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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阴沉。乌云滚滚。暗灰色天空沉的仿佛要压下来。
新业区，殡仪馆。
南宫蝴蝶的黑白照片被安置在大厅的正中央。厅内两边摆满送来的花圈和挽联。在赖曦夕的命令下，三合会帮在新业区的所有娱乐场所，在这一天统一停业。
帮内兄弟有序站在殡仪馆的各个关口。所有人身着黑西装，手臂戴孝。
赖曦夕就守在大厅正中的灵位旁。厅内很安静。
陆陆续续，有零星的人前来拜祭。
今天，是南宫蝴蝶的葬礼。今天，也是野狼无罪释放的日子。
众多起诉罪名中，有的证据不足不成立，有的被人自首顶罪。他就这么毫发无损的出来了。此刻，帮内大多数兄弟都是争先恐后的去迎接野狼归来。顾及情义的会派几个手下来南宫蝴蝶的葬礼哀悼。有的是派人送来花圈。更多的，只当不知道。
赖曦夕守在灵位旁，向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点头致意。
殡仪馆外。几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分散停在各处。其中一辆车内，坐着侯晁楠。今天他带了一定的警力过来，以防出现什么意外。野狼的无罪释放，在他意料之中，原本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揪出内鬼和探他们的底。接下来，他将申请调出杨俊文警官手下的卧底档案，与卧底取得联系，里应外合，对付三合会。
只是，在他大肆行动之前，他想将赖曦夕排除开外。他没想到，南宫蝴蝶这么快就死了。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可琢磨。他无法预知赖曦夕下一步会怎么样。南宫蝴蝶的死，是否会让她厌倦黑道的血腥与杀戮，从而远离？抑或是，让她走上疯狂的报复之路……
“头儿，有情况。”
侯晁楠的目光随之转向监控屏幕。通往殡仪馆的道路上，蓦然多出了一个车队。大约几十辆车，浩浩荡荡的驶来。
阴沉沉的天空。乌云遮天蔽日。车队驶过之处，漫天卷起的尘土，带着风雨欲来之势。
车子在殡仪馆外有序停下。霎时将空旷的停车位全都占满。正中的车上，秦升与野狼，一左一右走出。两人皆是身着黑西装，手臂戴孝。接着，各辆车内，接连走出帮内高层，和各大区域的重要人士。
“哟，这个女人挺受重视！”一名警员开口道，“在三合会里说的上话的全都来了。”
“这简直就是一次黑帮集会。”又一人接口道。
众人尾随着秦升和野狼，沉默而有序的步入厅内。野狼的顺利脱罪和赵元萧的回归，已经让他们明白，这次警方的真正目的是抓出警局里的内鬼。虽然有证据南宫蝴蝶与侯晁楠会面过，但那并不表示她就是叛徒。而且，如果她真的做了叛徒，野狼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出来了。
南宫蝴蝶昔日的下属，皆垂首埋头，守在通道两侧。但白二美从踏入这家殡仪馆开始，就有着抑制不住的寒意。今天这么多人，谅他们也不能把她怎么样。这么想着，她当即又抬首挺胸。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众人按照帮内地位排序，逐一上前鞠躬拜祭。
秦升拜完后，下人在赖曦夕的示意下，搬出一把雕花木椅，置于一侧，请他上座。
海北区，秃鹰上前吊唁。随后，白二美上前。在她躬身时，赖曦夕突然上前，照着她的后腿关节处就是一脚，她“砰！”的一声跌跪在地。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赖曦夕揪住她的头发，巨大的力道扯得白二美头皮发麻，尖声叫了起来。
“赖曦夕，你干什么！”秃鹰上前喝道。眼见自己的人受欺负，他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
赖曦夕恍若未闻。秃鹰正欲近身，被守在一旁的人拦住。赖曦夕曲腿猛叩白二美后背，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往地面狠狠撞去。
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当即见红。
“赖曦夕……你这个臭婊子……放开我……”白二美怒喝，可她的力道根本挣扎不开。剧痛由额头传来，她在挣扎间又被赖曦夕揪着头发往地面再度撞去，脑袋碎裂开了般，地面上猩红的血液蔓延开来。
接连三下，白二美的额头，像是破了一个大窟窿，血浆溅出，流下满脸的血，面容可怖至极。
“已经三叩首，可以了。”这时候，秦升开口道。
赖曦夕压下眼底的暴戾，放开白二美。可其他人，却不一定按捺的住。一直守在另一边的黑虎开口道，“升哥，就是这娘们害死我们老大！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不！我没有……”痛的浑身抽搐的白二美当即喊道，她转头看向野狼，残破的额头下，双眼泪水直落，“狼哥……我都是为了你……我没想害任何人……”
“之前谁都不知道事实真相。”野狼站了出来，“这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黑虎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一场意外就让我们老大送了命？这个真正的凶手还在这里猫哭耗子装模作样？我要是蝴蝶姐，非得从阴曹地府里跳出来找她索命不可！”
“人死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秃鹰出来帮腔，“谁也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老大这么惨死，兄弟们怎么都得给她讨个说法！”黑虎越说越激动，“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吵够了没有？！”秦升蓦然喝道。
厅内顿时陷入沉静。
没人再开腔，但彼此都用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眼神相互凌迟着。
“起内讧！搞内斗！你们还可以更蠢点！可以让条子更称心如意！”秦升目光沉沉道，他环视众人，巨大的逼压之气笼罩而下。
野狼厉声道，“这次我们着了条子的道，折损了帮内的一员大将，大家都很痛心！蝴蝶在三合会十多年，一路出生入死，忠心耿耿，为帮会立下汗马功劳。现在她长眠地下，我和升哥比谁都心痛！”
赖曦夕垂下眼睑，似在俯首听训。没有人能看到此刻她眼里的风起云涌，冰冷的嘲讽，阴寒的戾气，不出所料的了然……种种变幻，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可怕至极的眼神。
秦升接着道，“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重整局面。蝴蝶若泉下有知，不是希望她曾经誓死效忠的帮会变得四分五裂。”
即便秦升和野狼两人一唱一和，新业这边的弟兄还是气愤难平。他们仇恨的双眼，斥满血红，恶狠狠的看着白二美。
黑虎还要再说什么，尚未出口，赖曦夕抬手，打断了他。她用平静而沉重的声音说，“升哥和狼哥说的对，此刻，不是为一些误会和意外纠缠的时候。蝴蝶姐更不想看到帮会四分五裂，将她辛苦拼搏的一切化为云烟。”抬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经如一潭静水。没有愤怒，没有痛苦，没有仇恨，没有讥诮。
秦升对她赞许的点点头，道，“赖曦夕，不愧蝴蝶生前那么看重你，的确深明大义。”
眼见赖曦夕都这么说，新业区的兄弟们再多愤怒也克制住了。前一刻剑拔弩张的气势，在瞬间，变得平和多了。
秦升在心里暗暗多掂量了下赖曦夕。
秦升环视场内，开口道，“按照惯例，一个区的当家人死了，由其他各区的二当家竞争上位。”
“升哥，”黑虎率先出声，道，“在我们新业，我虽然是二当家，但除了蝴蝶姐，众兄弟最信服的就是夕姐，她是我们新业公认的二姐。我退出当家人的竞争，这个机会应该是夕姐的。”
赖曦夕一言不发，表情沉静，就如刚刚说的那些与她毫无关系。
秦升的目光扫过赖曦夕，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稍作沉默，道，“既然如此，新业区的竞选人就是赖曦夕。”
“升哥……”城中区的二当家发话了，“我一直负责城中这块，不沿岸不靠海，对管理那些沿海区域确实没把握。我退出竞争。”
“升哥，我对新业区也不是很了解，玩都很少去那边。不过倒是知道，蝴蝶姐一直打理的很好，恐怕我难当重任。我也退出竞争。”西龙区二当家随即说道。
“嘿嘿……”城口区二当家笑了起来，“当真是帮内千载难逢的事情，遇到这种上位的时候，大家居然都还缩了。偏巧我也不想凑热闹，自家这块地盘都没照看好。我还是继续跟我们老大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