲，她一声痛呼，手腕翻转，手中的枪已经到了赖曦夕手上。
南宫蝴蝶被迫向后踉跄几步，她冷笑着，“抢过枪又怎么样？你觉得你今天能够活着走出这里吗？”
“能。”赖曦夕点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因为你根本不打算杀我。”
南宫蝴蝶眼神一滞。
“如果你要杀我，不会对我说那么多，更不会放任情绪失控。我抢过枪，只是怕它不小心走火。”赖曦夕看着南宫蝴蝶，眼里的歉意渐渐被汹涌的哀戚所淹没，“蝴蝶姐，其实我很怕死。很怕……”
幽静的室内，弥漫着枪火的硝烟味道。空气压抑的令人窒息。
一对昔日的姐妹花，撕开伪装，站在了对立面。赖曦夕知道，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但没想到是现在。她握着枪，看着几步之遥的南宫蝴蝶。
此刻，她们之间，已经是楚河汉界般不可逾越的距离。
赖曦夕轻声道，“你知道我有多怕吗？很多次，我都会在鲜血淋漓的梦里惊醒……那些死在我眼前的人，他们的哀嚎诅咒，会令我心惊胆颤……每一次，子弹擦身而过时，我心里的恐惧到达了极点……每一天醒过来，我感谢老天又给了我时间……”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上这条路……”南宫蝴蝶喃喃道。
“……因为我是一名警察。”赖曦夕眼神沉痛却又斥满坚定，“如果我不面对恐惧，就会有更多人要面对它……因为知道有多可怕，所以我要拼命去做……”
南宫蝴蝶失笑出声，低低的，哀凉的，“我一直说你有一股气，原来这就是你的气……想跟你做姐妹，还真是我高攀啊……”
“蝴蝶姐，我救你都是真心实意。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在我心里你就是姐，只是……”赖曦夕有些无力的解释着。
南宫蝴蝶露出一抹微微释怀的笑。“你走吧。”她转过身，不看赖曦夕，“你是白，我是黑，从此各安天命。”
“蝴蝶姐……”这一刻，赖曦夕觉得心里是如此抽痛。
“走！”南宫蝴蝶厉声喝斥，“等我改变主意，你就走不出这里了！”
“谢谢。”赖曦夕轻声吐气，深深凝视了她的背影几秒，似乎要牢牢的映刻在脑海中。转身，快步离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南宫蝴蝶浑身失力，跌坐于椅中。
她微微发颤的手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吸上一口。自从进入黑社会，她发现烟真是一个好东西。可以镇定情绪，可以掩盖慌乱，可以在吞云吐雾中漠视一切。
整整抽完一包烟之后，她拿出手机，滑开。正要拨打侯晁楠的电话时，有电话打入。是野狼身边的人。她当即接了起来。
“蝴蝶姐，狼哥交代了点事儿。你快到海北区湾仔码头这边的杨树林来。”电话那边声音很急促。
她的心当即提起，应道，“好，我马上到。”
坐在车上时，她给侯晁楠打去电话，“你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谢谢。”那边传来侯晁楠心情颇为不错的回应。
南宫蝴蝶放下电话时，一颗提着的心微微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