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逃离新港市

潇潇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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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肖君平正将几盘炒好的菜端到饭桌上,这会儿听见门铃响起,急忙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喊道:“来了。”

    肖艾薇等在门前,心里有些忐忑。当初她正值青春叛逆期,怨恨母亲抛下她不闻不问,所以三年没回国,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互相通过几次电话,每次也是草草说几句就挂断了。

    肖艾薇至今还记得,她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大洋彼岸,因为性子怯弱,英语也说不太流利,所以第一天开学就被当地同学欺负,经常被校霸泼饮料,午间餐也只能跟学校最不受欢迎的群体坐在一起。父亲忙于工作无暇照应她,导致她每天上学吃饭睡觉都是独自一人,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她才逐渐认识新朋友,慢慢融入当地的圈子。

    “嘎吱——”就在这时,大门被轻轻打开。

    肖艾薇回过神,抬眼往上看去,母亲略显苍老的容颜映入眼帘,她就跟前世记忆中的模样差不多,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多了不少银丝,肤色暗哑无光,眼角的皱纹紧巴巴的,让肖艾薇看了恨不得把它们全部抚平。

    “妈。”她轻轻唤了声。

    “薇薇,你们这是?”肖君平却看到肖艾薇身后站着两三个人,每人都搬了好几个大箱子。

    肖艾薇反应过来,回道:“一会儿再跟你解释,下面还有好多东西没搬上来。”

    “你买了什么东西?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肖君平一边说一边解下围裙,打算跟着一起下去搬。

    “妈你就别下去了,我们多搬几趟就完了。”肖艾薇赶紧制止她,又问道:“对了,前几年买的那辆旅行车还在吗?”

    肖君平点点头:“在地下停车场放着。”

    “那太好了。”肖艾薇面露喜色,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这些东西先放我家里吧,余下的统统放到旅行车上,也不用麻烦大家跑上跑下了。”

    那几个员工一听也乐得轻松,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后,跟着肖艾薇去到地下停车场,帮她把车上七个座椅统统拆下来,等腾出了足够的空间,再将剩下二十几箱食物全部装到旅行车上。送走热心的员工大叔,肖艾薇搭乘电梯回到自己家中,看到肖君平已经把饭菜都温了一遍。

    “薇薇,饿了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桂花酒酿小丸子,赶紧去洗洗手,瞧你这一头大汗,也不知在忙啥。”她在厨房里走进走出,一会儿就端出了七八样菜。

    肖艾薇看着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忍不住鼻头一酸,她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饭了。

    “哟,怎么哭了?”肖君平脚步顿住,呆了几秒才走上前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肖艾薇接过纸巾,狠狠擤了把鼻涕,装模作样道:“我没哭,是眼睫毛掉进眼睛里去了。”

    “你这孩子,还不去洗把脸,都快哭成小花猫了。”

    ……

    两人吃过晚饭,肖艾薇拿出手机打了一通越洋电话,是给她的父亲——卡洛尔·格兰特。

    卡洛尔·格兰特是一名生物学家,在肖艾薇的印象中,他总有做不完的研究,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父亲曾跟她提起过,他受雇于麦奎因生物科技公司,领导一支七人研究小队,作为领头人,他的压力非常大,必须得做出点成果给公司看看,否则他和他的手下很有可能被公司炒鱿鱼。

    其实肖艾薇理解父亲的意思,这工作不仅仅是一份饭碗,更是他的兴趣和梦想。她的父亲是个非常狂热的科学家,对手上的研究有着异常的执着和痴迷。他凡事总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工作和研究,而非亲人朋友,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母亲才会忍受不了跟他提出离婚。

    当年,肖君平留学于美国,念得是护理专业。在机缘巧合之下,她结识了卡洛尔·格兰特,两人热恋没多久就结婚了。可自从肖艾薇出生后,卡洛尔一门心思投在工作上,把自己的妻子和刚满月的女儿丢在一旁不顾不管。肖君平一个人带着孩子忙的焦头烂额,一气之下,她带着女儿回国生活,而卡洛尔却丝毫不知晓,等他从工作中分出点心神出来时,肖君平和肖艾薇已经在中国渡过了两个春夏秋冬。

    再后来,两人长期异地分居,感情越来越疏离。等肖艾薇长大初中毕业后,肖君平终究是向卡洛尔提出了离婚。

    肖艾薇站在自家阳台上,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铃声,眉头微微皱起。这已经是第五遍,她的父亲竟然还没接电话,估计又埋在工作台上出不来了。

    “打给你父亲的?”肖君平端着一盘水果,从饭厅里走出来。

    肖艾薇小心翼翼地打量她,见她表情平淡,松了口气,应道:“嗯,没打通。”

    肖君平冷哼一声,脸色有些难看,她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说:“别管那个人,薇薇,咱们吃水果。”

    “好吧。”肖艾薇轻叹一声。怎么办,末世已经来了,可父亲还是联系不上。

    就在这时,手机却主动响了起来,她眼神一亮,急忙拿起来看来电显示。

    不是卡洛尔,是宋雨晴。

    宋雨晴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两人念了同一所幼儿园、小学、初中,她们从小玩到大,几乎无话不谈。宋雨晴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温柔,可她本人却是跟温柔二字搭不上半点关系,长得高高壮壮,性子急躁但却爽朗大方,说话的声音比男生都要宏亮,是个标准的女汉子。

    宋雨晴的语速比往常快,她在电话那头喘着大气,咋咋呼呼道:“我的老天,肖艾薇,你的电话可真难打。”

    肖艾薇一愣,想起刚刚应该是占线了,忙问道:“怎么了?急成这样。”

    “你赶紧打开电脑看看,有人在网上传吃人的视频。”

    “吃人的视频?”肖艾薇的心猛地一沉,糟糕,怎么来的这么快。

    “是啊,好吓人,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模一样,据说是从日本那边传过来的。”

    肖艾薇眼神闪烁,她顿了几秒,忽然问道:“雨晴,你信吗?”

    “哎,现在网上造谣的人那么多,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了,日本最爱出这些整蛊人的综艺节目,该不会是哪个电视台在弄什么街头表演吧。”

    “如果我说这些不是整蛊节目,也不是街头表演,全都是真的,你信吗?”

    “这……”宋雨晴沉默几秒,突然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肖艾薇,我怎么觉得你说话有点奇怪。”

    肖艾薇有些发怔,是了,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会愿意相信好端端的太平盛世变成危机四伏的末世,那些只存在于电影世界的丧尸离现实世界的人类实在太遥远了。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雨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觉得我们还是做点准备吧,万一那些视频都是真的呢?凡事要未雨绸缪,你想想,日本前两年不是核泄漏吗?会不会有些人受到辐射产生了变异?”

    “可是……”宋雨晴似乎有些动摇,纠结道:“这事儿我信也没用,反正我爸妈是绝对不会信的。”

    “这样吧,你把那些吃人的视频给你父母看看,最好把事情说严重点,跟他们说周围的同学都已经储存了许多食物,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往防空洞迁移。”

    “啊,这样啊。”电话另一头的宋雨晴迟疑了,她说:“万一都是假的,我不得被我爸妈骂死啊。”

    “傻瓜!”肖艾薇从沙发上站起来,忍不住拔高声音:“你是宁愿被骂死还是宁愿被咬死!”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尽量说服我爸妈的。对了,你回国了没有?”

    “今天下的飞机,才到家没多久。”

    “嗯,艾薇,你自己要小心,我先挂了。”

    见目的已经达到,肖艾薇忍不住松了口气,刚挂断电话,就看到肖君平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

    “咳咳。”她轻咳几声,解释道:“妈,想必你刚刚也听到了,有同学说日本那边出现了吃人的怪物。”

    肖君平表情严峻,正色道:“薇薇,现在什么时代了,不要听你那些同学瞎说,也不要跟着人家以讹传讹。”

    “我……”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将手机塞回裤袋里,笑着说:“知道了,我去书房上上网。”

    肖艾薇打开电脑连上网,登入国内最大的分享平台,发现在热门分享那里,一个标题为“日本东京惊现吃人丧尸”的视频排列在第一位,而且已经被转发了数百万次。同时,各大网站出了好多个技术分析帖子,分析这些视频的真假性,下面回帖的人分成两派,一派说视频造假,一派说是真的,这两派人互相争执对骂,吵得好不热闹。

    肖艾薇有些哭笑不得。

    她看了几个视频,发现跟前世所见所闻比起来,视频里的内容实在太过小儿科。于是,她关掉电脑开始收拾行李。

    “妈,我们去旅游好不好?”肖艾薇来到客厅,肖君平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怎么突然要去旅游?”

    “你不是跟医院请了三天假吗?我不想窝在家里闲着,我想出去玩。”

    肖君平是新港市市中心医院骨外科的护士长,因为肖艾薇刚回国,所以就跟医院请了三天假,打算在家里好好陪陪女儿。

    “也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就在省内玩几天。”肖艾薇满脸希冀地望着她。

    肖君平身形微滞,有多久了,自己的女儿已经好久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充满了希望和期盼。她不想让女儿失望,点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出发。”

    肖艾薇暗地里松了口气:“嗯,明天就明天。”

    第二天一大早。

    两人各自提了一箱行李,搭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肖君平拿着车钥匙,一打开车门就看到旅行车的七个座位已经全被拆掉,空下来的位置摆满了箱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薇薇,这些是?”她还以为肖艾薇只是贪吃所以才买了几箱零食,却没想到竟买了这么多。这些食物……足够她们两人吃上一年半载了。

    肖艾薇一屁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将厚重的背囊放到脚边,说道:“反正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剩下七个位置空着也没用,还不如用来装吃的。”

    肖君平无奈地摇摇头,放好行李后坐回驾驶座,一边打开车上的导航系统,一边问:“去哪里?”

    肖艾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去玉山市吧,我想去那里泡温泉。”

    当然,泡温泉只是个幌子,玉山市是省内的重点军事基地,有大量军队驻扎,她们去那里自然是寻求庇护,这是普通人寻找生机的唯一出路。

    发动机的响声传来,黑色旅行车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路面顿时变得宽阔明亮,一排排车辆停靠在马路两边。肖艾薇正拿着平板电脑上网,她手指轻触,给父亲发了一封长长的邮件。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刺耳的女人尖叫声蓦然响起,像是灾难前的预警,划破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周围行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抬头张望声音的来源。

    下一瞬,一个白花花的人影从高楼的某一层掉落,“嘭!”的一声砸在距离肖艾薇几米远的银色丰田车上,强大的冲击力将车窗尽数震碎,那些玻璃渣子迸射而出,雨点一般打在附近的人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