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探(7)

烟水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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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小哥,你有什么发现?”公孙策挑了挑眉毛,忍着几乎让人窒息的臭气,也毅然凑到了尸体旁边。

    那位秦小哥还是蹲在地上,察觉到公孙策靠近了,他也没回头,而是一边摆弄那个血腥的伤口,一边低语道,“这几个人在死之前都受过重伤,但是其余三人都只是普通的刀剑伤,而这个人却不同。”

    “不同在何处?”此时,包拯也凑了过来。

    那位小哥停顿了片刻,突然冷冷地道,“公孙公子,我帮衙门检验尸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身边的这个人却并不是衙门的人,他为何会出现在现场?”

    公孙策挑了挑眉,有些尴尬地看了包拯一眼,“秦小哥,这位是我的朋友,他的身份我现在不便对你明说,但是我可以保证,他绝对有资格站在凶案现场。你可以在他面前说出你所有的想法,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位秦小哥沉吟片刻,终于第一次将注意力从尸体身上移开。他突然转回头,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包拯的脸。

    包拯只觉得浑身一凉,秦小哥的眼睛似乎带着一股魔力一般,让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包拯一愣,急忙答道,“在下包拯。”

    “包拯,”秦小哥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他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思索了一会儿,秦小哥脸上困惑的神情再次恢复成面无表情,他盯着包拯道,“我没听说过你,不过既然公孙公子说你可以信任,那我就允许你留下。不过,我验尸的时候最讨厌别人废话太多,所以,你最好不要出声。”

    说着,秦小哥再次转回身,继续盯着那具尸体,不再搭理包拯了。

    包拯诧异地看着公孙策,心道这位秦小哥可真是古怪得可以呀。公孙策无奈地笑了笑,示意包拯稍安勿躁。

    “秦小哥,刚才你说这个和尚身上的伤口与众不同,可否言明?”

    秦小哥似乎只愿意回答公孙策提出的问题,听到对方发问,他便慢条斯理地答道,“人死之后,血脉停止流动,生前受伤的地方便会现出血荫痕迹。刀剑所伤,表皮翻胀,肉皮红黑,顺着伤口寻找便可找到致命损伤之处。比如那边的三具尸体都是如此。”

    秦小哥停顿片刻,公孙策看了一眼那边的三具裸尸,发现在他们的身上果然各有一处皮肉翻胀的致命刀伤,便点了点头。

    “至于这个人就很奇怪了。虽然这里也有一处刀伤——”说着,秦小哥手指一动,便顺着尸体腹部的伤口插了进去。

    呕——

    展昭眉头一皱,再也忍不住眼前血腥的场景,急忙转过身背对着那边令人作呕的场面。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白玉堂也没好到哪里去,展昭快要吐了,而他却已经吐了。两个人几乎同时转身,然后同时撒腿跑到一边,扶着大树根开始不住地呕吐。

    “这,这个姓秦的是什么人啊?简直,简直太恶心了!”

    听着白玉堂有气无力的声音,展昭也浑身虚软地说道,“他,他是一个,一个大夫。”

    “大夫?”白玉堂抚了抚胸口,“你少骗人了,我见过很多大夫,可是没见过一个像他这样的!”

    “他,他不是一般的大夫。”展昭还没吐够呢,但是胃里却已经没什么可吐的了。他跌跌撞撞地扶着大树溜达了好几圈,才有力气继续回答白玉堂的问题,“我听说他原来只是一个游方郎中,刚刚来到襄阳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平时也没什么人敢找他看病。后来他没办法,就到烟花柳巷去给那些青楼姑娘看病,没想到生意却出奇地好了起来。虽然,自那以后他的名声也彻底完了,正经人家更是不会请他了。”

    白玉堂听到这里,嘴角不屑地撇了撇,“世人真是迂腐。花街柳巷的妓女也是人,是人就会生病。医者父母心,当大夫的只是看病,又不会管病人是什么人。这个姓秦的虽然是因为生计所迫,但是从他肯给那些姑娘瞧病,我就不觉得他是个坏人。”

    展昭抚了抚勉强顺气的肚腹,看着白玉堂微微一笑,“可惜,这世上很少有人像你白五爷这样有见识。”

    “哼,那是自然。”白玉堂从来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他得意地瞟了展昭一眼,催促道,“你还不快点说,这个秦大夫是怎么跟公孙大哥凑到一起的?”

    展昭往那边的现场看了一眼,发现那边秦大夫已经把刀子拿出来了,正在割开尸体的表皮。他一个没忍住,差点又吐了,急忙拽了小白一把,有气无力地道,“我们,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再说,这里实在是说不下去。”

    白玉堂本想嘲笑一下展昭,但是他自己其实更没出息。展昭起码还敢看,他现在是看都不敢往那边再看一眼。其实展白二人都是习武之人,血腥的场面也见过不少。但是他们以往见到的都是刚刚死去没多久的尸体,没有哪个会去摆弄那些死人,更不要说用手在那些腐尸上摆弄来摆弄去了。他们主观上或许不怕,但是生理上实在接受不了这种味觉,触觉,视觉和经过联想之后的综合刺激。

    于是,白五爷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好,咱们快走!就上刚才那棵树吧,那里挺高的,闻不到这种味道。”说着,白玉堂一把抓住了已经浑身发软的展昭,两个人纵身一跃,顷刻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大树之上。

    一上树,两个人几乎同时深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天清气爽,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我的天,真是术业有专攻,这位秦大夫真是位能人。”白玉堂忍着恶心又往地上瞄了一眼,浑身一个哆嗦,叹息着道,“没想到公孙大哥平日里那样干净斯文的人,也能忍得住不吐。”

    展昭也十分佩服地附和道,“所以我说,只有公孙大哥这样的人才能坐镇襄阳府衙,因为只有他才能管得住像秦大夫这样的怪人。”

    “你还不快点说,他跟秦大夫是怎么认识的,一个大夫又怎么会跑来帮官府验尸?”白玉堂瞄了一眼展昭满脸崇拜的表情,顿时心中有些不爽,于是忍不住开始催促他继续讲故事。

    展昭点了点头,答道,“你别急呀。其实这件事说来也很简单。大概一年之前,襄阳府最有名的一间青楼里,有一个叫美凤的红牌姑娘突然死了。当晚她的房中有一个嫖客留宿,别人都说是那个嫖客谋杀了她。案子报到县衙,县太爷经过审问,最终以谋杀定案,那个嫖客也被判了秋后问斩。结果案子上报道了府衙,在转去刑部核定死刑之前,公孙大哥看到了案卷,发现其中有一些疑点。”

    “什么疑点?”白玉堂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既然县官已经定案,那就是说那个嫖客一定也有了招认的口供。而且这个案子既然有青楼的其他人作旁证,想必也不容易翻案。公孙大哥是怎么看出疑点的呢?”

    展昭皱了皱眉,答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公孙大哥当时说的简单。我只知道,最大的疑点似乎就在那嫖客的口供上。据那嫖客所说,他的作案动机是因为想要谋取美凤的钱财,因财起意,所以才把美凤勒死,然后伪装成悬梁自尽的样子。但是他对整个作案过程的叙述漏洞百出,公孙大哥曾经还原过案情,觉得他的供述有很多可疑之处。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做过,案情都是他编造出来的。”

    “编造?”白玉堂皱了皱眉,“莫非是旁人伪造供词陷害他,或者,是屈打成招,没办法才会胡编乱造?”

    展昭点了点头,“公孙大哥也有此怀疑,但是这件案子县衙已经定案,他虽然可以代替公孙大人下令发还重审,但是官场上的事情错综复杂,若没有真凭实据,到时候很容易惹麻烦。因此他就决定先乔装改扮,去事发地点亲自查探。”

    “乔装?”白玉堂微微一怔,联想起他跟公孙策的第一次见面,嘴角忍不住一抽,“他,他不会是乔装成——那个——吧?”

    “哪个?”展昭一愣,随即顺着白玉堂的思路想了一下,急忙摆手,“当然不是!公孙大哥怎么可能扮妓女,他要扮也是扮嫖客好不好!”

    说完之后,展昭微微一怔,好像嫖客也不比妓女好多少。于是他尴尬地笑了笑,“扮什么不重要,总之他去了那间青楼,然后在青楼之中偶遇正在那里给人看病的秦大夫。两个人是怎么开始攀谈的我不知道,总之从青楼离开之后,秦大夫就跟着公孙大哥回了府衙。后来公孙大哥要求县衙把此案所有的案卷都呈上来复审,又跟秦大夫一起去了美凤安葬之处开棺验尸,最后终于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真相到底是什么?”

    “那个美凤,并没有被任何人谋杀,她是自杀的。”

    “自杀?”白玉堂一愣,“这怎么可能呢?不是说她是先被勒死,然后伪装成悬梁自尽。仵作验尸的时候没有验明吗?”

    “其实——”

    展昭刚要跟白玉堂解释,突然树下传来了公孙策的声音,“你们两个小混蛋还不快下来!有事要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