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芊芊红酥

秦子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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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章:【芊芊红酥】

    “将军,听说了吗?回纥二皇子要娶宗室郡主为妻。”梦儿替夏笙花磨墨倒茶,夏笙花手里倒提狼毫做书写状,颇有一番气势,但是思量再三,还是沒有下笔。“什么?耶律阳要娶宗室郡主?”他先前不是指定了要她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心,倒是教她好生失落啊。

    “是啊,但是听说宫里面闹了起來,张将军提着刀要砍死耶律阳呢。”梦儿又插嘴道。

    夏笙花手上一顿,毛笔头朝下,在洒金的宣纸上重重一点,又一划,继而有些心不在焉地刷刷几笔了事,她从军这些年來,很少沾笔墨,通常,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动笔。

    长公主嫌弃她字写得太丑,勒令她大婚之前写副对联,标准要能贴到公主府大门口那种。

    公主府大门口只有两块阴刻的桃符,分别刻着两位尊神的名字,神荼,郁垒。

    不管这俩字儿是谁刻的,制作这两块桃符之前,墨迹就是夏飞剑同志亲笔所书。

    夏无月,字飞剑,天启历史长河上赫赫有名的才子,笔墨一字千金难求。

    这两块桃符在公主府挂了七年多,从來都沒有换过,夏笙花知道长公主是思念夏无月,但是夏无月现在明明就在公主府,凭什么要她來写对联!

    “张将军?是哪个张将军?”夏笙花按捺住心中的郁闷,搁下手里的毛笔,转而问道。

    “天启还能有哪个张将军,还不就是那个守海的张将军?”梦儿笑嗔,“将军你这写得是什么字啊,纸都被你划烂了。”

    夏笙花低头,好端端一张宣纸被她划了个对穿,底下垫着的软布上沁开了浓重的笔墨,黑乎乎一团,纸也烂了,根本看不出來夏笙花写的是个什么大字儿。

    她讪讪一笑,将那块软布翻过來,铺上纸,拿笔舔了舔墨,便提笔龙飞凤舞写了个螃蟹爬,“如何?这字可有大家风范?”

    “这,这是个什么字?”梦儿疑惑道。

    夏笙花撇着嘴看自己写的,看了半天,“这不就是个严字,梦儿你认不出來?”

    “可我看着不像严,像夏。”梦儿手指戳戳那字,忽然之间惊呼着缩回手,她纤细的指尖上沾到未干的墨迹,连忙拿手帕來擦,但是刚要擦,又犹豫了,她前天刚绣的秋蝉,就这样毁于一旦?

    夏笙花见她这样由于,从位子上站起來,拍拍腿脚,“梦儿,你以后可以找黑色的缎子绣,省得怕弄脏了。”

    “这个提议是好,但是梦儿是个姑娘家,怎么能用黑色的手帕。”

    “就当是绣给我的好啦……我出去一下,午饭可能不回來吃了。”夏笙花一边说一边往门口挪。

    “哎!可是公主吩咐了今天不练到一千个字不准出去的啊!”梦儿忙抬手喊停,但是夏笙花已经挪到了门口,权当沒听见梦儿说的话,一溜烟地跑了。

    梦儿一个人灰溜溜地收拾桌上的东西,等收拾完了,再怨念地一屁股坐位子上,拿笔戳砚台,“出去了也不知道带上我!真是的!”

    不管梦儿是怎么想的,夏笙花走得十分轻巧,她避开了院中下人的耳目,飞檐走壁出墙,到了公主府后巷的小路上之后,便大摇大摆地朝皇宫而去。

    别看这个时候消息还闭塞,但是人言可畏,口耳相传的速度丝毫不逊色,夏笙花估摸着张将军从沿海赶过來一路吼着去宫里劈人,她这会儿收到消息,过去围观一下正正好。

    只是不知道耶律阳是怎么惹到了张将军,居然闹到要进宫去劈人的地步。

    夏笙花沿路步行而去,十四巷与昨夜毫不相同,一眼看去,和寻常酒楼一条街沒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她还是偷眼瞥了一下临街的那块牌匾,牌匾后面有一间非常幽深的房间,她心爱的人儿此时,是不是正坐在床上披衣梳发?

    不想这一眼看过去,正好和窗口珠帘后面那双含笑的碧眸对上,夏笙花一惊,脚下一拖,直接來了个平地摔,幸而她平衡能力极好,沒摔倒之前就先稳住了自己。

    心肝就像是受了惊的小兔一样,怦怦地跳个不停,

    夏笙花无言地望着严紫陌,慢慢抬起手來,哗地一下打开手中折扇,借着扇子的遮掩,抬手抚上心扉,那种悸动的感觉,虽不陌生,却显得那样的奇异。

    披散了三千青丝的严紫陌看着夏笙花,嘴角微微勾起,他抬起珠光润泽的手,淡红的指尖拨动琉璃的珠帘,发出清脆好听的声响,一道红影随着声响飘忽落下,夏笙花抬手接住,茫然地看着手里的缎带。

    再抬头的时候,披散着头发的严紫陌俨然不在,他用一条同样红色的缎带把头发松松束在脑后,那道红色停在他的发间,比之二月春花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郎君,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颜色。

    严紫陌只在窗边待了一会儿,身影便在那黑洞洞的窗户后面消失了,夏笙花还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红色缎带,有些微微的发怔。

    这条缎带,是用來结手指的红线。

    具体事宜不可考究,但是,天启相爱男女之间,总归是要这样结上一下的。

    红色的缎带,男一截,女一段,代表两个截然不同的生命。

    听说尾指连着心,红绳一端系在指跟上,一端和心爱的人结在一起,代表两个互不干涉的生命从此相爱相知。

    他竟然给了她这个……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如何看待这个东西,只知道,这一瞬间的自己,方寸大乱。

    ……

    “你给她那种东西做什么?”幽深的房间里,端坐着一个美貌不可方物的女子,她嘴唇鲜红如丹砂,黛眉不画便翠,五官精致绝伦,雪白的一双耳垂上,缀着两粒鲜红的珊瑚珠。

    她懒懒地拨弄着自己金线般的发丝,像是一只高贵慵懒的猫儿。

    “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梳理着头发的手上一顿,从那头灿烂的发上带出几缕断发,她凄哀地看着那几缕头发,“你竟然说与我无关?”

    严紫陌回转身來,将松松束住头发的缎带一扯,扔在一边,“是与你无关,严某不过是个贱人,皇后如此纡尊降贵來管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哼,你自己知道就好。”妙姬哼了一声,她伏在桌边,看着临街的光景,吃吃笑道,“你的将军要是知道你的房间里面现在坐着玉楼未來的花魁,你说她会不会吃醋啊?”

    “……你來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么?”严紫陌道。

    “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她傻乎乎地來这儿要求我陪她,还给了我这玩意儿。”当啷一声,那只被夏笙花送出來的臂钏在铺了锦缎的桌面上蹦了两下,便静静地躺着不动了,上面镶嵌的宝石玉珠无一不美,在幽暗的房间里,折射出异常温润的光线。

    严紫陌微微眯起眼睛來,“她是我的,你想动她?”

    “我倒是想动她,不过,皇儿不准,他好像对你的将军很感兴趣。严大宗师,严大主上,你要玩儿她可以,别跟我皇儿抢就是了。”妙姬微微抬着下巴,眼眸却是垂下來的,酥软的纤纤玉手仿佛能发光一样,莹莹润润,鲜红的蔻丹与嘴唇是一样的颜色,唇如劫火,蔻丹似辰砂,一样的鲜红,一样的明媚,全不似她的真实年龄。

    她抬起一条腿,压在另外一条腿上,玉润的小腿修长白皙,和回纥一般女子不同,她有一副天启女子曼妙的身姿,既不丰满,也不过于消瘦,玉白不似真人一般。

    严紫陌视若无睹,妙姬的蛇蝎心肠,让她这副绝美的身子在他看來,肠穿肚烂恶臭难当,他一刻也不愿意多与这个女人呆在一起,她让他觉得,自己身上也是这样腐烂的。“耶律般想怎么样,也要看看他有沒有这个本事。”

    “你对夏笙花还真是有信心啊。”妙姬咬着自己的手指道,“宝贝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夏笙花不过是个女子,我要帮他,就有一千种办法让她乖乖地爬上床來求着他上她。”

    “你不是说了不会插手么,你要食言?就不怕你的宝贝不理你?”严紫陌讥笑着反问道。

    “原來严大公子也有听人墙角的爱好,怎么样,喜欢吗?”妙姬站起來,走到严紫陌身边去,严紫陌却后退一步,站到了桌边,“你若是有点自觉,就该立刻滚到外面去!”

    妙姬顿住脚步,她方才起身,沒有穿鞋就跑进了严紫陌的房间,不知道是怎么避过小思的,就这么进來了。

    “你叫我滚,我就滚?严大公子,你未免太天真。”妙姬笑道,她将散开來的裙裾一点一点收拢,盖住自己的脚背,施施然走到严紫陌身边弯腰低声暧昧道。“夏笙花早晚都是般儿的人,你要是有胆子,就上了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她说罢,将方才自己收拢的裙裾拉开,翩然而去。

    寂静的房间里面,严紫陌站在桌边,看着那截缎带,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痛不欲生?吾早已身在炼狱,这些又算得了什么?”