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君子之车

江南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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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授意,那相府便没有生路可言。”启娘拽住玉面的胳膊,那样的话,宁相生与宁朝来都难逃一死。

    玉面却是自顾自的说,“没有我的帮助,她也能独当一面了,手段比以往更加凌厉。”

    可惜,这场复仇计划里,不管结局如何,她都是输的一方,如今她有多狠,以后她遭受的就有多痛。

    “师兄,我是说,事到如今,前有上阳与陛下催命,后有李素舞陷害,单靠宁朝来,她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相府。”

    他是她的师父,难道要隔岸观火,看着宁朝来去死吗?

    玉面道,“丹阳能来到相府,也是缘分。”

    玉面扯开启娘的手,双手负于背后,信步走回林子那头。

    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一个道理,每个人都有注定要经历的劫数,宁朝来现如今遭遇的一切,是与生俱来的。

    救不了的人,不管做再多,终是救不了。

    得失得失,有得有失,失去了,才能得到。

    “师兄!”启娘跺脚,在这林子里等了几个时辰,什么也不做,他这样便走了?

    还说缘分,将个死人丢到丞相府来陷害宁朝来,哪里称得上缘分。

    送丹阳来的人行事隐秘,玉面与启娘也是看了一眼便走,丞相府里没有人发觉不对。

    第二天一早,寒气颇重,宁相生站在书房门口等着宁朝来。

    不过短短几天,宁相生生了满头白发,本就衰老许多,今日脸色憔悴,双眼深陷,加上精神状态不好,更显老态。

    “阿翁,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宁朝来一见宁相生就问。

    “人老了,偶尔会睡不好,没什么要紧的。”

    宁相生说话时轻轻捂住胸口,近来他惶惶不可终日,彻夜难眠,昨夜只觉心口一阵阵的绞痛,心慌意乱,又不知是为何,所以才早早将宁朝来叫了过来。

    “早与你说了不要操太多心,你就是不听。”

    宁朝来念念叨叨将宁相生扶进书房里坐下,走到桌边倒茶。

    宁相生说道,“兰儿今日应该就能到达长安。”

    宁朝来回过头来,笑道,“表哥又不是第一次来府里,阿翁还担心他找不到相府不成?”

    “净只会耍嘴皮子功夫。”宁相生笑了起来,宁朝来这样的反应,应该是同意嫁到江南去了。

    只要宁朝来好,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宁朝来将茶端到宁相生手里,傻笑着问,

    “阿翁,你说陛下为什么不愿意将皇位给太子殿下呢?”

    宁相生和太子走得那么近,不可能不知道原因的。上次宁相生和太子在千金阁里商讨的,八九也是这个事情。

    她一直没想明白,皇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不传位给他,还会传给谁,总不能让一个外人继承大位。

    见宁相生的脸一下子从酷暑的天回到了寒冬腊月,宁朝来心虚的吐吐舌头。

    宁相生终日说后宫不能干政,她身为女子,也是不能过问朝堂上事物的,尤其涉及皇位。

    “你对亲事可有什么要求?”

    宁相生浅浅抿了一口茶,趁现在早,将他能应承宁朝来的都办到,否则,等到横祸飞来,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他也无能为力了。

    “阿翁说的是亲事?”

    宁朝来接过宁相生的茶杯,问。

    她尚且没有及笄,此刻说起亲事,是不是太早了?

    宁相生点头,道,“你早晚是要嫁出去的,出嫁时候,怎少得了嫁妆,你阿母去世得早,这些是阿翁不甚了解,只能问问你的意思。”

    “嫁妆什么的,不过是个排场,在我看来,有没有都没有什么要紧的。”宁朝来把玩着手里的杯子,想了想,又问,“阿翁,你不会是让表哥来接我去江南的吧?”

    “兰儿带来了聘礼,你和他又是陛下亲自指了婚的,跟着他去江南,有何不妥吗?”

    跟着柳兰去江南,的确没有不妥的地方,但如果是宁相生让她去的,此事就不妥。

    宁朝来怀疑,“阿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上次他们撞见上阳与皇帝的糊涂事,皇帝有心在百花宴上为难她,定然也不打算放过宁相生。

    宁相生着急让她去到江南,也许就是为了能保住她太平,毕竟,柳府名声在外,富可敌国,皇帝要给几分薄面,不会对她赶尽杀绝。

    这样看来,皇帝是对宁相生下手了?

    “我能瞒你什么事?”宁相生轻瞪宁朝来,“百花宴上你自己弄出一出,如今连出去大门都是如履薄冰,知道你是个自由自在惯了的,你表哥怕你闷坏,特意来接你去江南散散心。”

    宁朝来嘿嘿傻笑,只要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我出去看看表哥到了何处。”宁朝来道。

    “你好生在房里待着,就如你说的,你表哥不是认不得来相府的路,你去不去接他都一个样。”

    宁朝来愿意与柳兰亲近,宁相生心里是高兴的,可他也担心外边的流言蜚语,他听了都愤怒不已,要是让宁朝来听见,指不定多难过。

    宁朝来又将茶杯放回宁相生手里,拍着胸脯道,

    “阿翁,你别担心了,这世间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他们想说就说,我还能躲一辈子吗?我便要他们看看,我宁朝来敢作敢当,行得正坐的端,不怕他们说。”

    她做过的事,不怕别人拿出来议论,她没有做过的事,也不怕别人议论。

    她是宁朝来,是宁相生的女儿,岂能被这区区几句流言束缚了手脚,成为笼中的小鸟。

    宁朝来说动了宁相生,听从宁相生的安排,由杜鹃陪着,从后门出去。

    好几天没能出来走走,宁朝来闷得慌,今日得了机会,只管大步流星往前跨。

    “小姐,你慢些走,我都跟不上了。”

    杜鹃拎着裙边,嚷嚷着跟上。

    乌氏小楼每日一早都会到相府对面的阁楼上观察情况,宁朝来出府门的事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贺赖在一旁唏嘘,

    “王子,您说您都为她担心,花重金去堵悠悠之口,她却泰然自若,毫无动作,如今居然还兴高采烈出了府门,真是个看得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