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是惠妃娘娘

柳云葭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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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小雅的心意不需要怀疑,那她毕竟跟太子相处了那么久,难免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如今看来,她真的向着太子了。

    大阿哥伸手朝树干上狠狠击了一拳,树枝上凝结的冰屑落下几粒,几乎要钻进他的衣领里,他却不感觉到冷,他握紧了拳头,主意已定。

    出宫之后,他在郡王府里接见了范文勇,这几年范文勇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已经被提升为侍卫佐领,在宫里,他这样年轻的佐领可是不多见的。眼下他等在会客厅中央,不敢落座,只是好奇的看着这屋内金碧辉煌的摆设。这郡王府,跟皇宫也相差无几了。

    大阿哥出来,他忙上前磕头:“奴才给郡王爷请安,郡王万福!”

    大阿哥笑着上前去亲自将他扶了起来:“快快起来,如今你也算是职位显赫,不需行此大礼了。”

    范文勇却道:“若不是郡王提拔,奴才也绝不能忝居此位。再者,奴才一辈子都是主子的奴才,就算他日能飞黄腾达,也会饮水思源,不忘主子的栽培之恩。”

    大阿哥笑着点了点头,让了座,这范文勇一直等着大阿哥坐好了,才拘束着坐下,一旁的侍女上来奉茶,他也几乎要站起来接。

    大阿哥笑着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喝茶说道:“你也别不自在,就跟平时一样,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你办的差事就算真的出了什么纰漏,我也会酌情处理的。”

    此言一出,范文勇立刻又离座跪倒,磕头道:“上次雅公主感染天花一事,是奴才没有尽心竭力,求郡王责罚。”

    大阿哥没有立即说话,十分悠闲的品完口中的茶,也不叫起,悠然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错不在你,而且你也即是把这消息告诉了我,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末了,他才像想起来似的,说:“你起来吧,如今在宫里,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了,别动不动的就跪下,叫人看了笑话。”

    范文勇却不敢起来,肩膀抖得跟筛子一样,大阿哥见他似乎有话,便硬了口气:“不过你若是知道了什么却不告诉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范文勇连忙膝行了几步,上来抓住大阿哥的裤脚,带着哭音磕头说:“主子爷,那件事情奴才早已经调查出幕后黑手,只是,只是不敢对主子爷明说呀!”

    大阿哥阴沉了脸,将茶杯重重一扣,以不容商量的语气命令道:“说!”

    范文勇心头一惊,迟疑半响,还是说道:“是惠妃娘娘。”

    大阿哥突然感觉整个心头都是热血上扬,引得头顶一阵剧痛传来,他扶了扶椅背让自己不至于晕倒,反应过来之后立刻站起身来,朝范文勇重重踢过去,直将他踢到三步开外,指着他怒道:“你大胆!竟敢挑唆我们母子!”

    范文勇口吐鲜血,忍着胸口剧痛努力磕头道:“主子爷,此事千真万确,奴才就算有十颗脑袋,也是不敢欺瞒主子爷的,奴才跟随爷多年,奴才的为人,爷难道还不知道吗?”

    大阿哥只感觉自己现在心乱如麻,原本计划好的,让范文勇利用职务之便到毓庆宫监视太子的打算也没能说出来。他只感觉自己实在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小雅生病期间与太子那样亲密行为,这话已经不止一次的传到他的耳中,而他却不知道的是,根本就是额娘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是额娘给了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机会!

    他定了定神,问:“你有没有查出原因?额娘为什么要对小雅下这样的杀手?”

    范文勇答道:“具体原因奴才无从得知,但天花一事,惠妃娘娘原本要栽赃给德妃,后来好像,好像被皇上识破了。”

    “什么!”

    如果说方才只感觉到头晕目眩,那么此时,便犹如醍醐灌顶,这阵子的种种反常犹如走马观花一样在眼前不断重复,伴着小雅说的那番话,一起在眼前栩栩如生。

    “你怎么知道现在的大好形势不是康熙故意创造出来给你看的?难道你不觉得自从回京之后的一切都很奇怪吗?为什么擅离职守这等大罪他都不追究,这种事情有过先例吗?”

    是啊,皇阿玛一向明辨是非,赏罚分明,几时有这样不清不楚的决定?如果额娘做的那件事情皇阿玛真的一早就洞悉,那么他压下来不追究,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一种可怕的预感涌了上来,碍于在范文勇面前,他只得强行压制,他挥手说道:“你且先退下,日后有事我再找你。”

    范文勇抬头望了望大阿哥的脸色,想问主子爷是不是真的没事,还是把话吞了下去,仓皇退下。

    大阿哥跌坐下来,心中懊恼,原来小雅的判断是对的,而且她默默承受着自己不知道的痛苦,而偏偏这样的痛苦,是自己额娘一手造就的!

    惠妃宫冷冷清清,原先还有些小贵人,小常在等勤来请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再也没有人来了。

    惠妃捧着手里面的小夹袄,颜色已经陈旧了,棉摸在手上凉凉的,就像是她的心一样,也凉凉的。

    一旁的玉嬷嬷连忙劝主子把东西放下,一面心疼道:“娘娘,如今你还忧戚什么呢?大阿哥回来了,连明珠大人都被释放了,这往后的日子可算是顺遂了。”

    惠妃不听,将手里的衣物抱得更紧了,叹气说:“这还是大阿哥小时候穿过的呢,上面的花样是皇上亲手画的,我比着来绣的。那时候皇上对大阿哥多么重视,先前的荣妃死了那么多孩子,皇上的心都被伤怕了,好担心我们大阿哥会活不下去。”

    玉嬷嬷忙好言宽慰道:“是呀,皇上心里头当然是很疼爱咱们大阿哥的,如今阿哥也大了,为大清建了功,还封了郡王,娘娘也得偿心愿了。”

    “可是……”惠妃潸然泪下,手里的衣物越发握得紧紧的,年久的棉絮原本经不住扯,这下子更是差点就弄烂了,她说:“大阿哥回京这么多天,来看过我几次?还有皇上,已经有几年没踏进我这院子了?我满心里面都装的是他们,他们的心里却只有别人。”

    惠妃抑制不住内心的悲苦,竟然抱着小袄哭了起来,她原本声音婉转,年轻的时候歌喉冠绝六宫,如今也没有太多变化,此时哭来如泣如诉,只让听者闻之流泪。

    玉嬷嬷跪在惠妃身旁,细声劝着,好像听闻殿外有响动,便起身出来看看。见外头守门的太监慢慢站起来整理袍子,便知道刚刚是有人来过,正要呵斥,太监细细答道:“嬷嬷饶命,是大阿哥不让通报的。”

    玉嬷嬷心紧了紧,望了望里头的惠妃,还浑然未觉,便压低了声音盯着小太监说:“大阿哥来的事情不可让娘娘知道,否则可得仔细你的皮!”

    大阿哥疾步奔出了惠妃宫,原本是要找额娘兴师问罪的,可刚刚听见额娘的哭声,心一软,便只想着要逃跑。一直以来,额娘始终都以自己的方式来爱她的孩子,甚至不惜违背丈夫,也不惜和孩子离心。

    大阿哥没有目的的走着,忽然觉得这一处宫殿十分熟悉,抬头一看,竟然是慈宁宫。脚下一顿,正想着要折返,却见里面跳出来一个小宫女,见是大阿哥来,慌忙笑着过来请安,甜甜的问:“郡王是来看我们公主的吗?公主在里面呢。”

    这小宫女看着脸生,应该是才进宫不久的,但长得一脸喜气,大阿哥此刻见了并不反感,他朝里面望去,前院的广场熙熙攘攘几个太监在扫雪,听见这边的动静纷纷丢下了手里的扫帚,跪下来请安。

    大阿哥一看惊动了这么多人,怕此时回去,小雅知道后心里会不舒服,也便整了整衣服,踏进了慈宁宫。

    外头传来动静的时候,我正围在琉璃灯下做针线,原本起初不用点灯的,可感觉这屋子越来越昏沉,只叹这大冬日里白昼太短,便叫人点上了,正好借着火烛取暖。

    康泽木坐在我对面,替我盘着丝线,瞥见大阿哥踏进来,忙起身让了座,道了声万福之后不无担忧的望着我。

    我抬头,对他笑了笑,道了一声:“你来了?”

    大阿哥见我笑了,总算如释重负,含笑坐在我身旁,见我面前杂乱着放着好些东西,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也不怕费眼睛。”

    我笑着咬下线头,熟练的打了一个结,对他说:“这是给你做的寝衣,一套大红色,一套月牙白的,虽然现在仆婢成群,但我想亲手做来送你,当做结婚礼物,才算有纪念意义。”

    大阿哥心头感动,离了座位走到我面前握了我的手,感觉十分冰凉,便不停来回搓,还呵着气。康泽木见我俩又和好如初,也笑着退出去了,正好遇见秋葵端着茶水进门,也被她挡了回去,小声笑道:“主子这会子不需要这个,快走吧!”

    屋外寒风凌冽,屋里春意浓浓。

    三天之后,科尔沁王爷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