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初见巧儿凤凰涅槃 一探媳妇善待庶女

繁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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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大姐儿醒了,许诺与贾琏忙忙丢下大事,一叠喊奶娘抱进来。与贾琏而言,姑娘虽不如承嗣的儿子来的高兴,到底是他第一个孩子,男人初当父亲总是兴奋异常,无论古今这都是成长的里程碑。对许诺而言,虽然不是亲闺女,到底是她与这个世界的最初的契机与牵连,选择在王熙凤产女时还魂,她是内疚的,让一个女孩就此没了亲生母亲。于是她暗下决心往后只当巧姐儿是亲生,给予一切她能给予的爱与关怀。

    三个奶娘并几个丫头鱼溜般进了屋子,为首奶妈子抱着姐儿用一大块缠枝莲纹的红素绫子包裹,以为襁褓。为首的奶妈子叫李福家里,从凤姐陪嫁庄子上新近挑上来的。她满脸堆笑将孩子递给许诺回道:“奶奶,姐儿才醒了,赶着抱过来给奶奶瞧,谁知竟又睡去了。”许诺见李福家里干净利索,长相也算可亲点了点头接过孩子抱在怀中。此时贾琏也坐到床边凑过来细瞧。

    初生的婴儿闭着眼,由于难产脑袋有点儿尖,胎发倒还茂盛,拿手指在她面颊上轻轻一点,小嘴儿便做吸吮状,面相清秀皮肤还有些红彤,煞是招人怜爱。贾琏见她小嘴儿一动一动以为饿着了忙忙问道:“孩子小嘴儿总是动,想是饿着了吧?如果不喂饱了?”地下站着的奶妈子倒都笑了,李福家里上前回道:“二爷,才喂了奶水并不曾饿着。二爷想来不知,小儿总是这般,只拿手点点她小嘴儿或面颊,总是动的。”

    贾琏这才笑道:“养孩子的事,我如何晓得。”转过头又去瞧许诺怀中的女儿。许诺心中满是欢喜,后世她25岁连婚都没有结,哪里来的孩子。但她一向欢喜孩子,那么一点点弱小的珍宝,将从她的怀中慢慢长大成人,终将延续她的生命继续往前。这是极度浪漫的事,比公主王子,比生死大爱还浪漫的事。

    许诺见姐儿握着小小的粉拳,心中暗下决心:“宝贝儿,我就是你的母亲,从此刻开始我便是王熙凤,为了你倾尽全力去扭转命运的□凤凰。”此刻,许诺才觉命运的重责,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只有改变贾府的命运才能保护她所要保护的人,那些命运多桀的女孩,包括自己和襁褓中的孩子。

    此刻,浴火凤凰涅槃重生。不一样的王熙凤,不一样的浴血凤凰。(此以后,许诺的称谓不再出现,她与王熙凤已然合体,许诺便是王熙凤。)

    贾琏逗弄了姐儿对凤姐道:“你生产到底虚了身子,且别抱久了,月子里还以将养为主。”

    凤姐眼不错的盯着姐儿,哪里舍得放下,欲留下孩子和奶妈子亲自看养说道:“不若将那边厢房收拾了,□带着姐儿住着倒好。”

    贾琏看她确实生产亏了身子,若是操劳怕要落下病症,到底不允。

    贾琏招来站在底下的奶妈子吩咐道:“你抱着姐儿先去,好生看护周全了,等你奶奶出了月子再做打算。看护姐儿好了,爷重重有赏,若是错一点半点,可别怪小爷心狠。”贾琏做了折中的打算,又将奶妈子们敲打一回方罢了。

    凤姐寻思一回也道:“我到底头回生养,多有不懂。还烦你们多看顾些姐儿,我和二爷日后定记在心上。”回头又吩咐丰儿道:“回头告诉你平儿姐姐,就说我的话,打今儿起奶妈妈们饭食的份例多多增些,只要有益奶水的都添补了做来。再有,姐儿周岁前,奶妈妈们赏双份的月例,跟姐儿的丫头嬷嬷们也一样,这些都从我账上单出。”一年的双份月例,那可是一笔可观的意外收入,众人无不欣喜不迭磕头谢恩,自此尽心照看大姐儿不提。

    只说奶妈子抱着姐儿下去,平儿便端着红参汤进来。这是贾母给的一支千年人参,已成人型最合产后体虚食进补,平儿一口一口喂凤姐喝下。凤姐几乎闭着眼睛喝下,实在难喝。后世她一向身体康健,难有喝药的时候。这人人艳羡的千年人参汤居然是这味儿,可见苦口良药是真的。

    凤姐儿喝罢,便觉疲倦不堪。闹了一晌午,动了几篮子心眼子,说了几大车话儿,到底操劳了,就要躺着歇歇神,略一迷瞪便睡着了。

    醒来时,见平儿坐在边上做针线。自打听了奶奶的那些话儿,从此对凤姐更是小心体贴,忠心耿耿。她知主子必在生产时遇见异像,说话儿行事也与往常不同。别人不晓,她自小同凤姐儿一处长大,心中甚明,主子日后怕大有作为呢。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凤姐儿醒来便问:“平儿,几点了?”话出口,方知错了。只见凤姐儿连连咳嗽几声,以此遮掩过去。

    好在声轻,平儿也不曾听清,见主子咳嗽忙忙端了杯茶来,扶起凤姐半卧着躺定,抚着她的背略轻拍几下。喝完茶,定了定神凤姐方道:“什么时辰了?”

    平儿向时辰钟上望了眼回到:“奶奶,申时初刻了,才老太太和二太太派鸳鸯和彩霞来探过。”申时初刻,凤姐儿推算着便是后世的三点十五。时辰钟在这个时代的富贵人家,几乎算是常用品。

    此时她才能细细打量这间屋子,王熙凤妆奁丰盛,满满当当七十二台嫁妆,她的屋子必定是精致奢华的。只见屋内以暖色调为主,配以整套小叶紫檀家具,小叶紫檀是红木中的佼佼精品,非一般酸枝木,鸡翅木,紫檀可比,稀少性堪比崖州黄花梨。

    屋内陈设着扬州满工雕花大床,拔步床,五斗柜,多宝格架,座椅炕屏,妆台。不说那床上寝被纱帐何等名贵,也不说妆台上那黄花梨妆盒中的金玉首饰,步摇钗。只说那架八扇小叶紫檀炕屏,以八宝攒金嵌宝成八样花朵各为一扇:芙蓉,荷花,芍药,牡丹,秋菊,腊梅,月季,兰花精致的无以复加,更以玻璃为屏面精贵异常千金不止。多宝阁架上陈设了几样青花赏瓶并汝窑素盘皆为前朝古董,一个大釉里红窑变梅瓶中插着几指芍药,甚为华美,说不尽的荣华风流。

    古代,嫁妆是一个女人在婆家安生立命的根本。妆奁厚薄直接影响女人在夫家的地位,甚至影响下一代的婚嫁。王熙凤在贾府的超然地位,想必同她丰厚的嫁妆及背景强大的娘家不无关系。比之李纨,她便优越的多。

    正看着,门口咚咚咚响起脚步声,有小丫头来报:“二奶奶,大太太来了。”邢夫人来了,凤姐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修复婆媳关系可是她的首要课程之一。

    平儿亲自打起帘子将邢夫人迎了进来。

    凤姐满面堆笑作势要下床行礼,倒是邢夫人甚为讶异忙使了身边的小丫头扶凤姐半躺下,拿引枕靠着道:“你才好些,不要起来了。等你好了。有多少礼行不得,我也不在意。”

    凤姐趁机恭维邢夫人:“太太事多操劳。还亲来看我。原该我去伺候孝敬太太才是。”

    邢夫人更是讶异,先前凤姐待他不过面子情,到底对二太太王氏亲厚的多。如今这般行事,甚为异常。便是平儿经过先前那些事,还是惊讶不已。

    邢夫人回过神来道:“才琏儿回老太太说你醒了,我正好去请安。老太太使鸳鸯来看,说你又睡着了,这会子我正要回去,老太太便让我再来看看。你可好些了?”

    凤姐满脸堆笑回道:“劳老祖宗和太太记挂。我小小人儿当不起,折煞我了。倒是太太上了年纪,很该好好保养才是。我原是小孩子没经过事不懂事,如今这回险些儿一脚踏进鬼门关,到底懂了些道理。细想想,先前没在太太面前尽几日孝道,若那般就去了,自然是不甘。如今好歹还能活着见太太,往后可就………”凤姐生生逼出几滴眼泪儿,在次感叹自己堪比奥斯卡女主角的演技。

    几句暖心的话,四两拨千斤。邢夫人实则也非恶人,不过是世事弄人罢了。进门后夫君不爱,婆婆不喜,又有那么个家世显赫的妯娌,处处低人一头。最最要紧的是,她没有可以依傍的子嗣,哪怕是女儿也没有,所以只能弄钱来满足安全感。如今听了凤姐这话,心兀自暖了起来。老人都说,女人生了孩子性子会变,媳妇若是能从此向着自己,那可是大喜事一桩。

    邢夫人便也对凤姐拉拢起来,亲拿绢子给凤姐儿擦了擦眼睛道:“你小小人儿可不许说这样的话,等你大好了有多少孝道不能尽的。月子里也忌讳哭,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好。好好将养,来年添个哥儿是正经,可不要像我这样,老了落得………”邢夫人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凤姐知她感伤自己子女缘上的浅薄,趁机再次拉拢: “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若是老了能像太太这般,便是大福气了。瞧,如今二爷虽愚笨,到底也算孝顺,没有白费太太一番教导的苦心。再有二姑娘,别瞧她嘴上不说心里待太太最是亲厚,过些年大了配个好女婿,太太年年初二在家等着姑娘女婿领着外孙子归宁孝顺您,那才是乐呵呢。就是我,先前不懂事,往后必定好好孝顺太太。”

    一席话说的邢夫人目瞪口呆。凤姐私心里也叹道,这恭维的太不实际,贾琏自小由贾母抚养,邢夫人不过面子上做些功夫,或者小玩意或者打点些衣裳罢了,并未曾直接教导过贾琏,所以贾琏待邢夫人也不过面子情。再说迎春,她是女孩又是庶出就更不受重视。邢夫人不过偶尔看看罢了,甚至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不曾给过,一应全是公中的。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终极目标,无论怎么难都要将大房的人心拧成一股绳。婆媳关系,母子关系,母女关系都在她的修复范围之内。

    邢夫人拉着凤姐的说:“也就是你还知道我的心思。当年我进门倒是想亲自教养琏儿,可老太太膝下也要孙子承欢不是。就是你二妹妹也因老太太喜欢女孩儿,一直教养在身边。我啊….”邢夫人在替自己辩解,凤姐虚眯着眼睛接受这种说话。

    她也叹道:“这我如何不知,就是二爷心里也是明白的。总说自小太太得了什么好东西头一个想到赏他。淘气犯了错儿,老爷要打总是是太太心疼儿子拦在头里,没少难为太太呢。”贾琏毕竟是嫡出的儿子,邢夫人待他还算看重些。

    邢夫人笑了笑道:“难为他还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心下里甚是安慰,也许贾琏会是她老有所依。

    凤姐趁胜追击道:“说到二姑娘,老太太年岁大了膝下三位姑娘一位小爷,虽然周到难免操劳。我瞧着咱们二姑娘性子沉静,不比三姑娘口齿伶俐又机敏,在人多处到底吃亏些。前儿我见三位姑娘出来,就是咱们姑娘头面首饰少些,就有几样也不如三姑娘的。”这是在给邢夫人递上机会,其实小女孩子的首饰在邢夫人这里不过是几样玩意罢了。

    听了凤姐一车恭维话,邢夫人到底有些触动。就算没有亲生儿女,庶女看顾些也是个依傍。

    听凤姐提起迎春缺首饰,倒想起件事儿来对着身边的小丫头道:“你家去寻你费妈妈,就说我的话,让他把前儿新得的那盒子头面首饰取来。”转过头对着凤姐儿笑道:“前儿得了些新鲜样式的头面给你妹妹,你这回凶险吓得我混忘了,如今你说,我倒想起来,这就给二丫头送去吧。”邢夫人不过是顺着凤姐的话儿做人情,凤姐的一车话颇有触动,虽是庶女看顾好些,到底叫她母亲,将来许也是依靠。

    凤姐倒是想见见红楼梦中最终被中山狼虐杀的“二木头”贾迎春,遂笑道:“太太,一会让奶妈子把姐儿抱来见祖母和二姑姑,沾沾祖母的福气,如此让丫头请二妹妹走一趟吧。”

    邢夫人倒不在意点了点头,凤姐吩咐丰儿去请二姑娘。

    邢夫人和凤姐婆媳闲话些家常,不一刻费婆子拿着一个酸枝木的妆盒进来,面露疑惑的递给邢夫人回话:“回太太,寻得可是这盒子?”费婆子听小丫头说,这盒子头面是给迎春的,甚是不解,太太原可不算待见姑娘。

    邢夫人拿着盒子打开笑道:“可不就是这,前儿新得的都是宫里的花样。虽不是上好,可喜样子还算新鲜。且小孩子家家,也不该佩太贵重的物件儿。”

    凤姐见邢夫人打开盒子挑拣头面,,大开眼界。这还不是上好?在后世每一件都是古董啊,看着她都眼馋了。一支蓝翠嵌粉玉蝴蝶步摇,那蝴蝶栩栩如生,蝴蝶翅下缀着一串小细米珍珠动摆起活泼俏丽最适合小女孩佩戴。另有一只金玉珠翠发簪,簪上以碧玺雕着两只蜻蜓煞是可爱。再有一对赤金镶北珠的的镯子,镯子倒也罢了只那几颗珠子各个比莲子大,甚是难得。再有的是六个小巧的嵌粉珠烧蓝的鬓坠脚并六个戒指。

    凤姐儿知道这一步走的很对,笑着奉承邢夫人:“到底是太太疼惜女儿,这样的体己好东西就只想着二妹妹,我们粗笨之人竟是没份儿。哎,到底是二妹妹好福气有这样的母亲,瞧瞧,这样的东西太太竟还嫌弃不是上好的,依我看纵陪嫁也尽够了。只不晓将来二妹妹出阁,太太该拿什么地上没有天上有的好宝贝陪嫁呢。”凤姐插科打诨逗娶邢夫人,笑得她差点把个妆盒子掉地上。

    邢夫人笑指凤姐:“你这张嘴,难怪老太太时时说要撕了去。才好些便来打趣你妹妹,看今儿不撕了你的八哥嘴。”

    凤姐正待开口,门口小丫头掀起帘子回道:“二姑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