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决裂

日暮东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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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多钟,李德义提议先带李安宁回家吃饭,吃完饭补充了体力再来继续找祁承,找了一下午累得直冒汗的李安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李德义的话。

    李德义的家离这里不远,步行一千米左右就到了,在一栋看起来历史悠久的破旧居民楼里,是李德义一家临时租的房子。

    安静的家里没有一个人,李德义找了双拖鞋递给李安宁换上,自己换了鞋子把装着东西的大黑口袋放在客厅角落,然后赶紧赶忙地走到厨房做晚饭了。

    李安宁心里一直挂念着祁承,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就开始发起呆来,直到李德义煮好两碗面端上餐桌时,李安宁才回过神来。

    “随便弄了点,我们将就着吃。”李德义把筷子拿给李安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事,我不挑食的。”李安宁安安静静吃着面,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李德义问道,“对了,大伯,伯娘呢?”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就算伯娘加班到再晚,应该也回来了吧。

    “哦,她带着宏茂一起回老家去了。”李德义吸溜了一口面,说道,“你爷爷奶奶都在老家,身体不好经常犯病,两老人在乡下生活还不如和我们一起住镇上,看病方便也好有个照应。”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李安宁对父亲这边亲戚的印象都只停留在五岁之前,只大概记得他小时候爷爷奶奶和大伯伯娘都很疼他,所以此时听到大伯一家的境遇也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淡淡道:“爷爷奶奶都有什么病?”

    李德义笑了笑说:“你爷爷三高,你奶奶有糖尿病,不严重,就是要经常去医院看看。”末了李德义怕李安宁不明白,还特意解释了一下,“‘三高’就是高血糖、高血压、高脂血,你不用太担心,不严重,多注意下身体就好。”

    李安宁哦了一声就没有说话了,李德义也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吃完面条后李德义又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去洗了,李安宁继续坐在饭桌前发呆。

    五分钟不到,李德义把擦完手的帕子搭在椅子上,对李安宁说:“走吧,我们去找你弟弟。”

    “好。”李安宁站起身,跟着李德义往门口走去。

    李德义一边穿鞋一边说:“对了,安宁,你弟弟会不会还在学校没有回来?”

    李安宁穿好鞋子站在门外等李德义,闻言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他低声说:“我妈她没有送祁承去学校。”

    “哦,这样啊。”李德义啧啧了两声,顿时也有些感慨,“王铃这女人做事也太绝了,都答应了帮别人养孩子,结果连学校都不让孩子去。”

    李安宁和李德义又在四合院方圆一千米的范围内仔仔细细找了一遍,李安宁嗓子都喊哑了就是没有听到祁承的回应。

    夜色逐渐变得浓重,漆黑的夜空放眼望去没有一颗星星,仿佛一张巨大的黑色帷幕随时可能倾倒下来,沉闷的空气压在李安宁喘不过气来,他坐在附近花园小径边的椅子上,垂着头默默看着路灯光映照下草坪中深深浅浅的沟壑,正如他此时错综复杂的心情,纠成一团解不开。

    坐在旁边的李德义伸手探了探,随后望着乌压压的夜空说:“恐怕是要下雨了,我们要快点找到你弟弟才行。”

    李安宁低低叹了口气,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祁承到底会去哪里,他认为祁承不是个喜欢乱跑的孩子,如果他在家的话祁承几乎都黏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失踪这么久找不到人了。

    李德义忽然说:“安宁,你说他会不会在你家里?”

    李安宁一惊,其实在之前他也有过这种猜测,只是如果祁承在家的话,他和李德义去拿东西时,听到动静的祁承应该早就跑出来找他了才对。而且以王铃吝啬小气的性子,不可能她和李安宁闹了却还要把祁承留在家里白养着。

    “我不知道……”李安宁说,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看看,“我们去找找吧,可能祁承下午回家后就直接回去了也说不定。”

    回四合院的路上,李安宁一直忐忑不安,直觉给了他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到半个小时,李安宁和李德义就走到了王铃家门外,从窗户外可以看到屋里的灯是开着的,王铃在家。

    李安宁先用耳朵贴着门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屋里传出什么声音后才鼓起勇气敲了几下门。

    等了很久王铃才来开门,她已经换上了睡衣,头发松松散散披在肩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看清楚来人是李安宁后,王铃登时脸色一变,退后一步就要关门。

    李安宁眼疾手快压住门,直接问道:“祁承在里面吗?”

    “没在没在,哟,不是早跟着别人跑了吗?现在知道回来找那崽子啦?”王铃“呸”的一声吐了嘴里抽得快没了的烟,尖声尖气骂道,“给老娘滚,那小崽子早被老娘卖到杀猪市场去了,要找去菜市场找。”

    王铃眼神飘忽肯定有鬼!李安宁瞪大的眼中隐忍着怒火,他声音骤然降低,冷冷道:“我再问你一次,祁承在没在里面?”

    王铃被李安宁骤变的神色惊了一下,同时又气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小孩竟敢用这种眼神瞪她,要不是顾忌到后面还站着虎视眈眈的李德义,王铃早就习惯性一巴掌挥过去了。

    “我都说了没在我这里,给我滚。”王铃凶神恶煞地一只手拦在门边不让李安宁进去,另一只手不停推搡着李安宁,高分贝的尖利嗓音和乱糟糟的形容配起来简直就是个泼妇,“我告诉你了,李安宁,从今天开始我已经没有你这个儿子,找人也别来我这里找!”

    “王铃,我们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后面的李德义皱眉道,“安宁他弟弟不见了,我们很担心,来问问你知不知道……”

    “他不见了关我什么事!”王铃尖声打断李德义的话,“啊呸,找人找到我这里来,当我家是菜市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喂,小崽子,给我出来!”

    趁着王铃没注意时,李安宁弯着腰从王铃横在门上的手下钻过,然后一溜烟迅速跑进了屋子,王铃见状立马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李德义也赶紧跟在后面。

    屋子的面积不大,两室一厅,加不来不足七十平方米,很快王铃就一把抓住李安宁的手臂骂骂咧咧着:“小兔崽子,你造反了啊!”

    李德义从旁边钳住王铃的双手让她不能伤害到李安宁。

    三人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王铃死死捏着李安宁的手不放,李德义也只能一边抓着她一边叫她放手。

    “妈……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李安宁忽然说,他嘴边扯出一抹凄凉的笑容,目光带着空洞,表情五味杂陈,“如果你不是生我养我的人,我真……恨不得撕烂你的脸……”

    李安宁想起上辈子他临走前最后一次见到王铃时她那副让人厌恶的嘴脸,除了钱,王铃还认识什么?恐怕那么吝啬的王铃还勉强花钱养育他和祁承也是为了老了以后能把他们当成摇钱树,想到这里李安宁觉得自己很可笑,才重生回来时他竟然还奢望可以改变王铃的性格,现在想来是他想象得太美好了。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王铃再怎么变也不可能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贪财薄情永远是她的最大特点。

    胸口仿佛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烧,那窒息的痛楚随着神经蔓延至全身各处,李安宁咬着唇死死盯着王铃,被咬破的唇浸出了鲜血流进嘴里,血腥味在口齿间化开。沸腾的怒火在胸口横冲直撞,化成一口浊气呼出时却又觉得心中空空荡荡好似什么都没有了。

    李安宁在王铃发愣之时猛地一把推开她,力气大得王铃猝不及防“砰咚”一声撞到硬邦邦的墙上,要不是李德义还拉着她,她早摔到地上去了。

    李安宁三两步冲到沙发前,沙发是背对着门口摆放的,所以一开始进来时李安宁并没有看到沙发上昏迷着的祁承,只是王铃在阻拦他时心虚的眼神时不时往沙发处看去,祁承这才注意到这点,当偏过身看到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的祁承脸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时,李安宁的愤怒到达了顶点。

    “祁承!”李安宁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尖锐的疼痛刺得大脑一片空白,“祁承,你醒醒。”

    祁承紧紧闭着眼睛,像小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剪影,白皙的皮肤上是非常明显的淤青。

    李安宁双手都在颤抖,上一世和祁承相处的回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李安宁同时也气自己的无能,明明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祁承,却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你对他干了什么?”控制不住情绪的李安宁冲王铃歇斯底里吼道。

    “我……我只是打了他几下啊……”王铃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张了张唇连忙摆着手逃避责任,“不关我的事啊,是他自己要昏过去的……不管我的事……”

    王铃还没有说完,李安宁就已经打横抱起祁承站了起来,祁承长得比较瘦弱,李安宁勉勉强强能抱起。

    “大伯,我们去医院吧。”经过王铃时,李安宁看也不看王铃一眼只对李德义说道。

    “哦,好。”李德义连忙过去说,“我来背他吧。”

    李安宁把祁承放到李德义背上,从头到尾他都把王铃视作空气,不管是恨也好怨也罢,李安宁只希望这种事情到此终结,他不会因此报复王铃,因为王铃毕竟是他的母亲。但是……如果有下次的话,他绝对不会再这么好说话。

    到了医院,李安宁才发现祁承不止是脸上,连身上也是藤条打出来的乌青痕迹,密密麻麻遍布在白到透明的皮肤上,连医生看了都忍不住责怪起李德义的不尽责任,医生还以为李德义是祁承的爸爸,而祁承是被狠心的妈妈打成这个样子的。

    李德义尴尬地摸着头笑了笑没有解释。

    等到医生给祁承挂完营养液走后,李安宁坐在床边默默帮祁承拉好衣服,手不禁抚摸到祁承脸颊上的乌痕,李安宁神色复杂,良久后才微微呼出一口气,脸上满是自责的神情。

    “安宁,别胡思乱想了,这不是你的错。”李德义拍了拍李安宁的肩膀安慰道,他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也觉得愤怒,“王铃简直就是个疯子,再怎样也不能把气往孩子身上出啊!安宁啊,你放心,大伯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你和你弟弟的抚养权抢过来,不能再让你们回那个魔窟了。”

    李安宁沉默了半晌,忽然几滴泪水落在纯白的被单上,他哽咽了几声说:“大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