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页

绿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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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之盼跟着徐琳一起回家,徐琳的家是在隔壁市,从安明市坐动车,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但直接从县城坐车到那里,则需要四五个小时了。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路之盼在车上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精神奕奕,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也出来了,让大地都暖融融起来。路之盼想为徐琳的女儿买礼物,徐琳劝阻了很久还是没有打消她的想法,路之盼在徐琳的不乐意中买了一套冬裙,徐琳也只好随她去了。路之盼知道小孩子很喜欢礼物,无论是衣服还是食物或者玩具,对这些东西总归带着欣喜,这才从小旭身上体会到的。

    路之盼在童装区站了很久,在一条夏天穿的裙子前站定,因为已经过季了,裙子正在打折,老板以为她很喜欢,告诉她现在买特别划算,价格比原来便宜了一半呢!路之盼摇摇头,并没有买下,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她和江绍铭在商场时,她也是这样站在一条裙子前站定,他当时说了什么呢!

    “不用向我暗示你想生个女儿。”

    记忆中的话还那般清晰,如今却像一句隔了千山万水了。她如今的离开,他会不会想起自己?是觉得自己离开了,让他感到轻松了,他不必因为她的存在而感到疲惫和难堪,还是会在一个人的时候突然想起她,就像她忍不住想起他那样。

    “怎么了?”徐琳看着自己妹妹。

    “没什么,我们走吧!”她冲着自己笑笑,只是在经过一面镜子时,她突然看着自己的肚子,这才想起了一直被她忽略了的事,她好像在逃避,不想去决定这个孩子的存在,过一天是一天,直到无法再逃避了。

    路之盼又买了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食物,这才和徐琳一起回家,第一次到姐姐家来,她还是有些忐忑,一直问着徐琳姐夫和伯母的性格和喜爱,把徐琳问得发了脾气,“放心,他们不敢欺负你,他们要是敢欺负你,我和他们没完。”

    路之盼再也问不下去了。

    徐琳的房子是工作后和丈夫一起买的,在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当时买得还挺便宜,如今价格已经上涨得很厉害了,但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只会自己住。路之盼跟在徐琳身后,上了电梯,在11楼停下,下了电梯后走几步,就到了徐琳的家。

    徐琳打开门,一个小孩就立即把徐琳抱住了,“妈妈,我好想你。”

    女孩诺诺的声音传来,路之盼看过去,是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头上扎了两条辫子,一边双手抱着徐琳,一边正悄悄打量着路之盼,一副精灵的小模样。路之盼看得心里暖暖的,她喜欢孩子,尤其是女孩,只是很快,她再次黯然下来了,曾经那个男人那么想要个女孩。

    徐琳把女儿推出来,向女儿介绍着路之盼的存在,顺便向丈夫和婆婆说明自己妹妹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你妹妹啊。”徐耀生看了看路之盼,大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摸摸头,“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那里好久都没有住人了。”

    徐琳点点头,再示意路之盼直接坐。路之盼打量了一下徐耀生和伯母,发现他们都没有任何不满和不快,徐耀生去铺床了,伯母则去烧开水了,伯母烧完开水后,还跑来和路之盼聊天了。路之盼原本有的忐忑,瞬间消散,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

    徐思得到了小姨的礼物,乐呵呵的比划着那件裙子,十分的开心。徐琳不乐意了,看向自己女儿,“思思,你该说什么?”

    “谢谢小姨。”徐思眯着眼睛冲路之盼笑。

    “不用谢。”

    “小姨,你长得真好看。”徐思看看路之盼,又看看自己妈妈,“都快和我妈妈一样好看了。”

    路之盼和徐琳同时笑了起来,路之盼摸摸徐思的头,“那小姨努力点,争取长得和你妈妈一样好看。”

    徐思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路之盼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家,他们处事说法都非常顺便,对路之盼的要求就是想要什么尽管拿,不用过问,想吃什么直接打电话给他们,他们就买回来。而路之盼当天晚上也见识到了自己姐姐姐夫的相处,徐琳想吃东西了,直接冲徐耀生喊一声,徐耀生就立即出门去买了,哪怕那个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但徐耀生也没有任何不满,好像这样的事早已经做习惯了,而徐耀生的母亲也早已经习惯了。

    当天晚上,路之盼睡在客房里,客房都被整理过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她躺在那里,却怎么都睡不着。手摸在肚子上,现在肚子还看不出什么来,她却似乎能感觉到,她就是一个女儿,她曾想要的女儿来了。但她此刻,又该怎么做?

    她拿着已经被她取下sim卡的手机,最终还是放下手机,安静的入睡,一切都会好起来,而她也会拥有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路之盼起来的时候,徐琳和徐耀生都已经去上班了,家里就只有送徐思去上学回来的伯母了,她起来后,伯母就给她专门做了早餐,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对方却很开心,觉得她的到来能让她不那么孤单了,可以有人说说话了。

    路之盼先是出门了一趟,去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顺便了解了一下周围的交通,熟悉周围的环境。路过报亭的时候,她买了一份报纸回来,她想要新的生活,就必须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她不能一直住在姐姐这里,哪怕别人并不介意她的存在,既然想要新的生活,就得自己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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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绍铭很快就坐车来到了那个县城,又从县城坐车到了那个小镇。他自己从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因为天色已经很晚了,他四处打听了一下他资料上写着的村庄,这里的人长期居住在这里,当他问了好些人后,还真有人知道他问的地方,只是对方说的一些话,他完全无法找到那个地方,都是乡间小路,怎么说都不可能说明白,只能走一段路后,继续问人。他事先已经去了路之盼后来所住的地方,只是在那里得到的信息很少,唯一清楚的是她的母亲最终被埋在了老家,那些比较八卦的老人,只是反复的提着当年那个案子好可怕,而徐盼又多么可怜。

    徐盼,原来这是她原本的名字。

    小镇上连个所谓的酒店旅馆都没有,他只能去找别人租房子的地方,暂时租几天。

    在第二天一早,他便随便吃了点东西出发了,他不确定路程,于是只能够早点出发。先是沿着一条公路一直走,这条公路上多的是摩托车开过,别的车很少见。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他便又开始问人,然后开始走小路。每过一会儿都得问人,运气好能在下个路口碰到人,运气不好很久都不能碰到人,他就根据别人指的大方向开始走,至少要把方向走对。

    他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找到了他的目的地,走下去后发现没什么人,走了一会儿,才终于看到了人,又开始继续问,他说出路之盼和徐盼的名字时,对方特别茫然,他只好又说出了路之盼母亲的名字,别人这才指了具体的房子。

    江绍铭又走了一段路,终于走到了别人说的那栋房屋,房屋的外墙的白灰已经脱落了很多,二楼的走廊上没有挂一件衣服,可以知道这里没有住人。房屋长时间空闲,看到的门和窗,格外的空洞与吓人。

    他看到左边和右边的房屋外面都挂着衣服,猜想着应该住着人,于是便等着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老人挑着一捆柴回来。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画面,现在还有人是如此过着比较原始状态的生活,去山上砍柴回来做饭,洗衣服是去湖边洗,菜全都是自己种的,家里没有洗衣机冰箱,只有年代很久的彩色电视机。

    他迎了上去,问着关于这栋房屋的信息。

    “你是来找小盼的啊?”孙爷爷立即来了精神,“小盼前两天回来过,那小姑娘还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你找她做什么?”

    “我是她的丈夫,我们之间闹了点不愉快,她就走了,我来带她回家。”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这样,为点小事就喜欢离家出走,等到了我这把年纪才知道,没什么事能当回事儿的……”

    江绍铭笑笑,“小盼她去了哪里?”

    “跟着她姐姐走了。”

    ……

    江绍铭问了路之盼姐姐的信息后,便离开了这小村庄,直接赶回了家。他先是让朋友查徐琳的信息,再回家安抚着小旭,小旭没有爸爸和妈妈的陪伴,表示很不开心。

    第二天是江绍铭亲自送小旭去幼儿园的,小旭坐在车上,嘟着小嘴,“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我想妈妈了。”小旭的脸上满是委屈。

    “嗯,妈妈生气了,所以得晚几天回家。”

    “妈妈为什么会生气?”

    “因为她觉得我和你都不够关心她,爸爸一直工作,没有好好陪她,而你呢,一直念书,也不怎么陪她,于是她就生气了。等妈妈回来了,我们一起陪她,好不好?”

    小旭重重的点头,“我好想妈妈,爸爸你一定要把妈妈带回来。”

    江绍铭点点头,“嗯,爸爸会努力,小旭给爸爸加油好不好?”

    小旭立即伸出拳头捏起来,“爸爸加油!”

    江绍铭送了小旭去幼儿园,便直接开车去邻市,他已经得到了关于徐琳的消息,徐琳现在是一名医生,丈夫是公务员,家庭美满,过得还不错。得到这样的信息,他也松了一口气,徐琳是她的姐姐,应该会对她不错,那她至少在生活上不会过得太惨。

    她那么年轻就来到了他的家里,把她最美好的青春都耗在了他家里,甚至于她如今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她一个人在外面,他会很不放心,一个女人没有竞争力,同时又好几年不曾出过社会,外面的一切太复杂,他本能的觉得不适合她。

    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才终于到了那座城市,又开始找路线,到了晚上,才找到了徐琳所住的小区。

    他把车停在小区外面,坐在驾驶位上,第一次有些不确定。她看到了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会直接想逃,还是直接让自己滚?他想和她解释,但又解释什么呢,说他没有忽略她,还是没有逼迫她,还是敢否认他们那段荒唐的过去?

    的确够荒唐的,他第一次有些迷茫了。

    他坐在车里,掏出一支烟,为自己点上。

    在他想带她回去前,他应该想清楚,自己为什么想带她回去,不是应该,而是他想,就像他为何从未想过她会离开,从未想过要放弃她。他醒来后,是她默默站在一边陪着自己,她很少说话,哪怕是在自己摔倒在地上时,通常做的是默默把饭放在一边,在他做复建时间太久时,她才会稍微提醒一下。因为她很少说话,于是当她提醒时,她本能的会去听。

    他们一起去那百年村庄,他觉得她说的每一个形容词都很美好,静谧幽然,但没有她后,他一个人去那里,发现不过是生活落后的一座普通村庄罢了,唯一不同的便是房屋的低矮成排了。

    还有他们一起陪着小旭的时候,他喜欢那种充实感。

    她的性格更像是潺潺流动的水,没有多激烈,也没有缤纷多彩的颜色,但她就那么悄悄的渗透了自己的生命,连自己也很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