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陌夕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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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不得把嘴丫子咧到耳根的耿天紧紧拉着景泰蓝的手回到双鸭屯,知道景泰蓝一辈子没离开老寨的耿天直接把人带进大山。看小说最新更新来乐文小说网,http://www.lwxsw.org/

    虽然不是熟悉的大山,可到底是山林,从走进山林那一刻开始,始终紧绷的景泰蓝那张意外年轻的面孔终于松缓下来。

    清澈的目光在这个规整一新的大林子来回转悠,“天娃娃,这里好。”

    带着浓重的口音,笑眯眼的景泰蓝紧了紧掌心的手,咧着大嘴露出得意的耿天来了兴致,好像炫耀的孩子一样带着景泰蓝看了猪场、看了稻田,当看到稻田内横行的稻田蟹时,惊讶的景泰蓝甚至伸出了手。

    要不是耿天手快一把抓住了景泰蓝的手腕,景泰蓝那一下就直接落在了大夹子上,“大叔,那个有夹子,现在太小,等两个月长大了,抓了个给你尝尝。”

    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再次笑眯眼的景泰蓝踮起脚摸了摸耿天的额头,“好,天娃娃没变。”

    嘴角抽了一下的顾伟低垂眼帘挡住了眼底的那一抹笑意,短暂的接触,顾伟算是看出来,眼前这个被耿天称呼为大叔的男人有多单纯。

    而自家那个本来已经锻炼出来的也跟着减龄了,突然有些头疼的顾伟装作不经意的揉了下额角,看看时间,招呼耿天赶紧带着疲惫的景大叔回去。

    嘿嘿干笑了两下的耿天一下子想起大叔不知道折腾几天才来到这个东北小山村,搂着矮小的景泰蓝,“大叔,咱回家吧,这有的是时间看。”

    诧异而好奇的目光扫了一眼顾伟的景泰蓝看看顾伟又看看耿天,“天娃娃,那是你的绕烤!”

    肯定的询问,挠着后脑勺的耿天看看眼底带着询问的顾伟,点点头,“景大叔,他叫顾伟,是俺的“绕烤”。”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耿天肯定的回到还是让顾伟隐约的明白了些什么,笑了一下的顾伟背着景泰蓝的箩筐站在了耿天身边。

    依然是那双清澈的双眼,却变的幽深而充满锐利,暗暗一惊的顾伟一动不动任由景泰蓝好像都刀子似的目光在身上来回打量。

    短短几分钟,耿天担忧的看向景泰蓝,“大叔。”

    耿天的出声让景泰蓝收回目光,带笑的眼落在耿天身上,“天娃娃,他很好。”

    意外的夸赞让耿天笑眯了眼,不害臊的点点头,“大叔,回家吧。”

    哎了一声的景泰蓝走到了耿天身边,好像小孩子抢玩具似的从顾伟手中拉过耿天,随即大步走在前头。

    失笑的顾伟则背着箩筐跟在后面,慢悠悠的回到四合院,远远的看到抱着孩子站在院门口的耿二生、耿朝福,耿天嗷嗷的喊着。

    仅仅一眼,耿朝福就笑了,红光满面的脸颊上,那种憋不住的笑让本来想憋着点的耿二生同样呵呵的出声。

    色彩绚丽的裙子,湛蓝色却又布图案的背心,右侧耳朵上还挂着一个长长的大耳坠,头发,头发看着倒是挺正常的。

    走在俩人身后的顾伟要是知道自家那俩老认为景泰蓝的头发很正常的话会给出一个呵呵。

    正常,只要看景泰蓝锤在身后那一跟没有小手指头粗的大辫子就知道什么叫做正常了。

    边笑边迎上前的耿朝福站在了景泰蓝面前,拉着景泰蓝指了指耿朝福,“大叔,这是俺爷爷。”

    耿天的话音刚落,灿烂的笑容浮现,只见松开耿天的景泰蓝极其郑重的走到耿朝福面前,大大的脑袋递到耿朝福面前,还没等耿朝福反应过来,挂着灿烂笑容的景泰蓝突然出声,“阿爸。”

    噗的一声,喷笑出声的耿大生随即转身缩回了院子,楞了一下的耿朝福呵呵的笑了,伸出大手摸了摸好像小孩子讨赏的景泰蓝。

    额间的大手,让景泰蓝笑眯了眼,扭头看向耿天时,眼底有着跨越年纪的慧黠,轻笑出声的耿天微微点点头,拉着景泰蓝又介绍了耿二生和耿大生。

    当得知俩人的年纪并不自己大时,景泰蓝顿时挺直了瘦小的脊背,指了指自己,“阿哥。”

    哈哈哈的大笑声响起,拍了拍景泰蓝的耿朝福真是被这个单纯的景泰蓝逗笑了,就连耿二生都看出景泰蓝超乎预料的单纯,

    轻笑出声的二生把胖小子交给了耿天,在景泰蓝渴望的眼神下拉着景泰蓝走进了院子。

    欢迎也好,聚餐也罢,短暂的休息后,第二天清晨,起床的耿天看到了蹲在院子里的景泰蓝。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的耿天走到了景泰蓝身边,拉起蹲在地上看着半成品的景泰蓝,虽然景泰蓝的行李还没收,可仅仅那么一扫,耿天也发现景泰蓝并不是单纯的游玩,而是搬家。

    这个惊讶不得不让耿天心生疑惑,整个双鸭屯没有人比耿天更加了解景泰蓝,那是个不愿意离开老寨的人。

    五十年的时间里,是什么促使甚至一步没有踏出的景泰蓝带着自己全部的行李赶到这里?

    这不得不让耿天心底充满了不安,被拉起的景泰蓝看了一眼眼底带着担忧的耿天,只是单纯却并不傻的景泰蓝呵呵的笑了,没有说话而是带着耿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静静的放在炕边的背篓被景泰蓝提到炕上,带绿色花纹的背篓打开,第一个露出的不是别的而是包着老师傅的牌位布包,呼的一下起身的耿天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拿出的牌位。

    这下脸都白了的耿天腿脚发软,“出、出啥事了?”

    带着颤音的尖锐把刚刚从房间的走出的顾伟惊了一下,抻了一半的懒腰瞬间缩回,脚下的步伐一转,几个大步就窜进了景泰蓝的房间。

    第一眼看到一个黝黑黝黑的牌位,快速冲到耿天身边扶住腿脚发软的耿天,“天儿、天儿,别慌别慌?”

    这才发现吓到耿天的景泰蓝缩了缩脖子,“天娃娃,没出事没出事,阿哥让我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他,这个是阿哥活着的时候自己做的,我来这里也是阿哥让的,阿哥说,他走后的第七年,让我去找你,那时候你一定长大成家了,阿哥还说,让你给我养老。”

    好像倒豆子似的景泰蓝焦急的把老师傅临终时的交代秃噜个干干净净,冷汗都吓出来的耿天呼的一下松口气,突突突的心跳在耳膜内响起。

    外人或许不清楚,在老寨是没有牌位的,只有一盏盏白色带有花纹的蜡烛,而蜡烛上雕刻着属于每个人的名字,一年做一次,年底的那一天,点燃,第二天清晨,天亮之前,熄灭后,剩下的要送回山坳。

    年年如此,这突然迸出个牌位,把耿天吓的够呛,松下气,缓过劲的耿天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景泰蓝,“那你咋不给俺打电话嘞,俺去接你,你说你都没出过门,要是出点啥事,俺咋跟师傅交代?”

    缓过劲的耿天也想起景泰蓝从大山走出又来到东北的事,呵呵一笑的景泰蓝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纸递给耿天。

    熟悉的笔迹让耿天呼吸顿了一下,有些怀念的抚摸了一下后仔细看去,好家伙,总大寨出来怎么走的,怎么坐车,找谁写的是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就是离开老寨后,景泰蓝是一路被警察送来的,这得亏耿天没换电话号码,这要是换了号码,景泰蓝还会继续找警察。

    哭笑不得收起叠的整整齐齐的白纸,迟疑了一下的耿天看看景泰蓝,顺手把纸条放进了自己兜里,随即起身的耿天装作不经意似的起身,好像忙碌似的帮着收拾行李。

    看看空空的掌心又看看被布口袋隔住的纸条,撇了下嘴的景泰蓝没有吭声,心底却暗暗嘀咕都让阿哥猜到了。果然是个狡猾的。

    收拾好行李,能放进柜子的全部放进柜子,空下的箩筐摆在了柜子上面。

    吃过早饭,重新蹲在院子的景泰蓝看着耿天第四次的半成品,看了半响,总算明白为什么不对劲的景泰蓝顿时皱起了眉头。

    站起身看向还蹲在地上慢慢涂抹的耿天,“天娃娃,我要看看矿物质。”

    突然出声的景泰蓝让耿天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手中的小桶递给耿二生后带着景泰蓝来到了专门纺织配料的空房间。

    一个又一个木桶摆满了整间房,没有急着看薯莨制作成的颜料,而是直接看配料的景泰蓝在木桶打开的刹那紧缩眉心。

    伸出手捏了一捏灰色的粉末,在指肚蹭了蹭后,放下手的景泰蓝五官紧绷,“天娃娃,这根本做不出香云纱,这些不对,不对的。”

    诧异而不解的看向景泰蓝,“叔,对的,这就是含有矿物质的原料。”

    景泰蓝不懂耿天所说的什么矿物质,可景泰蓝知道这不对,不知道该怎么跟耿天解释的景泰蓝跑回自己的房间,从一个褡裢里面拿出一个大布包,提着布包重新跑回院子,打开布包,露出里面的原料。

    味道、颜色全部相同让景泰蓝越发的解释不清,只是招呼耿天拿水,凉水,两个大碗,两碗原材料,相同的水温相同的水位,甚至于连计量都是相同的,短暂的等待后。

    耿天的原料渐渐沉淀,可景泰蓝拿出的却并不,还是那样的浅灰色,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当景泰蓝把手指放进原料碗时,景泰蓝带来的原料是成线状的,换句话说就是好像拔丝地瓜能够抻出长线,可耿天收集的并不是。

    耿天的需要事先搅合均匀,一块半成品的绸缎,相同重量的原料,耿天的抹了一米,可景泰蓝的只有四十厘米,巨大的诧异,别说耿天,就连耿二生都诧异的瞪大了双眼。

    可好像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景泰蓝咧着嘴笑了,得意的点点涂抹晾晒的缎子,“下午就能看到。”

    说完又看了看天空的太阳,随即又肯定的点点头,六个小时后,当一天最热的时候终于降临时,焦急等待的耿天第一个冲到了缎子前。

    仅仅一眼,耿天的脸变了,沉默的站在晾晒在木架子上的绸缎,清晰的对比已经展现在众人面前。

    泾渭分明的对比,用事实说话的景泰蓝安慰的拍了拍耿天的肩膀,“天娃娃,你的做法没错,古老的香纱之所以会失传,只是因为配料,真正的原来除了薯莨还有三十二味原料,你说的矿物质大叔不懂,可大叔知道,有些是药材有些却是石头。”

    久久沉默后的耿天苦笑了一下,他何尝不知,当初景大叔手把手的教过的,当初师傅也是恨不得钉死他似的守着他跟景大叔学。

    可直到、闭了闭眼的耿天挡住了眼底那一丝羞愧,直到景泰蓝来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耿天才知道他有多么的可笑。

    古老的毕慈卡香云纱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刻,曾经的豪言壮语再次浮现在心头,可只有耿天自己知道,那些壮语在今日看来有多么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