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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点02分，报告被送回到江涛的手上。
看到两位领导的批示，江大队长的牙都疼了。
公事公办，其中的潜台词无非就是：公事，你可以公办，但如果是私事，你就自己看着办，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怪不得人家是领导，自己还是小兵呢，这理论水平就是高。
这会儿冯天明还赖在他的办公室里，眼见江队长看完报告后眉头一皱，他便着觍着脸凑了过来。
“咦，公事公办！江队，领导这不是已经同意了嘛？”
江涛没好气地白了冯天明一眼，你特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你知道个逑。
总算顾忌着项区长和喻总的脸面，江涛没有出声斥责，他掏出手机，一边编着短信，一边随口问道：“那个出租车司机招了没有？”
冯天明虽然傻，但还没有傻到不可救药，不经江队长同意看看报告也就罢了，要是再凑上去看人家的短信，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没啥可招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正好赶上了这件事。”
因为顾忌侯晓波的身份，警方一时半会还不敢动他，但那个出租车司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在下午冯天明跑来报案后，江涛马上派出一队人马，根据车牌号码，三个小时后就把那家伙给抓了回来。
可怜的出租车司机哪见过这种场面，一被抓进来就如同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
不过他的口供却没有任何意义，他根本不认识喻晓敏，也不认识侯晓波，纯粹是当成了一次普通的载客。
要说他有私心的话，无非就是他看中了新娘子身上的金镯子，想着能发上一笔小财。
在事后喻晓敏倒是挺大方，撸了两个足有30多克的金镯子给他，可惜这会儿已经被当作证物，让警方给没收了。
光没收金镯子倒也罢了，摊上这种事，出租车司机宁可破财消灾，问题是这帮警察不依不饶，非要他说出幕后指使人是谁。
天地良心，哪有什么幕后指使人，这一切，都特么是巧合外加一点点贪心。
“姑父的意思是，就算不关那个司机的事，这事也不能轻易算了。”
既然江涛主动发问，冯天明便趁机把喻大海的意思说了出来。
江涛犹豫了片刻，终于点头道：“治安拘留，最多只能治安拘留15天……”
冯天明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也懂一点点法律，那个司机的行为根本构不上犯罪，顶多只能以破坏酒店财物的名义，把他给关上十天半个月。
“好吧。”
两人短短的几句话后，就注定了那个倒霉催的出租车司机，还要继续倒霉下去。这年头没有背景的人去招惹有背景的主，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免不了会落到这种悲惨的下场。
同意了对司机的处理意见后，冯天明又追问道：“侯晓波呢，他才是罪魁祸首。”
江涛皱了皱眉、刚要答话，手机短信正好回了过来。
‘一查到底！’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江涛却马上精神一振，抄起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拨了一个内部号码。
“小蒋，这件案子正式立案，你去请侯晓波回来协助调查。”
……
江淞区警察分局公共秩序大队的一间审讯室里，坐着两男一女共三个人，这会儿已经是凌晨4点多钟，不光侯晓波神色疲倦，就连两名连夜突击审讯的警察也精神不振。
“侯晓波，你确定这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那名看上去才20岁出头的漂亮女警从打印机里拿出几张a4纸，起身递给了侯晓波。
侯教授匆匆一看，接着点了点头，在上面签了名、按了手印。
“你在撒谎！”女警察刚刚接回a4纸，坐在审讯桌前的那名中年男警察却突然拍着桌子，大声吼了一句。
侯晓波被吓了一跳，颇有些不高兴地道：“警官，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们只是去参加婚礼，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
中年警察冷哼了一声，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屏幕正朝着侯晓波的方向。
“你自己看看，这是当时的监控画面，你那位同伴准备充足，身上还带了十几挂爆竹，一看就是故意去找茬的……”
屏幕上播放的内容，正是侯晓波和方小强从婚宴大厅冲出来时，被小林和高强拦截的画面……
“你的同伴在哪？你报给我们的手机号，根本就打不通。”
“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
说句心里话，这会儿侯晓波也一肚子郁闷呢，方小强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而除了那个手机号码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他叫方小强？”
“对。”
“他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酒吧里认识的……”
这几个问题，中年警察已经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问得连一向好脾气的侯教授都快要发飙。
“警官，我带方小强去参加晓敏的婚礼，是因为我不敢一个人去面对……至于你说的那些全都是猜测。我们追着晓敏出来后，有人想拦截我们，我们当时不知道情况，更不敢停下来，只能先冲出去再说……”
侯晓波虽然不爱撒谎，但他也不是笨蛋，当然不会承认是方小强破坏了婚礼。总之一句话，要么你们拿出证据来，要么你们去找方小强，反正这事从头到尾，我都清清白白。
对侯晓波这种人，警方不可能使用任何不文明的审讯手段，因此中年警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侯晓波，我希望你再认真地想一想。”
“不需要，我说的都是真话！该好好想想的应该是你们，今天上午我还有课，不可能一直呆在你们这里浪费时间。”
“小何，你先带他去办公室休息一下。”
中年警察吩咐了一句后，便拉开门匆匆离去……
……
几分钟后，江涛的办公室里，中年警察抽着烟，把审讯情况先大致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江队，以侯晓波的身份，我们不能关押他太久，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只能先找到方小强……”
一夜未睡的江涛也在抽烟，他当然知道以警方目前的证据链，还不足以咬死侯晓波，不管是婚庆公司的证词，还是现场的监控录像，都指向了那个方小强。
江涛选择在凌晨时分把侯晓波抓回来突审，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击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交待出事实真相。
哪知道这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居然心态良好，就连队里最厉害的审讯专家，心理学硕士罗志文亲自出马，也没能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造成这样的结果，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侯晓波确实不知情，另一种是他早有准备，事先就把自己给撇得干干净净。
“那个方小强的手机号排查了没有？”
“已经通过运营商排查过了，是一个不记名的手机号，里面预存了50元话费。通话记录就更少，只有两位联系人，除了侯晓波之外，他还在婚礼现场给项斌打过一个电话。”
江涛点了点头，又扭头问另一位坐在沙发上的年轻警察。
“小杨，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江队，我通过内部网查了一下，名叫方小强并且留有案底的人，在京海市一共有14个，但这14个人都可以排除，因为长相完全不同。另外方小强这个名字很大众化，通过户籍联网，我查到全市共有13358个同名的人，目前正在逐一比对，几个小时后才会有结果。不过江队，京海市有1000多万外来人口，我们不能肯定方小强是本地人……”
“不光这一点不能确定，就连这个名字是真是假，我们都不知道。”罗志文苦笑着掐灭烟头，说了一句更打击士气的话。
此时在江涛的办公室里，除了罗志文和姓杨的年轻警察外，还有2男1女3名警察，显然整个大队的精锐力量，都被江队长给调了过来。
可惜目前警方手上的线索太少，而京海又是国内第二大城市，足足有2800多万人，要想在这里面找出一个人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江涛虽然不是刑侦大队的队长，但好歹也是首都警察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他当然知道以目前的技侦水平，警方能做的其实并不多……
见众人的士气都有些低落，他便拍了拍手道：“这件案子市局、分局、支队领导都非常重视，不管有多么困难，我们都必须想办法克服。我提议，现在正式成立503专案小组，各位务必群策群力，争取尽快破案……”
办公室里的几名警察对视一眼，都听出了江大队长的潜台词，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了。
其实这帮底层的警察并不清楚上面的恩恩怨怨，只是觉得动用这么多力量去查这种案子，未免有点小题大做。
“小杨，你带几个人去调查一下望江码头附近的监控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方小强的踪迹。小蒋，你带几个人，24小时监控侯晓波。老向，你带几个人在喻总的别墅外蹲点，我怀疑，对方还会继续骚扰喻晓敏……”
除了罗志文之外，其他三名男警察都点了点头。
那名唯一的漂亮女警正要开口，江涛已经扭头看向她。
“小何，上班后你去市局申请一下，我们需要暂时监控侯晓波和喻晓敏的电话记录。”
女警何语娇吓了一跳，不至于吧？就为这么点破事，连监控电话这种狠招都用上了？要是警方每次办案都有这种决心，那估计全市每年的破案率起码能提升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