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内闱秘事淮王受罚天伦之乐全家团圆(一)

金波滟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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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耀光死后第二天,淮北王的身体开始好转,人也醒了过来。

    卢八娘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再拖上两天,陶耀光就不用死了,毕竟只要司马十七郎活着陶耀光决不敢闹事的,完全可以留他一条性命。但是,反之,如果陶耀光能够再忍两天,不只他不用死了,他还会是手握一州之地的刺史。

    这就是命运吧。

    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刻,司马十七郎的身体飞速地好转了。只是受了伤的左腿在剜下一大块腐肉后未免有些行走不良,但并不影响视事。

    但是卢八娘以非常强硬的态度阻止了他参与政事的打算,让他完全放松专心休息。直到过了大半个月,他才无意间在军营中听到陶耀光已死,雍州划入淮北的消息。

    卢八娘见瞒不住了,只好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又将相关的朝廷、益州、楚州事宜都告诉了他,“交还益州后,皇上下旨彰表了你,并取消了过去对淮北的不平待遇。”

    “胡德全当上了益州刺史,现在已经往京城去觐见,不过他派人送来一封信,说要效忠于你,并要在觐见后到淮北拜见。还有楚州,刘东鹏被免了官,现在薛表叔等几个人都在朝中活动,争夺刺史之位,薛表叔的信前几天也到了,求你帮他一把。”卢八娘看了看还有些惚忽的司马十七郎,摊了摊手说:“不管你满意不满意,事情已经做了,而且都是以你的名义发的。”

    “你胆子真大!”司马十七郎从卢八娘平淡的描述中感觉到当时紧张的空气,他紧紧握住卢八娘的手,“不过做得好!”

    然后他又赞道:“王妃你果然高贵无双!还有旭儿,不愧是我的儿子!”

    卢八娘轻轻地叹道:“其实我只是无奈。”

    “我全明白,”司马十七郎抱住卢八娘,似乎要给她一个迟到的安慰。

    过了许久,他喟然叹了一句,“我总算明白当年汉高祖所感的且喜且怜之意了。”

    汉高祖刘邦出征时,因为韩信有了反意,吕后便设计杀了他,又诛了韩信的三族。汉高祖回来得知后便觉且喜且怜,确与此情此景有些类似。司马十郎在得到雍州之喜外,也会怜悯陶耀光屹立淮北几十年抵抗胡人,且与自己并肩作战十余年的功劳。

    但是这些并不会影响他对王妃极高的评价,只是又嘱咐一句,“对陶家人不必赶尽杀绝。”

    “我把陶家全族迁到了青州一个农场,给了他们足够的供给,都从我的私库里出。”

    “因为我太过冒进受了伤,才累得王妃如此。”司马十七郎无比地愧疚,他一直知道王妃是个现善良不过的女人,对于贱民下仆尚且不忍打骂,她被迫杀人,心里不知会有多难过,“当时心里很不舒服吧?”

    “我看出陶耀光的野心后便决定只能杀他了,别的什么也顾不上想。但是他被两个人按着还能挣开向我扑过来,那时我很怕的,亏了有旭儿。”

    “以后我一定要爱惜身体,再也不让你和儿子落入如此的境地了。”司马十七郎诚心地忏悔道,然后他看了看卢八娘的神色,心虚起来,自己受伤瞒着王妃的事一定让她非常生气。

    卢八娘神情淡然,“噢,你的伤也差不多没事了,明天一早就让寒烟寒江平安还有尚颉做一个月的劳役。至于柳真几个,虽然也知情,但我从没让他们向我报告,所以无错,陈勇当时在前线也被你们瞒了也无错。王爷你看我这么处置还算公正吧。”

    “公正,王妃向来是极公正的,”司马十七郎左右看看,见后帐内没有人,就低声下气地求道:“是我让他们几个瞒着你的,看我的面子饶过他们一回吧。尤其是尚颉,他是将军,被罚了劳役以后怎么带兵?”

    其实卢八娘能理解被胜利冲昏头脑的这几个人,她也不是个没有容人之量的,况且这一次后,几个人已经都后悔得不能再悔了,将来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可以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但真正的罪魁祸首决不会轻轻放过。

    “那你说怎么办?”

    “每人罚一个月的俸禄?”

    “太轻。”

    “每人打十军棍?”

    “太轻。”

    “那这样可好?”司马十七郎索凑过来涎着脸替卢八娘揉肩捶腿,“本王替王妃服三个月的劳役吧,每天专门服侍王妃日常起居,端茶倒水、叠被铺床、穿衣穿鞋、捏肩揉背,样样都由本王侍侯。”

    卢八娘噗地笑了,推开司马十七郎的魔爪,“你这是好好服侍我吗?”

    “当然是了。”司马十七郎将他的手归了正位,不过没多久就又开始悄悄移动,“这里,这里,也要揉揉的。”

    趁着男人智商最低的时候,卢八娘准备将她最心虚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我替你写了一些文书,是按你的字迹描摹的,你不会介意吧。”

    “那怎么会?我们夫妻是一体的。”

    是的,司马十七郎的观念中并没有什么*,他一点也没有在意卢八娘仿写了他的字体,反倒兴致勃勃地问:“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啊。”

    “还没有呢,”卢八娘说着从案几上抽出一张递给他,“你瞧瞧怎么样?”

    “果然像,我自己也看不出不是我写的。”司马十七郎的两手都忙着,便没有接只就着卢八娘的手看了几眼,“王妃真聪明。”

    还好,十七郎没往别的地方想,卢八娘笑着由他吃了不少的豆腐,“总看着你写字,可能时间久了就记在心里,写起来还算很顺手。”

    对于欺骗丈夫的事,卢八娘并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她依旧没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是的,她现在已经爱上了司马十七郎,爱得很深,但这与说一些善意的谎言并没有冲突。

    谁说相爱的人就应该相互坦白一切呢?也许那样矛盾出现得会更快更严重!

    不管卢八娘的理论对不对,结果就是她又选对了方法。

    “嗯,肯定是这样的。”司马十七郎相信了,他答应着,认为王妃是太喜欢自己才能连自己人的笔迹都了然与胸的,他呼吸越发急促,俯身在卢八娘的耳边说:“今晚等旭儿睡着了你过来。”

    卢八娘到了军中后一直与司马十七郎和旭儿同住在帅帐,不过她带着旭儿住在帅帐一个用幕布隔开的小空间里,十七郎不方便过去,一直想让王妃夜里过来陪他,只是还没有成功。

    因为不需要卿卿我我了,卢八娘便理了理衣服,又拿梳子将头发抿了抿,向十七郎微笑道:“看时间旭儿就要回来了,你是不是也要坐好了呢?”

    淮北王身体好转后,原有的紧张气氛都消失了,淮北王世子自然回到了每日上课的正规日程,确实也是他应该下课回来的时候。

    身为严父的司马十七郎很快摆出了比卢八娘还要端正的态度坐好。于是旭儿一进门,就听父王向他招手,“旭儿,到父王身边来。”

    旭儿给父王和母妃行了礼,乖乖地在父王身边坐下了,“父王为什么这样高兴?”

    “当然是因为我的儿子这样勇敢了!”司马十七郎的脸上由衷地现出了喜悦之情,“生子如此,甚慰吾心!”

    “旭儿,你不是一直喜欢父王的佩剑吗?父王把它送给你了,等你再大一点就可以佩在身上了。”

    “太好了!”旭儿兴奋不已,从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父王的佩剑,现在得到了不禁抱在怀里不放。

    “这还是皇祖父赏我的呢。当年父王还年轻时曾去过南边平叛,得胜回朝后,你皇祖父特别让人找出这把据说当年先祖曾用过的剑赏了我。把这柄剑给你,就是要告诉你天下是我们司马氏的,我们一定要把胡人赶走,恢复帮国。”

    “父王,等我长大了,我陪着你渡过黄河,北上复国!”

    司马十七郎摸了摸旭儿的小脸,黯然道:“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啊!”这一次借着益州平叛,用计将羯人主力调至平北城外围歼,又借着火炮和□□的威力将羯人吓得闻风而逃,司马十七郎早在他原订的收复晋地的计划上增加了北渡黄河的设想。

    也正是为此,他一直瞒着受伤的情况,就是怕动摇军心。结果上天不肯让他得偿所愿,他止步在黄河岸边,还差一点丢了性命。

    “机会还会有的。”卢八娘完全明了他心中的郁闷,而且她也知道,如果司马十七郎不受伤,他乘胜追击很可能顺利北渡黄河并再打下一片天地来。但是现在却已经晚了。

    羯人应该发现他们的败退更多的是由于莫名的恐惧,其实火器的威力并没有想象的大,现在他们应该已经重新收拾了信心,整顿好军队严阵以待。而淮北军的停顿使得大胜后追敌千里的锐气也有所减退。

    在这个以封建为基本制度的时代,一个领袖所起的作用要远远大于民主制度下的首脑,司马十七郎就是这个领袖,他能以他的出身名望能力等等带动一大批人,但是在他重伤时,由他而形成的势力会严重削弱。

    历史上有无数的短命政权很多就是如此。

    “是,机会还有。而且就算我不能北渡黄河,我还有儿子呢!”司马十七郎如此说。

    卢八娘却在一旁笑而言它:“我想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