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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
萧晟从楼上下来，抬手招过来一个新换的佣人，吩咐道：“去夫人房间将打碎的碗碟收拾了，再重新送进去一份晚餐。”
佣人点头应下，萧晟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孕妇坐月子期间要吃软食和流质的食物，然而顾馨娇也不知道是因为食物不可口还是心情不好，反正每次吃饭都会发一通火，尤其是萧晟在家的时候。
新来的佣人不敢多话，规规矩矩的上楼了，房间里，顾馨娇坐在床上，穿着一套乳白色的睡衣，目光看向窗外。
“萧晟呢？”
听见身后的动静，女人回头问了一句。
佣人蹲在地上收拾狼藉，恭敬的回答：“萧先刚刚出去了，没说要去做什么。”
“他没说，你们就不会问吗？”顾馨娇也不知道哪股火蹿上来了，起身从床上站起来，将佣人刚收拾好的碎片重新踹到在地上，吼道：“出去！谁让你收拾的，不准收拾！谁也不准收拾！”
佣人吓的脸色一白，退着小方步出去了。
砰一声，顾馨娇又将自己关在了房门里。
“大小姐怎么了？”听到动静的其他人连忙凑了过来，那名被吓到的佣人连连摇头，缓过一口气说：“别问了，先将补汤热着，等大小姐心情好了再送过去。”
“嗯，好嘞。”和她说话的这名佣人年龄比较小，去厨房吩咐完，又跑了回来，站到属于自己的岗位处，靠着墙，偷偷将手机拿出来看。
顾馨娇这几天都不下楼，所以她们偷偷摸摸做点什么打发时间也没人管。
“你在看什么？”
见她看的津津有味的，刚刚那名佣人也凑了过来。
“歌者联盟。”
“那是什么？”
年轻的佣人笑，把手机屏幕举起来递给她看，并且解释说：“是一个综艺节目，挺火的，你不知道吗？这里面的四个导师都是我喜欢的歌手，可逗了。”
“啊，这几个人我也知道，我喜欢听凌夏的歌，特别打动人心。”
“哈哈，是啊，不过今天这期又来个新人，这个，就这个穿白裙子的，是【清规】插曲的演唱者，刚刚和升哥合唱了一首歌，特别好听，我也喜欢。”
“在哪呢？”
镜头切换的太快，俩个佣人将脑瓜凑到一起，等着看看那新露脸的年轻女孩。
然而，很快，他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空气里格外的安静，头顶，似乎有一双刀子一样的眼珠再盯着她们。
“啊。”
抬头见到顾馨娇就站在楼梯上方看着她们，两个佣人同时吓的一抖，手机差点砸掉地上。
“大小姐。”
顾馨娇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在手机的屏幕上，也是巧了两个人等了半天的镜头这会才晃过来，年轻的面孔，花儿一样的唇瓣勾着，不知道听主持人说了什么，眼角都笑的弯了，最让人过目不忘的是那双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瞳孔。
对上那双眼睛，顾馨娇尖叫一声抬手就朝电话打过去，女佣下意识想躲，结果迎面袭来了一巴掌，“谁让你们看这些鬼东西！”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吃谁的喝谁的，应该伺候谁不知道吗！？”
顾馨娇的怒火被转移，悉数都发泄在这两个抱头的佣人身上，手机被打的飞到地上，连着翻滚了几圈，屋内所有的佣人都站的笔直，大气不敢喘。
只有她们大小姐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厅的大门吱呀被拉开，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大声道：“大小姐，大大…”
“大什么？！”顾馨娇停手，一双虚浮的脸上杏眼带着发红的怒意。
后进来的人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低头磕磕巴巴的将话说了出来，“二，二爷，来，来了。”
因为耽误了一会，管家已经率先打开门，走了进来。
顾政霖披着件黑色的外套，擦的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咯吱的声响。
无端的让所有人从心里产生了一丝惧意。
顾馨娇脸色一变，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体，低声说：“二叔。”
“在闹什么。”顾政霖走了两步便停在那，略狭长的眉眼落在了跪在地上的那两名女佣的身上。
顾馨娇轻轻的清了下嗓子，将自己受伤了的手放到身前，说：“她们玩忽职守，我房间的碗碟打碎了，没人收，我喊人喊了半天也没人理，出来一看，正凑在一起看手机，二叔，对不起，是我一时没控制好情绪。”
“嗯，以后这事别自己动手，像什么样子。”
顾馨娇连连点头，“我知道错了，二叔。”
顾政霖嗯了一声，抬脚坐到沙发上。
众人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二爷本身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也不是个爱讲究公平的人，在他的眼里向来是适者生存，在他的面前闹事只要有个说法过的去，他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对自己的侄女发火。
顾馨娇也是了解他的脾气，才会这么说。
两个佣人不敢怒不敢言，管家看了她们一眼，命人带下去了，临走前，落到客厅一角的手机还播放着节目的笑声，顾政霖抬眼看过去。
顾馨娇没敢动，管家先一步拿了起来。
手机的屏裂了，但是并不影响他看清里面的人，一男一女坐在红蓝的凳子上抢答问题，男人比划，女孩笑着猜，时而呆萌时而勾起嘴角笑，那双瞳孔，那张嘴角。
管家用余光看看坐在那的男人，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顾馨娇疑惑的看过去。
顾政霖则轻挑了下眉，“什么节目这么好看？”
听到二爷的声音，管家的眼皮发颤，颤颤巍巍的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并退出了播放栏，他将电话放到桌子上，弯腰说：“对不起二爷，我心疾发作，容我先吃粒药。”
管家是从小照顾顾政霖长大的，他有心疾，一发作就会浑身发抖，这点顾家人都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二十年前，顾家的佣人大换血却只留了管家一人的原因，就连顾馨娇这个骄横的大小姐，对这位管家也要礼遇三分。
顾馨娇主动为他倒了杯水，管家吃了药，手上和脸上的颤抖才好了一些。
“怎么样了？”
男人看他，淡淡的语气不经意流出一丝关心。
管家低头，笑了笑说：“回二爷，好多了。”
顾政霖点头，目光重新落到顾馨娇的身上，问道：“听说你一次医院没去过？”
她出院回来了，但是孩子一直在医院，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一直没去看过。
顾馨娇一怔，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这孩子不想要了？”顾政霖问着，抬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管家退到一旁，神情有些紧张。
可男人捣鼓了一会，播回刚刚的界面时，节目已经结束了。
管家悄悄的松了口气，顾馨娇倒是不知道管家的担心，垂着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可要想好了，这可能是你唯一的孩子，真的不打算要了？”男人说着话的时候没看顾馨娇，但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二叔，我没说不要，只是最近身体不大好。”
“哦？”顾政霖往后一靠，看似很随意的开口：“可是我听说，萧晟已经答应他那个祖父，将孩子带回萧家抚养。”
“什么？”
顾馨娇听到这事，忍不住气道：“我明明还没答应。”
那会和萧晟吵架就是因为这事，他说她现在没精力照顾孩子，想让祖父带走，她自然不答应，没想到这人竟然自作主张。
顾政霖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垂着眸，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二叔，我能求您件事吗？”顾馨娇见他不像是生气大的样子，扶着沙发坐在了他的对面。
顾政霖看她一眼，“什么事。”
顾馨娇笑笑，“我朋友芳芳还在拘留所，您能让人把她放出来吗？”
一旁的管家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顾政霖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这就是你现在最想做的事？”
顾馨娇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啊了一声后，说道：“昨天她在那里给我打电话，说是吃了不少苦，一个女孩子在那里，还是挺…”
“该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的。”
顾政霖扯了下外套，抬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见他要走，顾馨娇急忙叫了一声，“二叔。”
“您是生气了吗？”
顾政霖没搭理她，抬脚往外走。
见顾馨娇也站了起来，管家拦了一下，道：“大小姐，您就不要送了，您现在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自己身体养好。”
顾馨娇哪听的进去，不管不顾的大喊了一声，“二叔，是因为我生了女儿，又不能再生育了，所以您就不管我了吗！”
“大小姐。”
门口已经看不见顾政霖的身影，顾馨娇委屈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道：“我就知道，二叔对我好就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他想让我的孩子姓顾，继承顾家的香火，可是我不争气，我生了个女孩，又不能再生了，所以，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大小姐，您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吧。”
管家见她这样也不愿再多说，嘱咐一句后便抬脚离开了。
他承认二爷一开始确实有让顾馨娇的孩子姓顾的打算，所以在得知孩子是个女孩并且顾大小姐不能再生育的消息后，他家爷确实是有些失望的，可不至于生气，毕竟这种事谁也无法预料。
可现在真正让二爷生气的是大小姐对孩子的态度，作为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甚至任由别人带走，这才是二爷的忌讳。
至于原因…
想起刚刚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个女孩，管家有些浑浊的眼底浮现一丝痛苦和纠结。
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快二十年了，唯一剩下的知情人，似乎，只剩下他了。
在门口坐了良久，顾政霖身边的一位跟班走了过来，问道：“管家，您怎么还不去睡。”
管家回神，啊了一声，叹道：“我有些不舒服，在这坐会。”
“嗯，好，那我给您留灯？”
“二爷睡了吗？”管家回头问，跟班点点头，回到道：“睡了，刚刚喝了一杯红酒，听着歌就睡着了。”
“听歌？”管家有些好奇，二爷偶尔会犯失眠的毛病，但是听歌睡觉倒是头一回。
跟班小声笑，悄悄的走过来说：“是前两日，二爷在唐三爷手机里发现的几首歌，因为一时好奇就听了，后来二爷便让我下到手机里了，说是好听，这两日都是睡前听的，是个小姑娘唱的，二爷可能觉得别扭，还吩咐我说这事谁都不能。”
“那你还说。”管家气的笑了，拍了他两下，跟班嘿嘿一笑，摸摸鼻子说：“我这就和您说说，别人我可不敢说，您可不要告诉二爷啊，不然我这小命就抱保不住了。”
“嗯，不说，快去睡觉吧。”
管家嫌他啰嗦的摆摆手。
等跟班走了，管家深吸两口气，起身来到一个旮旯地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你帮我查一查当年那个人的消息。”
“对，姓沈。”
“还有，顺便查一查，最新这期歌者联盟的新嘉宾，嗯，就是穿白色连衣裙那个女孩。”
“我当然不知道叫什么，我知道的话还会找你？”
“嗯，尽快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