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不遑启处

江南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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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不要妄自菲薄,不过是市井小民的无稽之谈,小姐别因此气坏了身子,大人一定会严惩那些造谣生事的人。”

    听了杜鹃的话,宁朝来嘲讽的笑了笑。

    一不是谣言,她确实入了千金阁的大门,二,既然是流言蜚语,能以这样快的速度传入寻常百姓耳中,便不是轻易能处理好的。

    结局如何,她都是自作自受,可怜宁相生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阿翁醒了没有?”

    “醒了,此时在书房里,说是让小姐醒了就过去。”

    宁朝来匆匆梳洗过后,去了书房。

    宁相生坐在圈椅上,身上搭了张厚实的绒毯,整个人掩盖在毯子里,比平日苍老不少。

    他对宁朝来挥挥手,笑着道,

    “朝来,过来。”

    宁朝来跪在宁相生面前,头贴在宁相生膝盖上。

    “朝来,今日事情演变成这样,你怨不怨太叔奂?”

    宁相生揉揉宁朝来的秀发。

    宁朝来摇头,是她一厢情愿,不关太叔奂的事,哪里有理由怨恨。

    “好。”宁相生叹气,“怨也好,不怨也好。”

    怨,宁朝来便不会再纠缠太叔奂,二人断了往来,是为最好。

    不怨,是他让太叔奂拒绝的,宁朝来本就不该怨。

    “来,朝来。”宁相生牵起宁朝来的手,走到了书桌旁,从桌子暗格里拿出一个匣子。

    匣子里装的,是一块龙纹无暇玉佩,上面的图案,是桃花。

    “这玉佩?”宁朝来惊讶。

    居然与之前太叔奂给她的一模一样。

    “这玉佩是你阿母的心爱之物。”

    提起宁朝来的阿母,宁相生满眼的柔情,他拿起玉佩,爱怜道,

    “这玉佩只有两块,一块在你阿母手里,一块在她妹妹手里,她们姐妹两人,最爱的都是这块玉佩。”

    “那阿母的妹妹现在在哪里?”

    为何这玉佩会在太叔奂手里,难道,太叔奂与她的姨母,也有渊源?

    “我知道,两块玉佩,都辗转来了你这里。”宁相生将玉佩拿了贴在脸颊上,缓缓道,“我要为你提起一段往事。”

    长安曾有一穆姓人家,人丁单薄,只有两个女儿。祖上未出过一个官,家中也无一分耕地,只靠歌舞为生。

    长女穆青倾城之姿,善歌,曲一出而黄莺不敢鸣,人送称号妙音娘子。

    幺女穆紫绝色之容,善舞,舞一起而孔雀不敢屏,人称一声奇舞娘子。

    二人天人之姿,惹得天下男子青睐追逐,最终隐姓埋名,远离尘嚣。

    后来,穆青嫁入丞相府,为宁朝来生母,穆紫嫁入将军府,是太叔奂生母。

    二人寻得归属,只顾相夫教子,日子倒也过得幸福。

    两人少有往来,装作不识,无人知道她们关系,更无人识破她们身份。

    那一年,也是百花宴,莺歌燕舞,绿柳拂堤,景色恰好。

    皇帝与人途经一处荒废院落时,见院子里的槐树下有两个女子,一人轻歌一人曼舞。

    歌者如泣如诉,舞者龙蛇转动,单看背影,足叫人渴慕。

    皇帝道,“若能得此两人,夫复何求。”

    皇帝身后的宁相生冷汗湿透了衣衫。

    皇帝好色,相中了的人,便一定要得到。

    “陛下所言甚是,此二人举世无双。”

    宁相生故意扯开嗓子说话,让槐树下的两人听见后,落荒而逃。

    美人眨眼间消失,寻遍皇宫内外都寻不到蛛丝马迹,皇帝盛怒,只说了一句话,

    “你若能找到其中一个,朕保你满门荣华,你若找不到,朕斩了你全家。”

    “然后呢?”宁朝来已被宁相生的故事吸引。

    宁相生有没有将穆青与穆紫中的一人交出去?

    若交出去一人,给的会是谁?

    若没有交出去,皇帝是如何饶恕了他?

    “阿翁,你,”宁朝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宁相生,“你将穆紫,太叔奂的生母……”

    宁朝来话未说完,宁相生已老泪纵横,这是他此生做过最大的一件错事,为了保住宁氏,为了保住心爱的女人与女儿,他将穆紫出卖了。

    “穆紫呢,她死了吗?她是怎么死的?”

    这是不是就是宁相生不同意太叔奂与她在一起的理由,因为他欠穆紫的,欠太叔奂的!

    以前的恩恩怨怨已经让她没有资格去到太叔奂的身边。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知道,我们,终是欠了太叔奂的,不管以前如何,以后如何,欠了别人的,终归是要还的。”

    宁相生捂着玉佩的手青筋暴起。

    云来殿的事来得突然,来得巧合,他有感觉,是穆紫回来了。

    “这是事情的全部经过吗?”

    看宁相生的神情,那件事情一定不会轻易的结束,后来,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前生,她葬身火海,今生,连连遭人暗算,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宁相生道,“就是如此,穆紫之后点火自焚。”

    穆紫回来了,其他的隐情自有她说出来。

    若是可以,他多希望宁朝来永远也不要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他那么多的残忍。

    “点火,自焚……”宁朝来喃喃。

    她的死,一定与穆紫有关。

    是有人为穆紫报仇,还是,穆紫根本没死?

    “阿翁,穆紫……”宁朝来试图追问。

    宁相生扬手阻止,“事情就是如此,你不用多问,也不用多想,回房去吧。

    宁朝来拿过玉佩,心事重重的回去房间。

    要是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她前世的死因或许也明了了。

    午时了,屋中的炉火烧得正旺,太叔奂掀了被褥,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昨夜睡得可好?”有人问。

    太叔奂睁眼,只见徐少桥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若是来为宁朝来讨要说法的,便不用了,没人说因为她是宁朝来我便一定要接受她。”

    太叔奂端起桌上的冷茶,咕咚咕咚喝了一个痛快。

    他心里也不痛快,不想听任何与宁朝来有关的话。

    “说法?”徐少桥冷笑,“议郎大人昨夜定是睡得很好。”

    长安城里都闹翻天天了,他居然还对百花宴后来的事一无所知!

    “你到底想说什么?”太叔奂拧眉,徐少桥何时也变得这样冷嘲热讽。

    徐少桥看着站在门边的小令,冷笑着出了太叔奂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